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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城下烟波(表里不一腹黑心机皇帝攻×文武双全忠心双性受)[第1页]

作者:啊啊阿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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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茶少时便被预选为比自己小两岁的邹景凌的宫首。自十五起,魏清茶便开始照料邹景凌的一切生活起居甚至是朝堂政务,邹景凌对魏清茶依赖成性,魏清茶更是对邹景凌的无理要求百依百顺。就南关平乱的三个月,邹景凌就给魏清茶起了上百封信,魏清茶哪敢懈怠,战事一平,便快马加鞭赶回了皇城……【图片】
 
(二,伤痕)
邹景凌被方夏深带回宫后又怎会老老实实地待着,他总会躲过方夏深的视线去宫门那等着,守宫门的侍卫不敢说什么,便由他坐在门口了。
终于,被邹景凌打发去迎接魏清茶的人回来了,邹景凌一看那疾跑的人影便惊地站起来朝前迎了几步,紧接着便见那人身后又有一人身着青衣驰马而来。
方夏深刚忙完手里的活便发现邹景凌又不见了,知道他是又来了宫门口,便急忙找了过来,谁知大老远便听到一声欣喜若狂的声音。
“清茶——”
魏清茶一跳下马便被跑过来的人撞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双手还是负上了邹景凌的背,同样激动道:“陛下,臣回来了。”
邹景凌站直身子这才抓住魏清茶的双臂,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有没有受伤啊?算了,反正受伤了你也不会说的。”邹景凌又看了看魏清茶身后,道,“怎么……就你自己吗?”
“付将军先回家了,即刻便来拜见陛下,其余人马还在路上,大军三日后便到了。”
邹景凌微微低头皱眉道:“你们为青木国驰骋沙场凯旋而归,朕本该亲自去城门迎诸位将军的,都怪朕私心想让清茶早些回来……”
魏清茶笑了笑,抚上了邹景凌的头发。
邹景凌拉着魏清茶朝宫里走去,路过方夏深时完全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魏清茶倒是脚下稍稍一顿,与方夏深互相点头,就算是打了个招呼了。
“清茶,朕快想死你了,三个月也太长了吧!”邹景凌将魏清茶一路拉回了寝宫,坐在摆好茶食糕点的桌子上一手托腮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朕每日都叫人备着呢。”
魏清茶还未来得及谢恩,邹景凌便急着拿上一枚糕点往他嘴里送了。魏清茶被邹景凌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怔,刚要将东西接过来时,却无意间瞟到了邹景凌的手腕,眉头不觉皱了起来,也顾不上接过邹景凌手里的东西了,抓起邹景凌的手腕便将他的袖子挽了起来。
虽然邹景凌立即便将手缩了回去,但魏清茶还是看到了他手臂上那些鲜红的印记,有些还渗出了血,已经结疤。
“这是何人所为!”魏清茶照料邹景凌许久,从未见他受过伤,也不敢让他受伤,这些伤痕,在魏清茶心里无疑是一把刀,若是被那些朝堂中的老顽固们知道了,又会说出是魏清茶照顾不周,青木国本就不需要宫首这样的话了。
邹景凌支支吾吾好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抱住魏清茶的一条胳膊道:“是……是方大监,这些都是方大监弄的,他不让朕乱跑,便拿绳子将朕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
魏清茶微微額首,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头,身体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唉清茶。”邹景凌立即抓住魏清茶的手臂,“你不要生气,本来你回来该是件高兴的事,朕怎么能让你一回来就生气呢?”
魏清茶叹了口气,邹景凌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道:“清茶帮朕上药吧。”
正如邹景凌所说,他的四肢果然都布满了绳子的勒痕,魏清茶上药的整个过程都心不在焉,眉宇间总是掠过一丝忧郁,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待药上好时,邹景凌竟然已经睡着了,魏清茶给他盖好被子,便出了门。
“来了多久了。”
门口的付桓文抱臂倚在柱子上,淡淡道:“你们前脚刚进门我便到了,既是魏大人与陛下二人独处的时间,本将军哪敢去打搅啊。”
魏清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别处,付桓文又道:“方夏深他……”
“换个地方说话。”魏清茶打断付桓文,轻声说完这句话后便朝别的地方走去了,付桓文自然是紧紧跟了上去。
待二人到了一处偏僻之地,付桓文才又继续说:“方夏深真敢将陛下栓起来?”
魏清茶轻轻摇了摇头:“陛下从不会委屈着自己,尤其不会从别人那里受到委屈。那些伤痕是陛下自己弄出来的,陛下既然告诉我说是方夏深所伤,那一定是因为方夏深这些日子对陛下太过严厉了,陛下在我这里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走后无人惯着他了,他自然心中有怨恨。”
“那怎么办?”付桓文问道。
“怎么办吗?”魏清茶又长叹了一口气,“陛下这是指明了让我去对方夏深做些什么,看来方夏深要吃点苦头了。”
 
(三,宴席)
三日后大军回京,万民百姓满朝文武皆于京城夹道相迎。邹景凌,魏清茶,方夏深与付桓文在京门前等待良久,直到前方传来得胜之军的万马铁骑声时,才知已经近了。
胜旗招摇,最前方骑着一匹玄身白蹄良驹的人是邹景城,他一身银甲,一言不发地瞟了其余三人一眼,走到邹景凌面前时才下马作揖道:“臣,叩见圣上!”
邹景凌立即上前扶住他的双臂,道:“皇兄带领大军旗开得胜,又是一路舟车劳顿,不必行礼了。还是快快回去休息一番,待到晚宴之时,朕再犒劳犒劳三军吧。”
之后又是一些免不了的客套话,大军于夹道的百姓中间缓缓而过,邹景凌与邹景城并肩同行,却是互不交流,都只是直视前方。
邹景凌与邹景城兄弟二人为同一母所生,但在魏清茶的印象中,这二人的关系似乎从来都不怎么好,邹景城又沉默寡言,平时下了朝也是即刻便回了府,因此魏清茶对此人的了解颇浅,就连这次南关平乱,他们二人都很少有交流。
天气渐凉,夜晚也来的早了些。
魏清茶看了眼已经准备妥当的晚宴,估摸着文武百官也快到了,便准备去叫邹景凌。可一转过身便撞进了一个怀里,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时,便被一件宽大的绸袍给裹住了。
“朕真是厌恶极了这等宴席!”邹景凌闷闷的声音传到耳边,手上将魏清茶抱的越来越紧,“说是歌舞升平,却是吵吵闹闹让人心烦。”
魏清茶轻笑:“陛下前几日不是还说要好好奖赏将士们的吗,怎么今日连一顿宴席就这么受不了了?”
“也不是。”邹景凌叹了口气,将下巴垫在魏清茶的肩膀上,继续保持着那一副闷闷的语气道,“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与你单独待在一起的,今夜你我二人相处的时间岂不是少之又少了!知道你一定在此地监督宴席的事,朕便早些收拾好来陪你了,你也真是的,天气凉了也不知多添件衣服,浑身都是凉的。”
直到宫人来报,说百官已经到了时这二人才分开。
邹景城是最后来的,却是一脸的阴沉,只敷衍地作揖后便又一言不发了。
方夏深像是要说什么,魏清茶急忙拦住了他,毕竟这是战军的犒劳宴席,邹景城又是将领,此时若是说出什么让邹景城不如意的话,怕是这宴席还没开始便要散了。
“清茶,你坐到朕身边来。”邹景凌朝魏清茶招手时,魏清茶和众人都皆一怔,而后魏清茶才道:“陛下,这……多有不妥啊。”
邹景凌却又说:“这有何不妥,你是朕的人,朕想让你如何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这么多眼睛瞧着,魏清茶虽难以揣摩这些人心里的看法,但又不能让邹景凌丢了面子,便乖乖与邹景凌坐在了一起。
“皇兄。”邹景凌举起酒杯先是敬了邹景城一杯酒,而后道,“皇兄与诸位将士为我青木国立下汗马功劳,朕要赐众军将领一人一座宅府,并赏土地十亩。各将领下的将士们一人十石白银,另加土地五亩……”
众人谢恩后,邹景凌又继续对邹景城说道:“皇兄功劳最大,若有什么想要的,朕便赐于你了。”
一直低头不语的邹景城此时缓缓抬头,眼眸却还是垂着的,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知道他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忽然,他勾起嘴角抬眼瞟了眼魏清茶,魏清茶心中掠过一抹警惕,邹景凌虽也注意到了邹景城的那一刻眼神,但脸上却还是平静如初。邹景城而后又低下头道:“与魏大人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在军营中短短的几月时间,臣对魏大人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神龙的后人,兵法律书简直倒背如流,行军计策的本事也是臣这等凡人远远不能比的。位居于大监与上将军之上,手中权贵与皇室相当,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像魏大人这种人,就该为我皇家所用,为我皇家延续血脉……”
在场的是个人都能听出邹景城这是话里有话,更何况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魏清茶也觉背后发冷了。
邹景凌却依旧神色淡然,平静道:“清茶的确就是这般好,但皇兄到底想要什么?”
邹景城缓缓道:“臣想邀魏大人到王府中停留几日,臣在军营时便想与魏大人学学才识,奈何我二人相处时间甚少,回来后魏大人又在宫中忙于事务,既然陛下说要赏臣,那不如就给劳碌的魏大人放几日假如何?”
邹景城的这个请求一出,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谁不知魏清茶是当今圣上的什么人,圣上可是一眼见不着魏清茶就会发疯的,魏清茶离开这三月,圣上与他往来上百封书信还将寝宫搬到驿使亭这事,可也是传的人尽皆知。这魏清茶刚回来,圣上怎么可能再轻易放他出去。
而后邹景城却出人意料地轻声一笑,说道:“既然是朕说,皇兄想要什么朕便赐皇兄什么的,那朕自然不会反悔。清茶……”邹景凌转头刚好与魏清茶对视,“清茶,那你便去皇兄那里几日吧。”
邹景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朕同你一起去,朕也要跟你学学如何治国。”
众臣再一次地议论纷纷,却被方夏深那狠厉地一眼给制止住了。
邹景城挑了挑眉,似乎心情变好了不少,刚要谢恩,就被邹景凌摆手制止住了:“皇兄先别急,朕还有份大礼要送于皇兄呢。付将军!”
付桓文会意,双手托着一个红色的锦盒来到邹景城面前,道:“王爷,这便是圣上送于王爷的东西,王爷打开看看吧
 
邹景城接过锦盒,微微皱眉中下意识瞟了邹景凌一眼,而后缓缓打开了盒子。当看到盒子中的东西时,邹景城的瞳孔猛得放大,他看了面前的付桓文一眼,而后猛盖上盒子,即刻跪下道:“臣没想到陛下会赠臣如此贵重的东西,臣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叩谢陛下,臣方才所说让魏大人去王府的这一请求,便作罢吧!”
邹景凌微微叹了口气,略惋惜道:“既然皇兄这样说了,那朕便只能答应皇兄你了。”
魏清茶实在不知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邹景城整个宴席都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因为心中大喜才跪下的。
待宴席一结束,邹景城便离开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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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出宫)
黄昏的余晖如红绸般织在天上,看来明日应当还是个好天气。
方夏深驻足站在王府门前,高大的红朱门拉起一条斜长的影子,如同高墙横卸,令他有些胸闷。
“方大监,进去吧,王爷等着呢。”
方夏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私下里与邹景城有交集,在他眼里,邹景城这个空头王爷,怕是已经疯魔了,朝中没几个人站在他这边,因此他也搞不出什么动作来,却还是整日做些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的事情。
大堂中一袭锦衣的高大男子背对门口,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微微侧头挥手辞退身边的人,带方夏深过来的那人也一并退下了。
“王爷。”方夏深对这背影拱手作揖,道,“不知王爷叫下官来所为何事?”
邹景城背着手缓缓转身,略显沧桑的脸上,那双垂着的眼眸波澜不惊,但在看到方夏深时却似有一抹光闪过,即刻便消失了。
“方大监。”邹景城保持着他那副低沉的嗓音道,“本王听说,你被魏清茶关进刑室了,可有此事?”
方夏深虽然早就猜到邹景城会从这件事入手说事,但听人再次提起自己被魏清茶无辜冤枉的事情,心里的不甘与耻辱还是一并出来了。方夏深轻轻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是又如何,既然下官犯了错,那魏大人处罚也是应该的,王爷的消息还真是快啊!”
邹景城扶着背后的椅子缓缓坐下,虽然只是青年之身,但动作却显得有些迟钝艰辛了。方夏深看他这个样子,眉头不觉一皱,不知是他在战场上受了什么伤还是真得了什么病。
“方大监,坐吧。”邹景城道。
待方夏深坐好,邹景城才又说:“那方大监不妨说说,到底是什么错能让魏清茶将大监送入刑室呢?”
方夏深只保持着平静,坦然自若地回答邹景城:“下官在魏大人离开时未将陛下照料妥当,让陛下受了伤,故而甘心受罚!”
方夏深将“甘心”二字说的极重,但邹景城看着他那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却是浅浅一笑,道:“方大监又没看到陛下的伤怎么就那么断定陛下伤着了,还说出‘甘心受罚’这种话,难不成,是当真对魏清茶胆怯万分,方大监连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不敢提,因此才‘甘心’受这空穴来风的委屈不成?”
方夏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回答什么,邹景城却忽然又说:“话说若是没有魏清茶,你方夏深应是我朝手握最高权利的监察史,不想却被魏清茶分去了一大半的权利,自己竟也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
“王爷!”方夏深猛得站起来,虽然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但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也是邹景城想要看到的。“王爷所言,下官并不清楚,也并未过多揣度过,还望王爷今后不要再提此事,以免……以免对王爷自己带来不便!下官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方夏深转身急步离去,右脚刚一踏出门,便又被身后的邹景城叫住了:“方大监,本王还有一事不明确,宫首权利巨大,除了陛下外旁人都动不得,律法中所说的,若五个朝中二品以上大臣共同上书弹劾宫首,他必受凌迟之刑,到底是不是真的?”
方夏深浑身一怔,而后急言快语道:“王爷还是自己去查看律法比较好!”随后便快速离开了王府。
……
偷跑出宫的邹景凌拉着魏清茶一路穿梭在人群中,今夜月明人尽望,魏清茶忽然想起,今日好像是中秋!
夜幕覆盖,路边灯火通明火树银花,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小贩的叫卖声混为一体,许是有节日的喜庆加持,这样的环境竟不让人觉得吵杂。魏清茶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情景了,但奈何被邹景凌拉拽着,他对周围景色也是匆匆一望就过。
平时廖无人烟的河边今夜也是人满为患了,女儿家们成群结队地将自己做来的河灯放到水面,随后嬉嬉闹闹地追了河灯一会儿,便又去别处玩了。
邹景凌不知何时雇的一条船,魏清茶懵懂着跟他上了船,还没来得及说话,船便行驶了起来。
“陛下,今晚……还是回宫的好。”魏清茶一向任由邹景凌闹着,但毕竟一国天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已经渐渐远离人群,又是在水中,若是出了什么事,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清茶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不要说这么让人丧气的话了,又不是第一次在宫外过夜了,你不要担心。”邹景凌说着便拉魏清茶坐在了船头,忽然柔声说道:“今夜可就你我二人,没有皇帝,也没有宫首,只有邹景凌与魏清茶。”
“陛下不可!”
魏清茶急忙转过身就要对邹景凌承跪姿,邹景凌没有拦他,而是面露苦色的微微皱起了眉,侧身看着对自己俯首的魏清茶,缓缓道:“可我们之前就是这样的啊?”
……十年前……
“魏清茶与邹景凌,注定是绑在一起的。”邹景凌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冲进同样年少的魏清茶的耳朵里,“皇兄说若是没有清茶,本太子也就不会出生了,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魏清茶看着满身泥泞躲在草垛下的邹景凌,将他脸上划出泥痕的泪水擦去,若是没有魏清茶,或许真的就没有邹景凌了吧。
魏家阴阳人注定要与皇室下一位出世的孩子命运紧紧捆在一起,若出世的孩子是位公主,那魏家阴阳人便为驸马,可若是位皇子,阴阳人便为宫首,而皇子便是下一位天子。这或许不仅是神对青龙一族的惩罚,也是对当初皇室一族
 
治国懈怠的降罪吧。无论那位皇子是否精明痴傻,都要成为一国之君。
“皇兄说,若没有我,他才是太……”
“太子殿下!”年少的魏清茶将邹景凌一把扛起来,“陛下与皇后都在等殿下回去呢,殿下若是染了风寒,臣会受罚的。”
……
邹景凌看了跪在自己身边的魏清茶一会儿,忽然扶着他的肩膀说道:“清茶,我今天是来带你赏月的,你低着头怎么看?”
魏清茶听了邹景凌的话,又重新坐在他身边。邹景凌一手揽过他的肩膀,看着天上说:“据说这座山崖的后面才是最佳赏月之地,但知道的人却甚少,待绕过了这座山,咱们就把船停下来。”
邹景凌面带笑意地转过头去看魏清茶,却与魏清茶刚好面对面相视,虽然他们二人总是这样心照不宣地互相转头看着对方,但这次二人却都莫名怔愣了一下。
“清茶……”
邹景凌犹豫着将放在甲板上的手覆上魏清茶的手背,二人的肩膀越靠越近,身体也渐渐向对方倾斜……
待到二人的呼吸都能被对方所感知时,魏清茶却忽然坐直身体看向上方,声音有些颤抖着说:“要……要绕到前面了……”
邹景凌的身体也恢复为原来的坐姿,他依旧揽过魏清茶的肩膀,柔声笑道:“没事,我说过的,我不逼你。”
 
(六,买猫)
清晨时有些凉,魏清茶是被耳边的喷嚏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乌蓬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船上睡的。他只记得昨夜他与邹景凌在赏月,而后又说了些话,再然后发生的事,他便不记得了。而他现在正枕在邹景凌的腿上,身上也盖着邹景凌的外衣,邹景凌则只穿了一张内衬倚靠在了一乌蓬的边。
魏清茶反应极快,脑子一清醒便忽的坐起来将身上盖着的衣服给邹景凌披上了。邹景凌被身边的动静吵醒,见魏清茶醒了,揉了揉鼻子道:“昨夜出来的急,竟忘了江面上冷,你没冻着吧。”
魏清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便一言不发地为邹景凌将衣服穿好。
“待会儿上了岸,我们便去吃些御膳房里没有的东西,清茶还记不记得那家糖饼铺子?就是我们之前经常去的那家。”
“臣记得。”魏清茶淡淡地回答。
江面上薄雾飘渺,岸上的人们也都陆续起来劳作了,街道上的商贩们将铺子一个个架起来,不久街上便热闹了。
“前面是什么?”
魏清茶顺着邹景凌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前方有几个人正从一辆车上搬着一个个笼子放在地上,那笼子里不知道关着什么,发出一声声从未听过的声音。
邹景凌已经走了过去,魏清茶紧跟,他将那几个搬笼子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宇间微微皱了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就在这时,站在魏清茶前面的邹景凌却忽然往后退了几步,并惊慌道:“这是什么东西,竟……竟生的如此可怕,像狗不是狗,像……”
“这是狸奴?”魏清茶却忽然蹲下紧紧注视着笼子里的东西,“青木国以往没有,臣只在书上见过,不想竟真能遇到活的!”
“清茶……”邹景凌往后拉着魏清茶的衣领,焦急道,“你不要靠太近,这玩意儿生的这般……”
“这是卖的吗?”魏清茶站起来,全然没注意到邹景凌看那笼子时表现出的极其嫌弃的表情。
其中一个搬箱子的人停下来,操着一口带有外乡口音的话道:“西域狸奴,五两银子一只,自己挑。”
魏清茶不假思索地就去袖口里掏出了钱袋,邹景凌神色大变,刚要开口说什么,但怔了一怔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了,你想要就买吧。”
魏清茶挑中的是只黑白斑纹的猫,邹景凌伸头看了一眼,而后略为不快地离魏清茶远了一些,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世间怎会有生的如此丑陋的东西!”
“丑吗?”不想这句话竟被魏清茶听到了,魏清茶也是这才注意到邹景凌神情有些不对劲的。他忽然想到,邹景凌儿时因为斗兔子被兔子咬过手指,因此从那时起便对一切长毛的动物心生厌恶。因为宫中终年瞧不着这类动物,魏清茶竟忘了这事。
可这猫已经买了,况且魏清茶又是真心喜欢这只在自己怀里乱蹭的小东西,若现在说退回去或者扔掉,他又舍不得。
邹景凌看着魏清茶愣着不说话的样子,想来他还从未见魏清茶这样过,不想竟是因为一只猫,但魏清茶又喜欢的不得了,他便只能淡淡说了一句:“买也买了,走吧。”
魏清茶见邹景凌没说出让他将猫丢掉这种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便跟着邹景凌去糖饼铺子走去了。
“清茶,前几日你兄长的奏折你看到了吧。”邹景凌一抬头便又看见魏清茶与那只猫玩了,一时间觉得口中的糖饼都索然无味了,便胡乱咽下后又说了一遍,“就是齐州大旱的事,四周州镇已经发现不少逃难的灾民了,看来前几日的拨款没怎么起作用,下次上朝,你兄长估计还会说此事。”
魏清茶这才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缓缓道:“齐州因地势原因,这已不是第一次大旱了,拨款只是缓兵之计,若要解决却是件难事。”
邹景凌摇摇头,无奈道:“出来玩,并不想提及朝堂之事的,可你又不理我,只有提这些事你才能有点反应!”
魏清茶看看怀里的猫,知道邹景凌心里有怨气,便尬然一笑,道:“是臣扫了陛下的兴致了。”
邹景凌狠狠咬了一口糖饼,自顾自的嘀咕着:“怎么还陛下陛下的叫!”
“陛下给这猫起个名字吧。”魏清茶也不知是怎样想的,他或许是着急让邹景凌接受这只猫的存在,竟提出了这种要求,此话一出,他当即便后悔了,也觉得自己今天似乎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名字?”邹景凌瞟了那猫一眼,随口道,“反正都是**,就叫狗吧!”
“这只猫……叫狗吗?”
“公子?”
就在这时,一声高亮的“公子”令邹景凌与魏清茶皆一怔,他们二人寻着那声音的来处看去,果不其然,方夏深已带了两个人朝这边走来了。
“公子,该回去了。”方夏深道,“听说……公子昨夜不在府中?”
邹景凌看着方夏深,道:“你怎么找来的?”
方夏深平静地说:“公子只要出门,小的不都是在糖饼铺子这儿找到公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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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邹景凌说的安泰,指的不是别的,正是邹景城!他哪里不明白邹景城心中所想,邹景凌总想着,若是自己再心狠一些,邹景城估计早就不在了,后面也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事,可他总是又顾虑些什么,生怕自己过早下手会带来更大的问题。
“陛下,末将还有一事。”付桓文道,“有宫人前些日子看见方大监跟着王府的人走了。”
邹景凌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轻声一笑,随后长舒一口气,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色自若地说道:“你快走吧,清茶要回来了,若是瞧见你还没走问起来的话朕又要多费口舌。”
“是……”
付桓文虽已答完“是”,但却依旧迟迟没有离开,他犹豫良久,眼睛略加不安地看了看邹景凌,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急言快语道:“陛下明知方大监会对魏大人心生怨恨,可为何还要故意让魏大人将方大监关进刑室!况且,城王对付陛下的手段,不就是除去魏大人吗,若方大监也站在……”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邹景凌狠狠瞟了付桓文一眼,“清茶比你聪明,若是他,应当会明了朕的用意吧……若他不知道,或许更好……”邹景凌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忽然甩袖转身背对付桓文,不耐烦地说,“朕不是说让你走了吗,还在站在这里做什么!”
直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响后,邹景凌才知道付桓文已经离开了。
他心里一直想着付桓文问他的那句话,那话虽说也无什么不妥之处,但就是莫名让他心烦。邹景凌当真是厌恶极了这种感觉,每次当他烦的时候,就貌似在证明他在怕什么。他似乎是从小怕到大的,以前即使身为太子的他,也总是怕皇兄有意无意的冷眼与辱骂,后来手握重权,他又怕刚刚抓住的东西又消失不见。因此他总是觉得,凡是让自己心生厌烦的东西,都会让他失去些什么。
“哼!”邹景凌一声冷笑,这时身后的门又响了,看来是魏清茶回来了。
“陛下,奏折看的如何了?”
邹景凌托着腮一脸无奈,悠悠道:“朕快困死了。”
魏清茶随便翻来一本奏折,微微蹙眉,说:“臣离开时便是这个放在上面的,陛下是一个都未批改?”
邹景凌故意将脸趴在桌子上别过脸不去看魏清茶,魏清茶皱着眉俯下身,在他耳后轻声问道:“陛下是不舒服?”
邹景凌没有回应。
魏清茶又道:“陛下若是困了,便回寝宫睡吧。”
邹景凌依旧没有理他,魏清茶也无可奈何了,便站在邹景凌身侧,帮他将奏折一本本批改,有问题的奏折魏清茶便放到一旁,待到邹景凌有精神了再说。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魏清茶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便又试着问道:“陛下没用午膳,要不要吃些东西,臣让御膳房备些?”
邹景凌缓缓坐直,而后又站起来边朝门外走边道:“朕要在寝宫用膳,你也来!”
魏清茶小叹一口气,陛下的脾气,他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吃饭时已近黄昏,邹景凌不知何时在寝宫藏了一罐酒,魏清茶神色一暗,道:“喝酒伤身……”
“什么呀。”邹景凌说着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以前这话骗朕还行,可朕现在已经长大了,碰点酒怎么了?”
“可是……”
魏清茶不想让邹景凌碰酒,自然还有别的原因。上次邹景凌在他面前喝酒还是十年前,那次他们二人都是第一次喝酒,魏清茶还好,几杯下去也没见脸红,可邹景凌就要了命了,平日里见他在宫里不爱言语,又不爱见人的,谁知只一杯后,便满口的粗语,不堪入耳!那些平日里他不怎么喜欢的人,也都被他当着面骂了个狗血喷头,谁能想到太子小小年纪,肚子里竟都是些粗鄙之语,那个时候,还有人以为他疯了。魏清茶那时还为此受了罚,从此他便看着邹景凌,再也没让他碰过酒。就连南关平乱的那次宴席,邹景凌杯子里装的也是水。
魏清茶一想起那件事,心中便一阵急,刚要去夺邹景凌的杯子,谁知却忽然被人捏着下巴,往口中先灌了一杯。
“咳咳……”魏清茶捂嘴猛咳了起来,一抬头,便见邹景凌正拿着杯子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魏清茶心知不妙,邹景凌怕是已经杯酒入腹了,于是他便赶紧起身去将门锁好,以免邹景凌跑出去见人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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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回来坐好!”
邹景凌似乎很不满意魏清茶自行离开去关门的动作,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到了桌子上,酒水溅得周围全是。
“朕让你好好坐着!”
魏清茶无奈,只能乖乖回来坐着,他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眼眶微红面露怒气的邹景凌,说道:“陛下醉了,先休息吧。”
邹景凌并未去理会魏清茶,而是忽然附身跪下,伸手环抱住了魏清茶的腰,且将脸贴在了他的肚子上。
“陛下……”魏清茶哪能让他就这么跪着,当即便抓着邹景凌的双臂要站起来,“陛下这是……”
“不许动!”邹景凌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重,将魏清茶的腰勒得越来越紧,柔声道,“清茶今后要小心些走动,朕的儿子可在你肚子里呢。”
魏清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里也一下子沉寂起来。邹景凌这般,怕是真得想要个孩子了。魏清茶仔细想想,若不是邹景凌太过在意他的想法,他们此刻或许真的已经有孩子了。魏清茶对这事却每每逃避,或许在他心里,他真的是一直将这事当做了一种耻辱。可这便是他的命运所在啊,又能奢求什么呢?还不是仗着邹景凌对自己的那些放纵罢了!
“陛下……”
“嘘——”邹景凌怕是醉得不清,说话都有些含糊了,“朕在听孩子说话呢,他怎么不说话?”
魏清茶将手轻轻抚上邹景凌的后脑勺,柔声说道:“陛下,臣肚子里没有孩子。”
“没有?”邹景凌猛地抬起头看着魏清茶,“为何没有?”
说着,邹景凌便站起来将魏清茶一把拉起来摔在了一侧的床上,而后,他便欺身压了上去。
魏清茶本能地用手推了邹景凌一把,邹景凌侧躺在他身旁,紧紧抱住他的头,道:“我们为何还没有孩子?若有了孩子你便不会玩猫了,那东西当真讨厌得很,朕一点也不喜欢!朕想要小孩子!”
魏清茶被邹景凌抱着头,有点喘不过气来,便又去推他,谁知邹景凌却又将他双手都擒在胸前,小声说道:“朕知道怎么有孩子,朕要将你的身体做到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直至流血……”
魏清茶心中一窒,他就知道邹景凌这是又开始了,接下来保准没一句好话。
“清茶,你怕不怕!”
“嗯。”魏清茶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好在邹景凌也没再做什么更加激烈的事情,而是将魏清茶紧紧抱住,说道:“清茶,你说你这么好,若是有日不在朕身边了,朕该多难过啊,谁都可以不在,就你不行!方夏深可以不在,朕每日看见他那张如丧考批的死人脸就想吐他口水。付桓文脑子一点都不灵光,朕跟他说话都要被气死了,他跟狗熊一样蠢,但是有次朕做梦梦到了狗熊,听说那是吉兆,所以朕便没那么讨厌他了……”
“陛下,睡吧。”
邹景凌腾出一只手勾起魏清茶得下巴,二人相互注视了片刻,魏清茶忽然感到额头一热,这热当即便蔓延了全身,害得他立刻又将头埋了下去。
邹景凌将手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搓,说道:“你今日总是乱插话,方才那个吻是对你的惩罚,你若再不乖乖的,朕还亲你,朕下次便不亲额头了,朕要往下,要……檀印一梦云兼雨……”
“陛下!”魏清茶精神有些恍惚,但还是及时制止住了邹景凌,他挣扎着坐起来,道,“臣还有事没有做完,陛下先歇着,臣晚些再来看望陛下。”
“清茶……”邹景凌躺着呆呆地看着眼角微红的魏清茶,语气中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哭了?”他见魏清茶没有作答,便又喃喃细语道,“那定然不是朕欺负的你,朕从不会欺负人的。”
魏清茶扶额叹息,他实在不愿揣度邹景凌为何总是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总是让他在决心做某事时又犹豫不决。就像现在这样,魏清茶本想快些离开的,可又忽然被邹景凌那一双眼睛给牵制住了。
“臣没哭,臣只是……只是有些闷了,想出去透透气!”
魏清茶还是逃出去了,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倚靠在门上,急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浸湿了凌乱的发丝,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而他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身旁早就来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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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要说魏清茶从皇帝的寝宫里出来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付桓文却脚下一顿,再看魏清茶一副落魄不堪地样子似从里面逃出来一般,心里又有些慌张了起来。
付桓文悄无声息地走到魏清茶身侧,他知道邹景凌此时一定在屋里,便小声道:“清茶,你怎么了?”
魏清茶这才反应过来付桓文在一旁站着呢,便站直了身子,随意整理了一番妆容,强装自若地说道:“没什么。倒是你,天都要黑了怎么又来宫里了?”
付桓文微微抬头看了眼魏清茶身后的门,随后拉着魏清茶便往别处走去了。
付桓文将魏清茶拉到皇宫御花园内的一处废弃假山后面,他先是朝四周看了一眼,而后低声道:“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
付桓文继续说道:“陛下是不是说最近让你不要离他太远,不要离开他视线太久?”
“是啊……”魏清茶道,“陛下之前也总是这么说的,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怎么了?”
付桓文叹了口气:“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出什么事了吗?”魏清茶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表情也渐渐紧张了起来。
付桓文继续低声说:“城王正在密谋除掉你!虽说现在或许还没什么大的动静,但他前几日就已经开始动手了你知不知道!”
“城王,他要除掉我……”魏清茶的神情并未有太多的波动,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般,淡淡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付桓文见他这样,心里忽然一阵刺痛,刚要说出的话又被自己强咽回了肚子里,他顿了片刻后神情忽的暗淡下来,道:“你最好不要出什么事,我也是很久之前便伴在陛下左右的,我心知陛下对你情真情切,我是怕你有日若真出了事……陛下会……”
魏清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嗯”,他刚要转身离开时又停下了,向付桓文问道:“对了,宴席那次,你与陛下到底瞒着我什么?”
付桓文瞑目又张,轻叹了口气说:“***劳宴席之事时,陛下便吩咐我暗中护着你,果然不出陛下所料,城王果真派人来杀你了,或许也不是杀你,而是将你带走作为人质来牵制住陛下,可惜他还没下手便被我发现了,我捉住他去见陛下,还没审讯什么陛下便将他砍了。”
魏清茶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他们已经……怪不得城王要我去他府里,原来是他的计划出了差错,恰巧陛下要赏他,他才直接向陛下要人了……”
付桓文道:“若我们手里没什么把柄,陛下一定不会一口答应他的要求,那个送他的锦盒里,是那个刺客身上的玉饰,佩有城王府的玉佩,说明那人应该是城王的亲信!”
魏清茶微微睁大双眼,道:“所以陛下杀了城王的亲信!”
魏清茶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他知道邹景城就两个亲信,且都是邹景城极为珍重之人。付桓文来的晚,因此他不知道,这两个亲信一开始是被安排在邹景凌身边的,邹景城不知为何非求着先皇将他们二人要走了,从此这三人更是形影不离,只不过南关平乱那次,邹景城却没带着他们二人,因此付桓文才不认得他们。
可邹景凌却把其中之一给砍了,魏清茶只觉得满头冒冷汗,一时竟觉得前途无措了……
 

 
(十一)
  自醉酒那日后,邹景凌已有五日没和魏清茶说过话了,旁人不知为何,可魏清茶却心知邹景凌是气自己那日离开时将他锁在了屋里。而且因为邹景凌自己事先辞退了所有人,因此他喊了许久也无人来放他出去,魏清茶和付桓文说完话后竟还差点忘了邹景凌还被关着的事……
  这日下朝,大臣们一个个都议论纷纷,因为他们在朝堂上都瞧的明明白白的,魏清茶,失宠了!
  要是放在以往,魏清茶说什么皇上可都是有求必应的,旁人上书皇上可以一掠而过,可魏清茶的他从来都是认认真真反复看上数遍的。今日不知怎的,魏清茶那边只要一开口,皇上便立即转过头去与方夏深交谈,就连魏清茶呈上去的奏折皇上也是随意扔在了一边。
  这只能说明,魏清茶,真得失宠了!
  魏清茶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想着什么,但也不在意,只是下朝看到魏清流瞟了自己一眼时,心里微微沉了下,当即便上前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魏清流。
  “哥,不要每次都这么急着走,我带你……”
  “嗯?”魏清流神色自若,瞧不出他现在的心情,他只是盯着魏清茶顿了顿,随后淡淡道,“不妥,你连个自己的府邸都没有,我若不走,去哪儿?”
  “我……”魏清茶一时语塞,他已许久没和家人团聚过了,宫里也不是日日上朝,他也只有上朝时才能见到哥哥,可魏清流似乎从来都不愿与他多说话。
  “魏大人若没别的事了,那下官便告退了。”
  魏清流作揖后便面色淡然地离开了,魏清茶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虽还未至秋深,他却觉周身温度都落寞了几分。
  站在不远处的方夏深从方才便注意到了这边,待魏清流走后,他也知魏清茶心中有所低沉,便欲上前说些别的事,也好让魏清茶分些思绪。
  可这时他却听另一处的两个宫人在窃窃私语,话语中似乎提到了魏清茶,因此他便好奇听了听。
  “听说御花园里修剪枝条的人都看见了,那日都接近晚上了,付将军又折回宫里来寻魏大人!”
  “这陛下也犯不着生他这么大的气吧,付将军与魏大人本就交好,他们……”
  “还有呢,那日魏大人可是衣衫凌乱着与付将军偷偷……”
  “放肆!”
  方夏深走过去厉言打断了那二人的对话,他们听见方夏深的声音皆一哆嗦,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在宫中随意谈论朝廷命官可知何罪!”
  那二人立即跪下伏在地上,哆嗦着说:“方大监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方夏深深吸一口气,而后道:“去刑室各领三十大板,这次便饶了你们,今后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方才所说的事!”
  “是是是,多谢方大监!”
  方夏深再去看魏清茶时,他已不再那里了,兴许是又去寻陛下了吧,方夏深想着。
  “方大监!”
  方夏深听着这声音后浑身一怔,随后略带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寻着这声音的来处看去,果然是邹景城。
  “王爷下朝后怎不回府?”
  邹景城笑笑说:“本王近日身体欠安,陛下已同意本王在这宫中养伤,毕竟宫里有御医……”
  方夏深总觉得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却又寻不出这话里的别层意思,便拱手作揖,恭敬道:“那下官祝王爷早日安然。”
  邹景城看着方夏深急匆匆远去的身影,竟如得逞了什么般轻笑了一声。这时,他身边忽然一阵急风,随后便有一人跪在了他面前。
  “如何?”邹景城道。
  这人正是邹景凌的亲信北行,亦是那日将方夏深叫到王府的人。他面上阴郁,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微微颤抖着肩膀,将手里的东西举到了邹景城的面前。
  “只有这个了……这个,一定是南回的!”
  那是一支翠玉簪,在太阳底下泛着青色的光,与北行发髻上的一样。
  邹景城将那只簪从北行手上缓缓拿起,注视片刻后又紧紧握在手中,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有些愤然地说道:“他当真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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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秋雨一场接着一场,天气也愈来愈凉,魏清茶站在滴水的屋檐下打了个喷嚏,不觉将外衣紧了紧。
  这本是个丰收的季节,若放在以往,各地官员都应收缴税款上供朝廷的,但今年多地大旱,百姓们拿不出上交的粮食不说,当地粮仓为救济灾民粮食也发放的差不多了。
  没了粮饷,朝中吃文墨的大臣尚且饿不着肚子,但也日日唉声叹气,却也寻不着办法。军营中没法添置新的兵器,士兵们一个个也没了士气,太平年间不用说,但若忽然打起仗来却是要坏大事的。
  魏清茶皱眉叹气,天公还偏偏不作美,皇城接连下了半月雨,结果别处却天干地裂……
  邹景凌站在魏清茶身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声一笑。魏清茶察觉出身后有人,即刻转身拱手道:“陛下。”
  邹景凌故意不去看他,也没让他起来,而是径直掠过了他身边。魏清茶微微叹了口气,无论他做什么,邹景凌似乎都还在为那件事生着气,这些日子邹景凌像是故意让他难堪般,总是忽然出现在他身后,随后又一言不发的走开。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这是什么?”
  魏清茶一怔,在邹景凌离去的方向,出现了邹景城的声音。
  魏清茶闻声而望,见邹景城正背对他现在墙角看着什么。
  他身旁的宫人说道:“王爷,这是魏大人的猫,叫狗奴才。”
  “狸奴吗?”邹景城蹲下去,对着缩在墙角的小猫吹了声口哨,而后说道,“魏清茶起的名字?太难听了吧!”
  “是陛下起的,刚刚陛下路过时打了它,它吓得一直缩在这儿呢。”
  “嗯。”邹景城站起来,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只猫,“陛下自小就怕这些东西,也亏的是魏清茶,若是别人养的,连人带猫就不用活了。”
  说罢,邹景城便离开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魏清茶。
  魏清茶见他们离开后才上去将狗奴才抱了起来,小家伙好像真得吓到了,就连魏清茶碰它时它都往后缩了缩,待到魏清茶捋顺了它的毛,它才叫着在魏清茶的臂弯上蹭了起来。
  就在这时,又一宫人走来,说:“魏大人,陛下找您呢,让您即刻便过去。”
  魏清茶看了看怀里的猫,眉头又皱了起来,邹景凌忽然找他,若闻到他身上猫的味道,免不了又生他的气。
  为此,他只能快些洗个澡换身衣服才能过去了。
  “魏大人,陛下让您即刻便过去!”
  这宫人像是早就知道了魏清茶的想法般,还刻意提醒了一番。
  “嗯,知道了。”魏清茶无奈,只能硬着贴头皮过去了。
  那宫人并未告知魏清茶邹景凌是在何处召见的他。魏清茶寻了御书房和皇帝寝宫,都不见邹景凌的身影,他知道这是邹景凌又在故意耍他了,这样的事情,邹景凌没少做过。
  最后,魏清茶果然是在自己的住处寻着的邹景凌。他一靠近邹景凌,便被推了一把。
  “你又抱猫了,朕不是说了不喜欢那个味道吗!”
  “臣……”魏清茶早就料到会这样,但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你知道错了吗?”邹景凌问道。
  “臣知错了。”
  “错哪了?”
  “臣不该将陛下锁在屋里,也不该在见陛下之前又去抱了猫。”
  “哼!”邹景凌忽然一声冷笑,缓缓走到魏清茶面前,将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眼神中似有一股逼人的寒气,连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魏清茶很少见邹景凌这样过,心里竟也不知不觉有些慌张了起来。“臣不知……还有哪里做的不妥的……”
  “朕提醒你几句,就是那日……”邹景凌放在魏清茶肩膀的手缓缓游移到了他的脸上,捧着他的脸与自己对视,“朕说想要个孩子,你却衣衫不整地跑出去与付桓文在御花园……”
  “陛下……”魏清茶也不清楚现在的邹景凌是在跟自己玩闹还是真的在生气,但他心里突然像受了一击般,闷痛得让他有些难受,他只是在害怕,害怕邹景凌真得信了那些风言风语。
 
看到的小伙伴多多评论多多顶,谢谢??
 
(十三)
  “陛下……臣那日,是无意间碰见付将军的。”魏清茶实话实说,“一出门就碰见他了。”
  邹景凌微微皱起的眉头中夹带着些许怒气,随后缓缓喘了一口气,那只放在魏清茶脸上的手轻轻揉搓着他的皮肤,声音却是轻柔似水:“胡说,朕明明说了不准任何人过来,你是如何一出门便碰到他的?”
  邹景凌放开魏清茶,独自一人有些闷闷不乐地背对魏清茶站着。“朕只不过问你几句,瞧把你吓得,朕难不成就这么可怕?”
  知道邹景凌这是小脾气又上来了,魏清茶将方才的心怵一扫而空,声音小心翼翼地在他背后说道:“陛下不可怕,臣只是怕自己犯了错而不自知,惹得陛下不开心了。”
  虽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令邹景凌心中愉悦了不少,他转过身一把揽过魏清茶,方才的怒气消失地一丝不见,他俯身在魏清茶耳边柔声道:“朕自然是信你的,那日付桓文是来找朕的,朕将那件事给忘了,结果你又将朕锁在了房里。付桓文给你说了什么对吧,我就知道他这个人什么都守不住,绝对会说出去的!”
  “嗯。”魏清茶道,“那陛下为何还要答应城王进宫?”
  “哎呀。”邹景凌长叹了一口气,“他进宫又能如何,又没带一兵一卒,还能一下子就造反不成?”
  邹景凌这话说的倒对,邹景城之心虽已是路人皆知,但他手里却什么都没有,青木国面积不大,他也没可能偷偷练兵。
  “清茶,朕有个想法。”
  “陛下说。”
  邹景凌的眼神坚毅了几分,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北边多地大旱,朝廷的拨款虽然不富裕,但除了齐州外,其余地方应当有所缓解才是,可据朕派去巡查的人说,那些地方并未有所改善!”
  魏清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越是离朝廷远的地方,官员的纪律便多少有些松懈,贪污拨款也不是没有可能,以陛下之意,此事应当如何?”
  “这便是朕要说的。”邹景凌摸了摸下巴,“朕想出宫一路北上,亲自看看怎么回事!”
  魏清茶的表情即刻便犹豫了起来:“出宫啊……”
  “清茶,你跟朕一起去!”邹景凌双手扶住魏清茶的肩膀,“宫里的事交给监察就好了,再不行,把付桓文也留下,有他们在的话宫里不会出事的!”
  “陛下……”魏清茶自然不是担心宫里的事,而是怕邹景凌在宫外会出什么事,“陛下三思啊,臣以为……”
  邹景凌早就料到魏清茶会这样说,猛地转过身背对他,道:“朕不要你以为,朕觉得行就是行!朕已经思了半个月了,不行也得行,都听朕的,这件事不需要商量,你现在就去收拾,明日一早便秘密出发!”
  “陛下这……”
  “反正朕已经给方大监吩咐下去了,待会再给付将军说声便好了!”
  邹景凌是一国之君,他所决定的事又有谁能反对得了呢,魏清茶无奈地摇摇头,道:“臣这便去收拾。”
 
说件恐怖的事,没存稿了,但我不会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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