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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魔宫宫主X病秧子 《与君逢》by白无钺[第1页]

作者:梦の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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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与君逢》 作者微博:@白无钺
简介: 林家二公子林清是个毁了容的病秧子,整日戴着面具。
陆遥是魔宫魂萦宫宫主,魂萦宫喜欢到处抓捕美男子与之合修。
这日陆遥把林清掳了去。
回到宫里以后,陆遥摘去了林清的面具,才发现林清上半张脸居然是被烧伤毁了容的。 正在陆遥犹豫要不要把这个病秧子弄回去的时候,林清醒了,他睁开眼看到陆遥,笑着开口道:“这位仙君长得真好看,我好生喜欢” 陆遥不知怎么的居然被他虚弱病态的样子迷住了,他觉得自己疯了.......... 主cp:陆遥x林清 副cp:白无钺(yue)x系舟 1v1+he+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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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p、豆腐、晋江、海棠、长佩、米国度都可以搜到文
 
第一章-陨落的天才
“后山怎么了。”
“不知道,那是劫雷云吧?”
“大师兄是不是在后山闭关?”
“是吧,都闭关半年了,难道这是要渡劫?”
“天啊,大师兄要飞升了,不愧是他,才二十岁就渡劫飞升了,这是我们这数百年来的仙道第一人吧!”
“哇,大师兄太强了。”
“......”
林慕站在山顶上,感受着肆虐的狂风将他的衣摆和头发吹得四处翻飞。他淡淡的往山下看了一眼。他已是渡劫巅峰,山脚下的任何动静、发生的任何事,他都能清楚地看到、听到。
十四年前,他被林家送来天渊门修练。
当时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修炼方面的天赋。他七岁筑基,十六岁大乘。十九岁时就已经是渡劫巅峰,跃然成为当代修仙界的第一人。而如今......
他回过神来,温柔地扫过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四年的同门师兄们。
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视线收回,然后把整个天渊山都环视了一遍,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黑色的乌云正在以他为中心环绕翻涌着,云中噼噼啪啪地爆着些闪电。劫雷正在乌云中心慢慢聚拢。
周围狂风呼啸,似有恶龙在咆哮。
他勾了勾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果然还是有些舍不得。”
然后,狂风大作,将整个后山包裹其中。
“第七道,林慕师兄已经扛过七道天雷了。”
“第八道,第八道了!!”
山下的同门师兄弟们都紧张的看着天空,后山已被劫云包围,他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担忧的看着天雷一道道降下。
“马上就是最后一道天雷了。”
“太好了,这都顺利地扛过了八道天雷,这第九道肯定也没问题的。”
然而这第九道天雷却迟迟没有落下,一直在林慕头顶盘旋,不断地凝聚着灵力、越来越大。
“这第九道天雷怎么聚了这么久,这外泄的灵力,感觉比之前的几道天雷加起来还要多,大师兄没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啊,他可是林慕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大家都还是担忧地连手心都渗出了汗,一个个的紧张地拽着身边人的衣服。
最后一道,只要抗下这最后一道.......!
与山下紧张的气氛不同,林慕整个人倒是惬意的很。他看到正在聚拢成型、透着恐怖威压的第九道天雷,丝毫没有露出担忧的样子。
终于,第九道天雷成型了,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双耳阵阵发疼。
林慕明亮的双眸直视着天雷,他的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
倏然,第九道天雷就那样带着狂风闪电直冲向林慕。
林慕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剑,任闪电将自己整个人映的惨白。在天雷即将与自己相撞时,他释然的笑了。
他说:“永别了,林慕。”
然后他的身形消失在闪光之中。
最后一道天雷的灵压着实惊人,冲击之下竟震得整个天渊山都在隐隐颤动。山下围观的众人,纷纷结起结界抵抗余波。好半晌,余波才渐渐消退。
“啊,太好了,九道天雷终于都结束了,”有人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说道。
“大师兄应该飞升了吧。”
众人纷纷开始整理因为被余波影响而显得有些凌乱不堪的衣衫。
“可是......劫后的祥云呢?”不知是谁突然问了这一句。
众人愣住了。
是啊,祥云呢?天雷是消失了,可是渡劫成功后的祥云也没有出现。
这怎么可能?难道林慕渡劫失败了?
不应该,不可能啊!那可是林慕!从入门以来事事都做到完美的林慕。
自林慕入门以来,给他布置的每个任务,每个课业,就没有他完不成的,他的人生字典里似乎从来就没有“不行”这两个字。有人甚至认为他是在天上犯了错被贬下凡间重新历练的仙人,他怎么可能会失败。
可是凡是渡劫成功后,天空都会出现飞升的七彩祥云,没有祥云就意味着失败。
那么如果林慕失败了,他现在在哪?死了吗?
当众人意识过来这个问题时,后背已经被自己的想法惊的渗出了一层冷汗。
林慕......会因为渡劫失败而死吗?
不可能,也不能,他们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对他们而言,林慕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是支撑他们修炼的信念。
所以就算林慕真的渡劫失败了,他们也不信他会就那样死去。他可是林慕,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所有人都顾不得自己了,他们纷纷往后山奔去。想第一时间去见他们敬爱的大师兄,想听大师兄笑着对他们说,“哎呀,渡劫好难,我失败了。”
然而,后山山顶上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剑,连衣服的碎屑都没有。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在众人心中弥漫开来。
“他不会死的,不可能的.......”
“找!我们找找!!也许重伤跌下山谷什么的了!大师兄不会有事的。”
“对,找找。”
“我去那边找。”
“我去那边。”
然后所有人,包括门派长老,足足找了三天三夜,也再没有找到林慕哪怕一丝一毫的踪迹。
林慕就那样在天地之间,消失了。
 
第二章-病秧子
“来看一看,瞧一瞧咯,新鲜出炉的包子哟。”
“客官,您瞧瞧我这簪子多好看啊,很适合您。”
“这位公子,您长得真俊,要看看我家的扇子吗?只要二十钱。”
“不用了谢谢。”白无钺略有些无奈的推托着。
“啊,这扇子上的字写的可真好看。给我吧,我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穿白色长衫的公子,一边挤到白无钺身旁,一边从口袋里掏钱,“给。”
“好嘞”店家开心的收过钱,将扇子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扇子后,朝白无钺笑了笑,然后便打开扇子,边摇边离开了。
白无钺这才留意到那人的上半张脸上覆着个面具。看他行为举止优雅得体,应是哪家的少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让白无钺觉得有些熟悉。
“那人……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个女声从白无钺身后传来。
他回过头去看身后的女子,“师妹,你回来了。”
然后他又朝那位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看了看,那里已经没有白衣男子的身影了,他微微蹙了蹙眉道,“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白无钺问身旁的女子。
“嗯。”女子回道“魂萦宫确实在这附近出现过,我们边走边说吧。”
自林慕从天渊门消失后,已经过去了四年,现在天渊门的首席大弟子是白无钺,而他身边的这位女子是她的同门师妹许柳叶。他们两是天渊门在这年轻一代中修为最高的弟子,均是大乘期剑修。
近期,天渊门收到了双木镇寄来的求助信,说是魔宫魂萦宫在双木镇上四处抓捕美男子,弄的现在镇里的公子们都不敢出门,他们希望天渊门能出面处理一下这个事。于是白无钺和许柳叶便领了师命下山调查此事。
这魂萦宫也是一个修仙的门派,不过在各大修仙世家眼里,这是个魔修门派,他们以双修做为门派的立根之本。
倒不是说别的修仙世家看不起双修,双修法门在每个门派的内部功法里都有记载。
只不过一般的门派以打坐静心为主,双修为辅,阴阳调和,相辅相成。
而这魂萦宫呢,却以双修为主,打坐为辅。自是令各大世家所不齿。
据传这魂萦宫只收男子,而且只收美男子。长得丑的,就算境界再高也不收。且听闻这魂萦宫的宫主也是一个绝世美人并已达到大乘期修为,所以即使这是个为世人所不齿的魔宫,还是有很多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去和这位宫主双修。
本来么,这魂萦宫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烧杀抢掠,顶多就是有些荒淫无度。而且他们和各大世家之间也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几个大门派也懒得管这魔宫。
只是从半年前开始,不知这宫主受了什么刺激,竟开始主动抓捕美男子。也不管对方修不修仙,境界高不高,只要是个男的,且长得好看,就可能会被捉去。
据说……会被带回去做男宠。
“哎,你说这魔宫宫主究竟是男是女,听说是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人。”许柳叶问道。
“不知……”
“若是男子,这宫主怕不是个断袖,竟有龙阳之好?”
“……”
“听说他半年前已经饥渴到连凡人都抓了。”
“……”
白无钺听自家师妹这般无所顾忌地侃侃而谈,耳根竟有些微微泛红。他抬起手,用袖子挡在脸前,轻咳了两声。
“不过半年前……不就是护山大阵被破的时候么,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许柳叶自然自语道。
两人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回荡在集市里:“段绫!你都在我这里赊了四坛酒了,还敢来喝!”
他们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正站在酒楼门口,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吼着,“你不是有一堆姘头吗?叫一个过来先给我把酒钱结了!”
那位叫段绫的姑娘,个头小小的,又长得水灵灵的,很是可爱。但是那姑娘的行为举止却和她的长相非常不匹配。
她此时正毫无惧色的站在这大汉面前,右手提着一坛酒往嘴里倒。
等喝空了酒,就把坛子往地上一摔,然后狂野地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
她抬头斜视着大汉,不屑地说,“我不就喝了你四坛酒嘛,真小气”
然后她往围观人群看了看,余光瞥到一个带着面具,穿着白衣的男子施施然的从旁边走过。这男子一手提着剑,一手持着扇,正轻轻摇着。脸上还噙着浅浅的笑容——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嘿,就他吧。
于是她快速的闪身到这男子身边,双手挽住他的手臂,把他扯了过来,然后对大汉说,“我新姘头,酒钱他给。”
“啊?”那男子显然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楞神地望着正气势汹汹朝他走来的大汉。
大汉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就一小白脸,还带面具,遮遮掩掩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把那个……你姘头的酒钱交出来。”
“啊?什么?那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白衣男子很有礼貌的向大汉做了个揖,“在下……”
“在在在,在什么下……”大汉没等他说完,就伸出左手推了他一把。
结果这白衣男子似是比女子还要柔弱,这一推之下,整个人竟飞了出去,砸在了背后的摊子上。
“哇啊。”他跌坐在地上,猛的咳出一口血。他想支撑着站起身,却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不停的咳着。
这下,段绫和那大汉都懵了。
“不是……我就轻轻的推了他……”大汉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左手,“男人怎么能这么轻…………”
“你……你你你你把我姘头搞成这样,你自己负责吧。另、另外,酒钱可别再问我要了。”说完,段绫挤开人群溜了。
只留下大汉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个……请让一下。”白无钺推开了人群,走到了那白衣男子身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了一颗给那男子喂下。
“唔……咳,咳咳咳咳……”
“慢……慢点吞。”白无钺说着,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背,“师妹,你去帮他弄点水”
“嗯。”
“我去拿,我去拿。”那大汉拦住了许柳叶,自己走进了酒楼。
很快,他从里面取了一个茶壶和一个大碗出来。
白无钺给那白衣男子倒了一碗水,然后慢慢的喂他喝了下去。
“咳……咳咳……”可是那男子还是止不住得咳。
白无钺发现那人的脸上似乎滑落了什么液体。
“这人怕不是连眼泪都咳出来了”白无钺想。
“抱歉……咳……咳咳……在下……有肺痨”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又咳了两下,然后抬起头看着白无钺和许柳叶,“在下……林清,谢谢…………咳……谢谢两位相助。”
然后他又看向了大汉,道“那个……我不是……姘……”
“我知道我知道。”大汉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局促的抓了抓自己的衣服。
他虽然生的魁梧,却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刚刚被那段绫气昏了头,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想必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段绫诈了他,还顺带害了这位小公子。
他现在看着这满身是血的小公子非常不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他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林清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有趣,他用他那惨白的双唇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你别放在心上。我本来身子骨就弱,不管你的事。”
大汉看林清伤成那样还帮他开脱,更加羞愧了。
“那、那个,我去给你叫个大夫来,诊费我出”
“不必麻烦……”
“不行,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我要负责到底。”说完,大汉就让店里的小二去请大夫了,然后又对林清说,“你……你们去我店里歇会儿吧,大夫很快就来!”
林清坳不过,只得让白无钺和许柳叶将他搀扶着进了酒楼。
这大汉是酒楼的掌柜,他给三人开了个雅间。虽说酒楼主要是卖酒的,但茶肯定也是有的,他让小二给三人上了几壶好茶,然后把请来的大夫领进了雅间。
大夫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林清的伤,说,“伤的不重,躺个两三天应该就能好了,我这边会给你配些调养用的药。不过这肺痨么………”
“啊,肺痨就不劳您费心了……这是我从小就有的病,治不好的。”林清笑了笑。
“嗯,这病确实已经到骨子里了,在下医术浅薄,怕是帮不到公子了。”大夫说“不过缓解用的药物,我还是能给公子配些的。”
“那我就先谢过大夫了。”
医生向三人做了个揖便出门抓药去了。
林清目送大夫出门后,转过头看向对面的两人道:“刚才真的很感谢两位,不知两位是?”
“我是天渊门第三十七代弟子白无钺,这位是我师妹许柳叶。”白无钺介绍道。
“啊,原来是两位仙君。”
“仙君不敢当。”白无钺顿了顿,又说,“你……姓林,不知你可认识林慕?”
“自是认识的,林慕是我的表哥,我记得……他六岁时就已经进入了天渊门修炼。”林清回答道。
“原来你们是表兄弟,怪不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让我觉得以前见过你。”
“嗯……或许我们真的见过,我十六岁时和家父一道上过天渊山见林慕表哥,或许在那时与两位仙君有过一面之缘。”林清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啊,你是那个少年。”被林清这么一提,许柳叶倒是记起这个事来了。
 
第三章-双木美男集
六年前她和白无钺还有一些同门师兄想去别院找林慕问一些修炼方面的问题,却看到林慕在和人谈话。
在林慕面前,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和一个跟林慕年岁差不多的少年——并不是门派内部的人。
因为山上很少会来外人,他们就有些好奇来人是谁,几人便悄悄地躲在不远处的屋子后面,
想偷偷观察一下。
但那时的林慕早已进入渡劫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自是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这几个同门。
他笑着带着那两个外人向他们走了过去。
许柳叶等人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便也不再躲藏,一个个地从屋子后面出来,尴尬的干咳了几声。
“林师兄好。”他们向林慕打了声招呼。
“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林慕问。
许柳叶说,“没、没什么,本来我们想找师兄问点修炼方面的问题。既然师兄在忙,那我们晚些再过来吧。”
“啊没事,我已经谈完了。”他看了看身边的人,介绍道,“这是我舅舅和我表弟,因为我
已经很久没回林家了,他们来看看我。”
众人便一齐看向了那两人,他们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家族才能培养出林慕这样的天才。
站在林慕身旁的中年人年岁已经有些大了,眉宇间虽有些沧桑,但那眼神却依然凌厉,隐隐透着些霸者之气,可以看出应是个久经沙场的人物。
至于旁边的那个少年,却显得有些弱不经风。他的上半张脸被完全毁去了,只露出一双略有些懵懂的眼。偶尔间还会低声咳嗽几声。
他似乎有些害怕,躲在那中年人身后,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身子和众人对视。
“清儿,别怕。”那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有些歉意的对着众人道,“不好意思,我
儿子……刚经历过火灾,有些怕生。”
看来他脸上的那些伤疤,是烧伤,众人想。
“我还有些事,就先和清儿走了。”中年男人对着林慕欠身道。
“嗯,伯父慢走。”林慕回了个礼
然后那中年男人便带着少年下山去了,那少年似是有些不舍,离开时转过身腼腆的向众人挥了挥手。
许柳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又看了看林清脸上的面具道,“原来你戴面具是因为……”
“嗯。”林清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笑道,“伤疤太丑,不便见人。”
又问道:“不知我那林慕表哥,现在可好?”
“他……”许柳叶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哎……”
许柳叶“他”了好久,还是把事情说了。
“是这样么……”林清听完皱了皱眉,转而又说道,“我从小听闻表哥天资过人,应当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嗯,我也不信他就这么死了”许柳叶咬了咬下唇,眼神有些暗淡的说,“一定还活着的……”
“对了,我还没问两位仙君来这双木镇是为何事?”林清问道。
“我们接了师命来此地调查魂萦宫,不知林公子可曾听过此魔宫?”白无钺看了看身边的许柳叶,见她神色有异,便接过了话。
“……有听过,府上管家让我这两天别出门,说是会被抓走,”林清尴尬地挠了挠脸,说“我……我这么丑,怕是看不上我的吧。”
然后他又有些失落地,低头小声嘟囔道,“虽然以前长得还行……”
白无钺觉得他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便想换个话题。
他余光瞥到了林清的配剑。
他其实已经留意这剑很久了。
刚才在扶林清起来的时候,他用法力探测过林清的身体。林清体内毫无灵力波动,只是个凡人,丹田内也没有凡间学武者应该拥有的内力。
他不太明白,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为何整日带着配剑。
白无钺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这剑……”
林清顺着白无钺的视线看过去,他笑了笑,把剑拿了起来,摆到了桌面上,说“这剑......很不错吧。”
“嗯,是把好剑。而且似乎有种仙家的气息。”白无钺伸手摸了摸剑。
林清道:“我也很喜欢这剑,想着,如果哪天遇到心上人了,便把这剑送他。”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不知道我的缘分哪天会到来,怕不小心遇到喜欢的人
了,却没有带礼物,便天天带着这剑了。”
“原是如此,”白无钺道,“没想到林公子是想结识一位女侠。”
看他这瘦弱的样子,倒也能理解。
林清却只是笑笑,不答。
旁边的许柳叶像是已经从自己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看向白无钺,开口道:“师兄,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送林公子回府上去歇息吧。”
白无钺应允地点了点头,看向林清,问道:“不知林公子家住何处,我与师妹这便将你送回去罢。”
林清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便自行回去,也不推脱,“在下住在林府,与这里隔着三条巷子。”
许柳叶听了,问道:“林府?据我所知这里只有一个林府。原来你是大将军林义燃之子?”
林清道:“是的,我是林家的次子,我还有一位兄长。不过兄长常年在外陪父亲征战。所以目前只有我一人住在府上。”他想了想,又问道“不知……两位仙君今晚可有住处?”
白无钺道:“我二人初到此地,还未寻找住所。”
林清道:“不若住在我府上。”
白无钺道:“这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林清道:“两位今日帮了在下许多,请让在下也为两位做点什么罢。”
白无钺道:“即使如此,我二人便叨扰了。”
于是白无钺和许柳叶将林清送回林府后,也在府上住了下来。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下午,白无钺和许柳叶坐在林府后花园的亭子中喝茶。
白天的时候他们又去镇上转了转,打探了些消息,然后委托林清帮忙查一下最近有哪些人在镇上失踪。
中午回到林府的时候,林清说府里的人已经帮他们查好了,等下就把失踪人员的名单给他们,让他们在亭子里坐会儿等等。
林府虽然是大将军的府宅,却丝毫没有将军府该有的威严和气势。
大约是因为林府的主人现在是林清,整个府内都清清淡淡的,没有兵甲利器,只有一些花花草草。林府后花园里有一座假山,旁边是一个人工湖,湖里养了些鱼。而在湖中央有一个小亭子,他们现在正坐在亭子中央,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往来的佣人。
府内的仆人大多是些老人,只有林清的几个贴身侍仆年纪比较小些。
“你们府上怎的都是些老人?”许柳叶向刚过来送水果的一个小厮问道。
“啊,这些都是之前在街边乞讨的老人,林二少爷看他们可怜,便让他们来府里工作。”他说着傻呵呵的笑了一下,“我也是多亏了林二少爷,才能有口饭吃,不然指不定还在哪被人打着呢。”
他把水果在桌子上一一摆好后,又说,“少爷刚刚让我去市集里买了些特色小食,说是一定要给两位仙君尝尝。我这便去给两位仙君拿来,请稍等片刻。”然后便朝后院走去了。
这小厮前脚刚走,林清后脚就进了亭子。
“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府上有些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林清说着便在二人身旁坐下。
他将刚刚一直拿在手上的一本书,放在了桌子上。
许柳叶和白无钺便顺势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双木美男集》。
许柳叶:“......”
白无钺:“......”
许柳叶问:“请问这是?”
林清道:“《双木美男集》”
许柳叶说:“......我知道。我是问,林公子把这书拿来是何意?”
“你们看这里,”林清把书打开翻到了第一页,上面写着:

双木镇向来人才辈出,这美男子自然也是少不得的。笔者通过各方渠道,千辛万苦的收集了这些镇上的美男子画像,在这里分享给诸位,希望有赏美之人共同欣赏。
韶历1320年 春 段绫著
现在是1327年,这是七年前的书,许柳叶想。而且这个段绫,不正是昨天欠了酒钱跑路的那位吗?
不,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然后呢?”许柳叶继续问。
林清将书往后翻了翻,翻到了目录页。这目录上,每一列都写着一个人名,而人名后面则标着这个人画像所对应的页数。他指着目录上前四个人名说,“目前镇子上失踪的便是这四人。”
许柳叶和白无钺顺着林清指的地方看去。他们暗自记下了那四人的名字,然后他们看向了第五个名字:林清。
“这个‘林清’该不是你吧?”许柳叶问。
“......应当是我,这镇上没有其他人叫这个名字了,”林清有些不好意思,“这毕竟是七年前的书了,那时候我的脸......还没有被烧伤。”
许柳叶用有些怪异的眼神看向林清,然后略带些玩笑的口吻调侃道“要是这魂萦宫的宫主按这个书上的目录抓人,这下一个,抓的就该是你了......”
林清有些哭笑不得,“应、应该不会吧......?”
正说到这,刚刚的小厮端了一盒糕点走进了亭子,“少爷,春满楼的糕点。”
“啊,终于拿来了。这是我让人特地去春满楼买的,请一定要尝尝。”林清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糕点递给两人,“春满楼是本镇著名的糕点铺子,平时都要排队排很久的。我这可是走了后门才能提前买到。”
白无钺和许柳叶见林清如此好客,也不好推辞,便接过了糕点品尝起来。
林清见两人已经吃上了,自己也拿了一块吃。
“好吃吗?”林清问道。
“嗯,味道确实不错。”白无钺答道。
“今日的糕点不知道是不是改了配方,似乎多了些和以往不同的香甜味。”林清说。
“神仙醉确实有些香甜。”小厮突然开口了。
“?什么......醉?”林清有些疑惑的看向小厮。
小厮静静站在桌边,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
他看起来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林清正想继续问,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恍惚间,糕点从他的指尖滑落。
“唔。”他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但是他的四肢也渐渐变得无力起来。很快他就无法再支撑,整个人倒在了桌子上。
失去意识前,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小厮。
那小厮正站在那,满意的笑着。
 
第四章-魂萦宫
白无钺和许柳叶在小厮说出神仙醉的时候就已觉察有异,当时就想试着把毒逼出体内。
但是却逼不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迷药。
他们二人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意识也开始混沌起来,而灵力也在一点点消失。不仅如此,体内还翻涌起一股异样的燥热感。
白无钺用手撑着桌子,努力用意志抵抗着药性,他的额头不停地渗出汗水。
“这是......什么毒......?”白无钺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是毒。”小厮笑道,“神仙醉,一种专门用在修仙之人身上的,合欢用的药物。不过我为了对付两位仙君,改良了一下配方,还增加了一些能暂时封住灵力的药。”
“不过对凡人来说,这剂量还是太大了些。”他瞥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林清。
“你是......魂萦宫的人?”白无钺问。
“嗯,”他缓步走到白无钺身前,用一只手抬起白无钺的下巴,眯着眼看了会儿,说,“你长得不错。”
“唔。”白无钺想挣脱开,却没什么力气,“你......放手......”
“你这淫魔......!放开师兄!”许柳叶在一旁怒目而视,想去帮白无钺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那小厮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继续抬着白无钺的脸仔细打量着,似是很满意地笑了,“回去再宠幸你。”
然后便走到林清身旁,将他打横抱起。
接着他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将四人都罩了进去。
白无钺看着脚下渐渐泛起光芒的阵法,心里惊叹道,“这人举手投足间,竟能不借助任何外力和口诀,随意释放高阶传送阵。境界怕是比他二人都要高。”
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白无钺发现他们已经被传送到一个巨大的宫殿内。他和许柳叶正瘫倒在大厅的中央。他艰难地用手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抬眼看了看前方,那小厮正背对着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手里仍抱着林清。
“小厮”走到一个柱子旁,将林清放下,然后转过身看向二人。
“啊,忘记把幻形术解了。”他自言自语道。
然后他的周围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等光芒渐渐消去时,从里面走出一个,比原先那小厮身长一些、长相截然不同的人。
白无钺二人有些呆滞地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人,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进这魂萦宫了。
这人美的有些过分了。
此人身约八尺,着一身白色镶金外袍。乌黑的头发一半挽起,一半披散着,额前有几丝黑发轻轻滑落。他皮肤很白,五官像是精细雕琢出来一般,细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红唇,还有一双勾人心弦的丹凤眼。他虽相貌甚美,却也不似女子。
这般倾国之姿,怕是只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宫主才有了。
“你便是......”白无钺张了张口。
“初次见面,我便是这魂萦宫的主人陆遥,”那人笑笑,“也是两位想要抓捕之人。”
“不过.....两位倒是先被我抓着了,”他继续道,“既然两位对陆某人和我这魂萦宫如此感兴趣,不如就在我这宫里多住些日子罢,我不会亏待两位的。”他笑着,却没什么笑意。
“来人,将他们二人带下去。”陆遥说。
很快,便进来几个仆从,将白无钺和许柳叶拖走了。
陆遥不再去理会白无钺等人,他转过身看向林清。
林清此时还昏迷着,整个人靠在柱子上。
“此人便是.....”陆遥喃喃自语道,“不知为何要戴着面具,是怕自己太好看被人看上么,呵。”
说罢便伸手去解林清的面具。
当面具从林清脸上脱落时,他皱了皱眉。
这林清的上半张脸竟是毁了容的。
他此前听属下说此人是远近闻名的美少年,但不知缘何从几年前开始,出门便总带着面具。他还当这人是不想被骚扰才以面具遮容,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之人。
他近来心情不太好,所以总想抓些美男子回来折辱他们,以此让自己快乐些。可他没想到自己今天竟带了个毁了容的病秧子回来。他是知道这人的身子骨很弱,原想着自己温柔些便好。但没想到这人竟是个连脸都不能看的。
陆遥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把人弄回去,反正刚刚还顺带带了个白无钺回来,那人倒是长得很合陆遥口味,而且是个大乘期。若是与之双修,自己的修为怕是能精进不少。
正在陆遥准备把林清弄回去的时候,林清醒了。
“嗯......”林清闷哼了一声。
林清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讲话,朦朦胧胧的听不清。后来好像有人将他抱起来了,抱得他很舒服,他往他怀里缩了缩。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把他放下了。
他是谁?林清想睁开眼,却发觉眼皮很沉。
林清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直在苍白的虚空中漂浮,混混沌沌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觉得有人摸上了自己的脸。那人的手虽然冰冰凉凉的,但是抚在他脸上却很舒服,像是凝脂一般。
那双手好像在解自己的面具。
是谁?那人是谁......?
林清很想知道。
他努力地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清醒些。然后他又试着抬了抬眼皮。
“唔......”他终于很费力的睁开了双眼。
然后,他看到了陆遥。
而陆遥也在看他。
林清此时的模样着实有些凌乱不堪。因为被一路抱回了宫里,身上的衣服变得松松垮垮的。他的两只手无力的垂落在两边,脑袋靠背后的柱子支撑着,勉强抬起了头。
他愣神的看了陆遥好一会儿。
就在陆遥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林清开口了。
他说:“仙君,你好美,我好生欢喜。”
然后,林清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如初晨般和煦的笑容。
陆遥愣住了。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好看。
而且心口上突然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人觉得痒痒的。
这是......什么感觉?
陆遥皱了皱眉,他不太理解这种奇异的感觉。迷惑间,他下意识的用手抓了抓自己胸前的衣服。
林清看到眼前之人,突然皱眉捂着自己的胸口,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想起身去帮他,“你怎么......”
“呃啊......”林清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整个人刚离开地面,猛地又跌坐了回去,“哈......哈......我、我怎么了......?”
“你......”陆遥不知道怎么开口。
“呃......”林清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他很难受,额上渗出了一些汗珠。
林清眼角微微有些发红的看着陆遥说,“仙君......我、我好热啊......”说着他抓了抓自己的衣襟。
他的衣服本来就有些松了,这一抓之下,竟把右边的衣服扯下一半。
陆遥看着林清的这幅样子,觉得自己的气血有些翻腾。
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他想。
“来人,”陆遥喊,“把、把他带下去......沐浴更衣。解......神仙醉也给他解了。”
“是。”来人听了命令,准备去搬林清。
“等等。”
“宫主还有什么吩咐?”
“......把刚刚那两人的神仙醉也一并解了。我今天不想见他们了。”
“是。”
等人都离开了,陆遥像是有些失力的,靠在了墙边。
安安静静的大厅里,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比平时快很多。
我这是疯了吗?难不成是最近美人看得太多了......现在看到丑的,居然心动了......?
陆遥觉得自己应该去冷静一下,他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林清被人带到了一个别院的小房子里。
他被人粗暴的喂下了一颗药,然后就被拖着去洗了澡。之后他们给他换了一身白色的中衣,又给他双手双脚戴上了镣铐,才离开他所在的房间。
被喂了药之后,林清觉得自己体内的燥热感消失了,但是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勉强的站着——也站不了太久。
他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很快就记起了昏迷前的事,也终于是意识到自己如今所在何处。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住处,干干净净的房子里没有太多的家具。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桌子旁边摆着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有个木盆,可以用来洗澡。
这里的男宠都住这样的房间吗?还挺典雅的。林清想。
他参观完了自己的房间,便抬步走到了门口,他试着用手推了推门,门很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并没有上锁。于是他便走了出去。他四处看了看,发现门口也没有人守着。
也是,就他这样的,根本不用人看着,怕是跑都跑不出这宫殿。
林清哑然失笑。
他信步走在宫殿的回廊上,来往的仆人看到了,也不拦他。看来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他。
“也不知白无钺和许柳叶现在怎么样了。”他暗自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想。
恍惚间,迎面走来一个人。林清没有去细看那人,侧身给他让了个道,便打算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哎.....你!”刚才与林清擦身而过的人出声喊住了他。
林清回过头去看那人。那人穿着青色的袍子,头发在头顶束起一个发髻,长得也算是秀气——这魂萦宫内,似乎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林清记得这个人,刚刚帮自己沐浴更衣的就是他。
“请问......怎么了?”林清问他。
那人说:“你、你不是那个什么病秧子嘛,你在这做什么。”
林清回道:“随意走走......不可以吗?”
那人奇怪的看了他两眼:“可以的......宫主说不用管你,你爱走就走。不过我提醒你,不要再往前走了,那边是宫主的寝殿。你要想随意走走,可以去别处。”
林清道:“谢这位兄台告知。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说:“我叫秦墨,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林清道:“谢谢秦公子。”
秦墨见林清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宫主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你可千万别去惹他。”完了,又看了他两眼说,“而且你这般丑陋,宫主是决计看不上你的。”
说完秦墨不再管他,自己转身离开了。
林清见他走远了,便回过身,继续朝刚才的方向走去了。
 
第五章-同眠
陆遥靠在软塌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持着账本看。
今天的事着实让他有些胸闷。
他不理解自己自己产生的那异样感受是什么,也不想去理解。
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尽快忘掉刚刚在大厅里见到的情景。
但是那病秧子虚弱地对他笑的身姿却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罢了,这段时间别去看那病秧子了,回头让人把他送回去就是。
陆遥轻轻甩了甩头,准备继续看账本。
他突然听到门口有些异动,恼怒地脱口而出道:“滚出去!我不是说了今天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吗?”
说完他余光瞥了一下门口。
然后他愣住了。
林清站在门口。
林清此时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手脚带着镣铐,没有穿鞋子,赤着脚站在门边准备进来。他听到陆遥的怒吼后,浑身颤了一下,然后身形滞在了门口,他脚上的铁索因为突然的停顿,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他似是被吓到,有些局促地看了陆遥两眼,随后便垂下了眼帘,把跨出去的脚收了回去,准备退出去。
“......滚进来!”陆遥又揉了揉眉心。
他不去找这病秧子,这病秧子怎么自己找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陆遥问。
“看你。”
“看我作甚?”
“好看。”
“......”
陆遥觉得自己经营这魂萦宫多年,向来都是自己调戏别人,今天这是反被人调戏了?
他不再理林清,只管自己看账本。
林清慢吞吞的走到陆遥身旁,然后在离陆遥稍近些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似乎觉得软塌很舒服,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便整个人松弛的靠在塌上。
陆遥看着他,心道,这人是还没有理解自己的处境吗,怎的如此放肆。
“你可知我是谁?”陆遥还是忍不住又开口了。
“刚才不知,现在知道了。”
“那你还敢过来找我?”
“宫主好看。”
说罢,林清用手支起自己的脑袋,就那样直直的盯着陆遥看。
陆遥被看的有些心悸,他将身子侧向另一边,继续看账本。
“宫主在看什么?”林清问。
“账本。”
“这魂萦宫还需要做账?”
“呵。”陆遥冷笑了一下“魂萦宫在民间有开设一些胭脂水粉铺子和一些服装店。不然若真的只每日与人双修,不干别的,哪来的钱支撑这宫殿的开销。”
说完陆遥暗自腹诽,自己为何要跟他解释。
“嗯,也是。”林清瞟了眼账本,又说,“我之前有帮府里的人看过账本,宫主需要帮忙吗?”
“不必。”
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都不再说话。
整个下午,林清就静静的坐在陆遥身旁看着他。而陆遥也不去管他,就让他这么看着。
午后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形罩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待陆遥将账本看完时,已是黄昏。
他将账本收起放到旁边的柜子上,然后瞟了眼依旧慵懒地靠在软塌上着看他的林清,说道:“陪我用膳。”
“好。”
陆遥让下人去准备了两人份的晚餐,然后与林清一同进食。
陆遥一边吃着,一边观察坐在对面的林清。
林清吃饭的时候很斯文,细嚼慢咽的,也不挑食,荤素都吃。他似乎是留意到陆遥的视线,抬起头冲着陆遥笑了一下。
“咳。”陆遥试图掩饰。
陆遥今天过得很惬意。他自从半年前得知那个人的死讯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有林清陪在他身边,总让他觉得心情很平静,不自觉的就会放松下来。
不如今晚也让他留下陪着自己,或许睡觉也能更安稳些。
“你......既来了,今晚就留下与我同眠。”陆遥说。
“要侍寝?”林清眨了眨他那澄清的眼眸。
“咳咳咳...咳咳。”陆遥被呛到了,“不用......”
“......怕你受不住。”完了又补充道。
“哦。”
于是吃完晚饭,林清很自觉的爬上了床,找了个角落缩着。
等陆遥洗漱完,褪了衣裳准备上床时,就看到林清整个人酥软地靠在床边。
陆遥道:“你是没骨头的么,怎么整日不是靠着墙,就是靠着板。”
林清轻笑道“还不是因为被宫主下了药。”
“......”
他确有给林清用药。
但是寻常人用那药,顶多就是手脚略无力些,并不会像林清这般,整日不是站不住就是找东西靠。
“我不与病秧子置气,我不与病秧子置气......”他在心里暗暗念叨。
等陆遥上了床,林清便很自觉的在他身边躺下。
陆遥随意挥了挥手,两边的帐子就滑落了下来,房内的灯也跟着一起熄灭了。
“靠过来点,让我抱着。”
“好。”
于是林清就往陆遥那边挪了挪,紧接着他就感到一双大手将他整个人拥在了怀里。
陆遥的胸膛很温暖,他的前胸紧贴着林清的后背,林清能清楚的感受到陆遥的心跳声。林清将自己的手盖到了陆遥的手上,陆遥似乎并不抗拒他的这些小动作,于是他就这么抓着陆遥的手睡着了。
这一夜,陆遥睡得很熟,也许是他这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天。他一直睡到第二日正午才渐渐转醒。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然后看了一下身边。他发现林清早已经醒了,现在正坐在旁边,半俯着身子观察着什么。
他顺着林清的视线看去,林清正在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而他的手里,拿着自己胸前挂着的玉佩。
在陆遥意识到林清在看的东西是什么时,猛地一把将他推开了。
“呃啊——”林清整个身子撞在床栏上,随即“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大血,将衣服与床单打的通红。
“唔......”林清用手捂着自己还在滴血的嘴唇。他原先苍白的脸色变得更惨白了。
陆遥知道自己刚刚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力度。
他看着林清的这幅样子,有些愧疚与担忧,“你......”
陆遥微微抬起手想去扶他。
但是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他皱了皱眉说出了与心中所想不同的话:“你不要太放肆了......”
“你不过......不过就是我抓回来的男宠。有些东西你可以碰,有些东西你是碰不得的。你要记着自己的身份。”
“嗯......咳咳......”林清靠在床边低声咳着,嘴角还是在不停的渗血。
陆遥有些不忍再看他,背过身去,用手指了指屏风后面,“你去、去那边清洗一下身子。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你换一套去。”
“......是。”林清应着,扶着床边,跌跌撞撞的走向了屏风后面。
“秦墨。”陆遥朝门口喊道。
秦墨推了门进来“属下在。”
“你去把床单换了。”
“是。”
秦墨应声向床边走去,他不太明白大早上的为何要换床单。
然后他看到了床上的那一摊血。
还是刚染上的。
秦墨心里有些疑惑,这大早上的,宫主在玩什么。
正当秦墨抱着床单准备出门的时候,屏风后面传来了林清的声音:“那、那个......”
“怎么了?”陆遥皱着眉问道。
“我戴着镣铐怎么换衣服啊?”
“......”陆遥默了。
他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对秦墨说:“秦墨,把他的钥匙给我。”
“是。”秦墨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钥匙递给陆遥。
然后陆遥就朝屏风后面走去了。
“你别乱动。”
“嗯。”
“......刚刚......是不是很疼?”
“......是有些疼......不过没事,我受得住。”
秦墨一边走出房间,一边听到了屏风后面的两人进行着以上对话。他更加疑惑了。
他思索着刚刚看到的一切。他不理解,不太能理解。
这病秧子是有什么狐媚之术吗?怎么来宫里第一天就和宫主睡了。不仅如此,这大早上的,还玩、玩的这么起劲......?
秦墨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不想再细想了。
于是这天之后,魂萦宫里就开始流传起了奇怪的传言。
什么“宫主美人看多了,所以现在喜欢丑的。”什么“林清其实是狐狸精啦。”,什么“林清床上功夫很好把宫主哄得一套一套的。”还有什么“宫主的癖好很特别,喜欢早上玩一些小游戏啦”之类的。
以至于后来林清在宫里行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陆遥在屏风后面帮林清试擦了血迹后,拿了一套自己的淡蓝色长衫给他。然后陆遥看着地上的镣铐说,“你以后不用带着这东西了。”
“嗯。”
陆遥又低头沉思了一下,说。“你要是想回家,就去找秦墨,让他送你回去。和他说是我允诺的。”
林清没有回他。
陆遥见他没有反应,也不再多说。他伸手取了自己的佩剑出门去了。
 
第六章-你竟死了
今日的阳光很温和,照在人身上舒舒服服的,会让人觉得有些慵懒,整个人都不想动。
正是开春的时节,门外的桃花开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桃花瓣。微暖的风轻轻吹过面庞,好似有娇人的手在抚动。风儿微微带起些飘落的花瓣,让它们在院落里肆意飞舞。
整个景象给人一种又惬意又放松的感觉。
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白无钺想。
白无钺被带到魂萦宫已有两日,他原以为自己会受些折辱,谁知这两日除了每日有人给他按时喂药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被囚在一个小别院里,有自己的单人房间。房间外有一个小院子。院子还挺典雅的,白墙灰瓦,墙上还刻有镂空雕花。院子里放着一张石桌子和两个石凳,旁边还种着几颗树。
他的三餐都会有人送来,洗漱更衣也有人来伺候。若不是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全身的灵力又被封,别院外面还站着两个守卫,白无钺甚至会以为自己在什么世外桃源度假。
他坐在石凳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嗯,倒是好茶。
他抬眼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侍卫,自言自语道;“这宫主着实厉害,就连这守门的,都是元婴期。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长相俊美且修为又高的修士的。”
白无钺正观察着门卫,别院外突然多了一人。那人好像和门卫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向两个门卫作了个揖,接着便进入了院子。
等那人走近了些,白无钺才看清来人是林清。
此时的林清穿着淡蓝色的长衫,脸上并没有带着面具。
他缓步走到白无钺面前坐下。
白无钺给他倒了杯茶,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的脸道“林公子这不戴面具的样子,倒是更像我慕师兄了。”
林清笑了笑没有作答,他斯斯文文地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白无钺继续问:“不知林公子这两天可好?他们可有待你怎样?”
林清说:“谢谢白公子关心,林清这两日过得很好。他们许是觉得我逃不出这宫殿,甚至没有把我关起来。”
林清又四处看看,观察了一下白无钺的住处,笑道:“白公子这住所似乎比我住的要好些。”
白无钺无奈的笑了笑:“若不是被囚在这,倒确实不错。对了,不知许师妹现在如何?”
林清道:“我刚刚去看过她了,无碍。只是大约和白公子一样,灵力被锁,被关着。就是......住的地方,比我两都差些。”
白无钺道:“这魂萦宫还真是......”
然后,白无钺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犹豫着问了林清:“我听说,你昨日和那宫主......”
林清愣了一下,笑道:“这还真是传得快,居然连白公子都知道了。”
白无钺有些忧虑的看着他:“所以...是真的......?”
林清道:“嗯。”
白无钺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清道:“难为林公子了。”怪不得这陆遥将他抓来魂萦宫两天,不闻不问的,原来竟是......
林清笑了笑:“我是自愿的。白公子不必担心。”
白无钺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林清,也不再多说。
这一日,林清便陪着白无钺在这小别院里度过,白无钺和他聊了些关于林慕和天渊门的事。
陆遥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那病秧子许是已经回去了。”陆遥一边踏进宫里一边想。
他大步走到自己寝殿门口,不自觉的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卧房,远远望去,房间里一片漆黑。
......果然已经走了。
他略有些失落地向屋子走去,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些什么。
“走便走了罢,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陆遥自嘲道。
他推开房门,将房里的灯点亮。
“......嗯?”房间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喃呢声。
陆遥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停了一拍。
他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林清趴在靠窗的桌子上,似是被突然的亮光给刺激到了,皱了皱眉,有些迷糊的动了动眼皮。然后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朦胧的看向了光亮处。
他弯了弯自己的眼睑,双眸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闪着光,他说:“你回来了。”
陆遥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在萌芽生根。
林清还有些没睡醒,他继续懒散地趴在桌子上,说:“刚才太困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陆遥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道:“你......缘何还在?”
林清微微笑道:“难道宫主抓我来,不是想让我陪着?”
“我当初抓你是因为......”
“罢了,你......晚膳吃了么?”陆遥问。
“吃了。”
“那便陪我喝酒。”
“好。”
陆遥想了想,又说:“我喝,你陪。”酒会伤身,还是莫让这病秧子喝了罢。
“......好。”
陆遥便让人去拿了两壶酒进来。林清在他旁边帮他斟酒,他慢慢喝着。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人的影子被烛光拉长。
陆遥看着正在倒酒的林清,总觉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嗯。”
“你说便是。”
林清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宫主在半年之前还比较......矜持。”
“......”
“但是半年前开始,却变得......”变得这般荒淫无度。
“是半年前发生了什么吗?”林清抬头看着他。
陆遥拿酒的手停滞了一下,他微微垂下眼帘,目光盯着手中的酒杯怔怔出神。
半年前么......
半年前,陆遥正在房里试擦自己佩剑的时候,秦墨推门进来了。
陆遥没有去看他,问道:“何事?”
秦墨道:“您让属下查的人,有了眉目。”
陆遥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紧紧的盯着秦墨,问道:“查到了?他叫什么名字?过得可好?在哪?”
秦墨道:“他叫林慕,在十七年前,被林家送到了天渊门,之后便一直在天渊山上修练。听说已经渡劫期巅峰了。不过天渊门守备森严,属下境界低微,没有办法潜入天渊门打探更多的消息了。”
陆遥喃喃道:“林慕......林慕。好,好。这便够了,你下去吧。”
“是。”秦墨退了出去。
陆遥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低声自语道:“居然已经过去十七年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承诺。”
陆遥顾不得继续擦剑了,他把剑插回了刀鞘,起身就往天渊门的方向去了。
很快陆遥便来到了天渊山山脚下。他抬头看着仙气缭绕的大门,还有高耸入云的天渊山,有些高兴。
这确是个好地方,灵气充盈,环境秀丽。
他便是在这里修炼么?居然已经渡劫巅峰了,我这般努力竟也追不上他,陆遥笑笑。
他整了整身形,优雅地往前走了走。他向两个看门的天渊门弟子行了个礼,问道:“打扰两位仙君了,麻烦两位仙君通报一下,陆遥求见贵派的林慕仙君。”
那两位弟子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相貌绝美的男子,先是一愣,随后面色怪异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道:“这.....真是对不住,林慕师兄他......”
陆遥问:“他怎么了?”
“他已仙去。”
陆遥怀疑自己听错了:“你......麻烦仙君再、再说一次,他怎么了?”
那两位弟子向他行了一礼,又重复了一次:“林慕师兄在三年前,已仙去。”
陆遥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里轰的炸了开来。他们说什么?他们说林慕已经死了?不是说他已经渡劫巅峰了吗?怎么就死了?他找了林慕十七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人都未曾见到,却得知他已死了?
他不信。
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守门弟子看眼前的人突然低头不再说话,隐隐地觉得有些戾气从他身上传来,开口询问道:“道、道友?”
“他的墓,在哪?”陆遥缓缓抬起了头,眼神中冰冰冷冷的透着寒意。
“林慕师兄他,没、没有墓......”
“呵。”
陆遥有些怒了,他不想再和门口的弟子废话了,也不想再等什么通报,他要亲自进去找。
陆遥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汹涌澎湃的灵力从他体内倾泻而出。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有些微微颤抖,乌黑的长发在灵力的带动下四处翻飞。他那俊秀的五官也被衬的得有些凶戾。
“道、道友,请您克制一下您的灵力。”一个弟子说道。
陆遥冷眼瞥了他一下,便越过他,抬步往山门走去。
他一步一步重重的踏在门前的台阶上。每走一步,身上外泄的灵力便攀高一分,等他步至山门前,灵力已达到了巅峰。其中一个守门的弟子想去拦他,却被浑厚的灵力阻着,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大大大、大乘期......得、得快点去通报长老!”另一个弟子吓的冷汗直流,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内门。
陆遥没有去理会那个跑进去的弟子,他站在山门前,抬手往前触碰了一下,一股浑厚浓郁的无形之气阻碍着他继续前进。
“护山......大阵么?”陆遥冷笑了一下。
他将自身的灵力凝在掌心之中,四周以他为中心刮起了一阵狂风,他的衣摆在风中暴戾翻腾。渐渐地,他掌心中出现了点点红光,然后汇合在了一起。紧接着他把掌心贴向了护山大阵。
红光以他手掌为中心扩散开来。
之后,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再然后,整个天渊山都震荡了一下。
护山大阵被破了。
“咳。”陆遥身形晃动了一下,因为一下子使用了大量灵力,他有些失力。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冷的望了望山内,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第六章-你竟死了
今日的阳光很温和,照在人身上舒舒服服的,会让人觉得有些慵懒,整个人都不想动。
正是开春的时节,门外的桃花开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桃花瓣。微暖的风轻轻吹过面庞,好似有娇人的手在抚动。风儿微微带起些飘落的花瓣,让它们在院落里肆意飞舞。
整个景象给人一种又惬意又放松的感觉。
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白无钺想。
白无钺被带到魂萦宫已有两日,他原以为自己会受些折辱,谁知这两日除了每日有人给他按时喂药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被囚在一个小别院里,有自己的单人房间。房间外有一个小院子。院子还挺典雅的,白墙灰瓦,墙上还刻有镂空雕花。院子里放着一张石桌子和两个石凳,旁边还种着几颗树。
他的三餐都会有人送来,洗漱更衣也有人来伺候。若不是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全身的灵力又被封,别院外面还站着两个守卫,白无钺甚至会以为自己在什么世外桃源度假。
他坐在石凳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嗯,倒是好茶。
他抬眼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侍卫,自言自语道;“这宫主着实厉害,就连这守门的,都是元婴期。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长相俊美且修为又高的修士的。”
白无钺正观察着门卫,别院外突然多了一人。那人好像和门卫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向两个门卫作了个揖,接着便进入了院子。
等那人走近了些,白无钺才看清来人是林清。
此时的林清穿着淡蓝色的长衫,脸上并没有带着面具。
他缓步走到白无钺面前坐下。
白无钺给他倒了杯茶,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的脸道“林公子这不戴面具的样子,倒是更像我慕师兄了。”
林清笑了笑没有作答,他斯斯文文地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白无钺继续问:“不知林公子这两天可好?他们可有待你怎样?”
林清说:“谢谢白公子关心,林清这两日过得很好。他们许是觉得我逃不出这宫殿,甚至没有把我关起来。”
林清又四处看看,观察了一下白无钺的住处,笑道:“白公子这住所似乎比我住的要好些。”
白无钺无奈的笑了笑:“若不是被囚在这,倒确实不错。对了,不知许师妹现在如何?”
林清道:“我刚刚去看过她了,无碍。只是大约和白公子一样,灵力被锁,被关着。就是......住的地方,比我两都差些。”
白无钺道:“这魂萦宫还真是......”
然后,白无钺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犹豫着问了林清:“我听说,你昨日和那宫主......”
林清愣了一下,笑道:“这还真是传得快,居然连白公子都知道了。”
白无钺有些忧虑的看着他:“所以...是真的......?”
林清道:“嗯。”
白无钺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清道:“难为林公子了。”怪不得这陆遥将他抓来魂萦宫两天,不闻不问的,原来竟是......
林清笑了笑:“我是自愿的。白公子不必担心。”
白无钺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林清,也不再多说。
这一日,林清便陪着白无钺在这小别院里度过,白无钺和他聊了些关于林慕和天渊门的事。
陆遥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那病秧子许是已经回去了。”陆遥一边踏进宫里一边想。
他大步走到自己寝殿门口,不自觉的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卧房,远远望去,房间里一片漆黑。
......果然已经走了。
他略有些失落地向屋子走去,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些什么。
“走便走了罢,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陆遥自嘲道。
他推开房门,将房里的灯点亮。
“......嗯?”房间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喃呢声。
陆遥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停了一拍。
他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林清趴在靠窗的桌子上,似是被突然的亮光给刺激到了,皱了皱眉,有些迷糊的动了动眼皮。然后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朦胧的看向了光亮处。
他弯了弯自己的眼睑,双眸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闪着光,他说:“你回来了。”
陆遥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在萌芽生根。
林清还有些没睡醒,他继续懒散地趴在桌子上,说:“刚才太困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陆遥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道:“你......缘何还在?”
林清微微笑道:“难道宫主抓我来,不是想让我陪着?”
“我当初抓你是因为......”
“罢了,你......晚膳吃了么?”陆遥问。
“吃了。”
“那便陪我喝酒。”
“好。”
陆遥想了想,又说:“我喝,你陪。”酒会伤身,还是莫让这病秧子喝了罢。
“......好。”
陆遥便让人去拿了两壶酒进来。林清在他旁边帮他斟酒,他慢慢喝着。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人的影子被烛光拉长。
陆遥看着正在倒酒的林清,总觉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嗯。”
“你说便是。”
林清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宫主在半年之前还比较......矜持。”
“......”
“但是半年前开始,却变得......”变得这般荒淫无度。
“是半年前发生了什么吗?”林清抬头看着他。
陆遥拿酒的手停滞了一下,他微微垂下眼帘,目光盯着手中的酒杯怔怔出神。
半年前么......
半年前,陆遥正在房里试擦自己佩剑的时候,秦墨推门进来了。
陆遥没有去看他,问道:“何事?”
秦墨道:“您让属下查的人,有了眉目。”
陆遥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紧紧的盯着秦墨,问道:“查到了?他叫什么名字?过得可好?在哪?”
秦墨道:“他叫林慕,在十七年前,被林家送到了天渊门,之后便一直在天渊山上修练。听说已经渡劫期巅峰了。不过天渊门守备森严,属下境界低微,没有办法潜入天渊门打探更多的消息了。”
陆遥喃喃道:“林慕......林慕。好,好。这便够了,你下去吧。”
“是。”秦墨退了出去。
陆遥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低声自语道:“居然已经过去十七年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承诺。”
陆遥顾不得继续擦剑了,他把剑插回了刀鞘,起身就往天渊门的方向去了。
很快陆遥便来到了天渊山山脚下。他抬头看着仙气缭绕的大门,还有高耸入云的天渊山,有些高兴。
这确是个好地方,灵气充盈,环境秀丽。
他便是在这里修炼么?居然已经渡劫巅峰了,我这般努力竟也追不上他,陆遥笑笑。
他整了整身形,优雅地往前走了走。他向两个看门的天渊门弟子行了个礼,问道:“打扰两位仙君了,麻烦两位仙君通报一下,陆遥求见贵派的林慕仙君。”
那两位弟子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相貌绝美的男子,先是一愣,随后面色怪异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道:“这.....真是对不住,林慕师兄他......”
陆遥问:“他怎么了?”
“他已仙去。”
陆遥怀疑自己听错了:“你......麻烦仙君再、再说一次,他怎么了?”
那两位弟子向他行了一礼,又重复了一次:“林慕师兄在三年前,已仙去。”
陆遥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里轰的炸了开来。他们说什么?他们说林慕已经死了?不是说他已经渡劫巅峰了吗?怎么就死了?他找了林慕十七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人都未曾见到,却得知他已死了?
他不信。
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守门弟子看眼前的人突然低头不再说话,隐隐地觉得有些戾气从他身上传来,开口询问道:“道、道友?”
“他的墓,在哪?”陆遥缓缓抬起了头,眼神中冰冰冷冷的透着寒意。
“林慕师兄他,没、没有墓......”
“呵。”
陆遥有些怒了,他不想再和门口的弟子废话了,也不想再等什么通报,他要亲自进去找。
陆遥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汹涌澎湃的灵力从他体内倾泻而出。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有些微微颤抖,乌黑的长发在灵力的带动下四处翻飞。他那俊秀的五官也被衬的得有些凶戾。
“道、道友,请您克制一下您的灵力。”一个弟子说道。
陆遥冷眼瞥了他一下,便越过他,抬步往山门走去。
他一步一步重重的踏在门前的台阶上。每走一步,身上外泄的灵力便攀高一分,等他步至山门前,灵力已达到了巅峰。其中一个守门的弟子想去拦他,却被浑厚的灵力阻着,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大大大、大乘期......得、得快点去通报长老!”另一个弟子吓的冷汗直流,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内门。
陆遥没有去理会那个跑进去的弟子,他站在山门前,抬手往前触碰了一下,一股浑厚浓郁的无形之气阻碍着他继续前进。
“护山......大阵么?”陆遥冷笑了一下。
他将自身的灵力凝在掌心之中,四周以他为中心刮起了一阵狂风,他的衣摆在风中暴戾翻腾。渐渐地,他掌心中出现了点点红光,然后汇合在了一起。紧接着他把掌心贴向了护山大阵。
红光以他手掌为中心扩散开来。
之后,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再然后,整个天渊山都震荡了一下。
护山大阵被破了。
“咳。”陆遥身形晃动了一下,因为一下子使用了大量灵力,他有些失力。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冷的望了望山内,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第七章-进阶
天渊门的弟子们正在月寒殿前的广场上修炼,突然感到整个天渊山一阵猛烈地晃动,随即一股强大的灵流毫无遮掩地从山下涌了上来。
“怎、怎么回事?”众弟子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
“刚刚那个震动,难道是护山大阵被破了,有人强行入山?”
“不会吧,护山大阵可是需要起码大乘期才可以破的......”
“有大乘期的高手闯进来了?”
“大乘期高手来我们天渊门干什么?寻仇吗?”
“谁敢和大乘期高手结仇啊。”
“......”
“现在掌门闭关,白师兄和许师姐又刚好不在门内。只有翁长老和云长老在。”
“快,快去把翁长老叫来!”
“已经去叫了!”
众弟子一边说着,一边感受到那强大的灵力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是不是那个人。”一弟子指着前方说道。
众人朝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白衣男子,单手提着剑,半披散着头发,正一步一步朝广场走来。他面色阴沉,俊美的五官上充斥着怒意,双眼有些微微发红,浑身上下都透着阴寒。
他的周身环绕着浓郁的灵流,一些境界较低的弟子被灵流的余波影响到,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再说话,整个广场上安静地令人恐惧。
“天渊门弟子听令,现在立刻回忘忧峰,不可再在此地逗留。”正当空间里寂静地让人发虚时,一个略有些低沉的青年音回荡在广场中央。
“是翁长老......!”一些弟子听到这青年的声音,有些激动地看向天空。
半空中的空气似乎被扭曲了一下,接着从被扭曲的空间中,踏出一人。那人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五官端正,头顶的玉冠将长发束起,着一身蓝灰色长衫,从容自若地站在半空中。
那翁长老看向底下的弟子道“都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现在快些离去。如若再呆在此处,今年的品行考核分便扣去一半。”
下面的众弟子一听要扣考核分,脸色比刚刚见到大乘期修士时,还要难看,当即修整了一下身形快速地离开了广场。
翁长老见自家弟子都已离去,松了一口气,他缓身从半空中踏步而下,来到陆遥面前。
他向陆遥微颔首行了一礼,道:“道友这般雷厉风行地毁我护山大阵,想必是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翁天仁这边想向道友讨教几招。”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身形便从陆遥面前消失了。
陆遥猛地转过身,将剑挡在身后。
“当”的一下,两把剑相撞了,两种不同的灵力波动在剑身的带动下互相碰撞,使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微微震荡。
“道友好身手。”翁天仁道。
“哼。”陆遥将翁天仁的剑挡开,又回身使出一剑。
翁天仁险险躲过那一剑,他调整了一下身形,再次向陆遥攻去。
两人在广场上对了几十招,每一个剑招中,都暗自较量着灵力。
不知是不是受到自身怒意的影响,陆遥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使的剑招也越来越凌厉,他似是愈战愈勇,翁天仁渐渐有些败下阵来。
“这样下去不太妙啊。”翁天仁心想。
正当翁天仁分心时,陆遥一手挑开了他的剑,另一只手掌心之中凝起了灵力向他攻去。
“糟糕。”翁天仁一惊,他来不及躲避了。
正在这时,广场上传来一阵急促的笛声。陆遥听到这笛声后,感到自己的脑子突然“嗡”地一下,有些许的晕眩。翁天仁看准这个时机,左手往地面轰出一击,使自己的身体偏离了陆遥的攻击轨道,而使出一剑后的陆遥则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陆遥用剑拄着地,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翁天仁却不给他调息的机会,他看陆遥状态不对,立刻又攻了上去,陆遥只能勉强持剑继续应战。
在那之后,每当陆遥想攻向翁天仁时,那笛声总会不合时宜的出现,干扰他的心智。
“唔”陆遥的身形开始变得有些不稳,视线也变得模糊了。当他再一次挡下翁天仁的一剑时,他感到背后有人正在接近。陆遥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背后之人猛地拍了一掌。这一击之下,陆遥被伤地吐了血。他摇晃着往前跌走了几步,然后用剑撑着地,单膝跪在了地上。等他再次抬起头时,翁天仁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道友,对不住了。”翁天仁说,“你如此年纪便有这般剑术与修为,实在了不起,若非师妹帮我,我当真赢不了你。”
随后一个红衣女子从陆遥的身后走了出来,她的手上握着一支玉笛。
刚才就是她在干扰自己么。陆遥偏过头看着她。
翁天仁看陆遥沉默不语,又继续道:“还未请问道友为何破我派护山大阵,又为何闯上山来?”
陆遥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翁天仁,说了与提问毫无相干的话:“林慕在哪?”
翁天仁显然也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以后说:“你找......林慕?”
陆遥说:“他......在哪?让他出来见我。”
翁天仁道:“你与他是何关系?”
陆遥不语。
翁天仁心道,林慕自六岁起便在天渊门修练,眼前之人和林慕年岁所差无几,十七年前也不过五六岁,想来也应当不是仇家。
于是沉声道:“林慕,已经死了。”
陆遥的身形有些摇晃,他险些连手里的剑都握不住。
若是守门的弟子说他死了,他还只当是林慕不愿见他,让门人扯了个慌,而面前这个长老也说林慕已经死了,那他怕是真的......
陆遥咬了咬下唇继续问道:“他、他是渡劫期巅峰么?”
翁天仁道:“是。”
“那他是怎么死的?他都渡劫巅峰了,这修仙界还有人能伤他,害他不成。”陆遥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渡劫失败了。”翁天仁放低了声音。
“渡劫?他去渡劫了?”陆遥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
“哈哈......哈哈哈哈......渡劫......哈......。”陆遥有些发疯的笑道,“.......他居然去渡劫了,他居然......居然宁可去渡劫,也不来找我。哈哈哈哈哈哈............”
陆遥有些颓废的放开了手里的剑,整个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渡劫、渡劫......哈哈......居然还渡劫失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慕,你个骗子。你个骗子!!!!!哈哈......哈......”
翁天仁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变成这样,也有些不忍:“道友.......生死乃人之常情,世间万物都由天道掌控,此乃林慕命中一劫。”
陆遥抬头看向翁天仁:“天道?我管他什么天道。我只知道,林慕负我......!!”
翁天仁看到有晶莹的液体从眼前之人的双眸之间滑落。
他竟,哭了。
翁天仁将手中的剑撤下,静静地看着陆遥。陆遥跪在他面前,眼神既哀伤又空洞,他呆滞地望着翁天仁,却并不是在看他。泪水缓缓地从他的面庞划过,滴落在地上。
上天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他的哀恸,竟开始下起雨来。
无情的雨水打在陆遥身上,让他冰冷的内心更似结了一层霜。
空荡荡的广场上只有三个人无声的静默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翁天仁突然感受到眼前之人的灵力波动有了些许变化,他叹道:“你......你竟然......”
陆遥悲伤的扯开了嘴角:“......是啊,我竟然进阶了。”
陆遥在修炼方面也是有着异常的天赋,他十六岁结丹,十八岁已经是大乘后期了,但是他跨入大乘期之后,却像是遇到了瓶颈,足足四年,没有任何进阶的迹象。
有人说,从大乘期到渡劫期,可能需要有心境上的变化。而陆遥这几年一直过得很舒服,自是没什么心境上的变化。
但他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进阶了。
陆遥仰头,任雨水肆意打在自己脸上,他自嘲道:“你的死......竟然换来我的渡劫期,这真是,太好笑了。林慕,你真是,连死都不让我安生。你这样,让我怎么忘掉你......”
翁天仁有些担忧的看着陆遥。一般修道之人在刚刚跨入另一个境界时,都需要找一个清净之地,静心巩固一下自己的境界,不然若没有及时稳固,反而有可能掉阶。他看着陆遥这悲伤的样子,担心他会因为情绪不稳而导致境界崩塌。
翁天仁沉思了一下,开口道:“道友虽毁我护山大阵,但我与师妹也重伤了道友,且我门人并未有人受伤,不如就此作罢。道友目前刚进入渡劫期,许是需要一个清修之地,不若去我派后山的......”
“不必麻烦了,”陆遥开口道,“我这便下山,今日给贵派带来诸多麻烦,甚是抱歉,来日我定会悉数赔偿。”
说罢,陆遥捡起自己的佩剑,从地上支撑着站了起来。翁天仁想去扶他,却看到陆遥轻轻摇了摇头。于是他便看着陆遥独自一人晃晃悠悠地走下了山。
陆遥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发笑。说是笑也许更像是在哭。
......林慕。
人渣,混账,骗子。
我曾为了你的一句承诺,努力生活了十七年。你却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连找都不曾来找过我。
我过去的十七年,是为你而活。你既死了,那今后的人生我便只为自己而活。
反正没有你,我也能活的很好。
呵呵,骗子。
等陆遥下了山,翁天仁才惊觉,自己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而守门的弟子也表示因为当时太害怕了,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陆。
几天后,天渊门门前出现了几大车灵石、丹药和一些法器,而车上并未留下任何字据。
 
戴面具的是谁啊
 
第八章-玉佩
陆遥已经盯着酒杯沉默不语有半刻钟的时间了,林清也没有继续问,只静静地看着他。
“林清。”陆遥突然开口道。
“......嗯?”
“你为何......要接近我?”陆遥看着他。
林清笑笑:“我不是说了么,宫主好......唔。”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陆遥一把扯了过去,吻了上去。
“嗯......”林清没有反抗,他顺从地任陆遥在自己的嘴里肆意搅动。
酒气绕着舌尖侵入了他的口腔。
陆遥与他缠绵了好一会儿,待林清都觉得有些窒息了,陆遥才将他松开,分开时,两人的唇上还连着一丝玉液。
林清在一旁轻微地喘着气。
“林慕是你表哥?”陆遥问他。
“......?是。”
“他是个怎样的人?”
“我不知......我只与他见过一面。”
“嗯。”
陆遥将手里的酒一口闷干,道:“曾有一人,许我一生。我为那人牵肠挂肚了十余年,却不知那人从未将我记在心上。”
林清帮他把酒满上。
“半年前我去找了那人,却得知那人早已死了。”陆遥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
“你喜欢他?”林清问道。
“不,我恨他。”
“你既恨他,他现已身死,你该高兴才是。”
“死?死太便宜他了。他负我,他该活着。”
“若他活着,你当如何?”
“自是将他抓来,日日折磨他,凌辱他,让他在我身下雌伏。他亏欠我良多,该付些利息。”陆遥道。
林清低垂了眼眉:“是该如此。”
陆遥有些好笑的看他:“怎的,你是在安慰我么。”
林清没有作声。
陆遥笑笑继续喝酒,他喝完了那两壶,又让秦墨送了些酒来。
这一日,许是因为记起了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事,陆遥比平日里喝多了不少,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醉过去的。
...
......
“你去那边看看。你去那边。”
“是!”
“别让他跑了。他要是跑了,我们都得没命。”
“是!”
陆遥正无所事事地坐在垃圾堆上面,突然看到一群官兵举着火把着急地四处搜寻着什么。他撑起脑袋,无聊地望了望寂静的街道。他看着那些火光,心道,不知这大半夜的,又在抓捕谁。
一周前,陆先生刚刚离世,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愿意管他这个小乞丐了。
陆先生是他活到现在唯一对他好的人,他教他读书写字,也给他饭吃,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陆先生给取的。陆遥曾以为自己可以跟着陆先生过一辈子。可是上周,陆先生死了,是病死的。
陆先生走了以后,陆遥又回到了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
他每日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来日会如何。
他继续出神的看着街道,忽然眼前闯进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那少年一边不安的回头看,一边着急的往前跑着。
那些官兵,难道是在抓这个少年吗?
陆遥跳下垃圾堆,往隔壁小巷子里瞅了瞅,心道:“如果那少年继续往那个方向跑去,怕是很快就能被抓到了。”
他看了看那少年,又看了看那些火光,犹豫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来到了那少年面前。
那少年看到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一人,着实吓了一跳。
“嘘,别出声。”陆遥给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起他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少年不知是吓懵了还是怎么的,没有做任何反抗的动作,任由陆遥拉着他跑,陆遥带着他七拐八弯地跑了好几个街区,直到听不到那些官兵的脚步声,才放开他。
两人停下后,都在原地大口喘着气。
那少年用袖子擦了擦汗,然后看向了陆遥。他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把自己的小脸蛋贴向了陆遥的脸,双眸紧紧地盯着陆遥的脸看,接着他抬起手,用他那一看就很富贵的衣服替陆遥擦起了脸。
“你,你干什么?”陆遥有些懵。
那少年仔仔细细的帮他擦完脸后,又站在他面前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似是很开心的笑了,他说:“你长得真好看。”
陆遥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这,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夸过好看,毕竟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去留意一个乞丐的长相。
那少年又说:“谢谢你救了我,将来如果还有机会遇到你,我会报答你的。”
陆遥的脑子还没有转回来,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句“你长得真好看”,于是他竟脱口而出道:“你,你长得也不错,不如以身相许。”
说完他便后悔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竟说出这等胡话。
那少年显然也是没想到陆遥会这么回,一时之间也有些发滞,好一会才笑道:“好啊。”
“......?”陆遥没想到对方竟然应了,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锦衣少年。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城外还有人在等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说着,他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交给陆遥,便转身跑入了身后的巷子。
跑了几步,又回过身笑着补了一句:“到那时,我再来履行我的承诺吧。”
陆遥就那样看着那少年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佩,是个外形很普通的圆形玉佩,而在那玉佩的玉柱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木”字。
...
......
第二日正午,陆遥被刺眼的阳光惊扰到,他有些烦闷地把手挡在在眼前。
“居然.....梦到了小时候的事。”陆遥躺在床上喃喃道。
他的睡意已有大半被散去,也不想再继续躺着了,他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坐了起来。
“我昨日到底是喝了多少。”陆遥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他到现在都觉得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眼神有些涣散的看向身侧,“林清,你......”说到一半他才惊觉自己的身边并没有人躺着。
林清呢?
他有些不安地正想下床去看看,却发现林清就趴在床边上。
林清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沿上,紧闭着双眼安静地睡着了。他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上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阳光打在他半边身子上,让他苍白的面庞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微风从窗外吹拂进来,带起他额边的一些碎发。
“这人真是......”陆遥无奈的笑了笑。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看到林清后竟松了一口气。
“昨日是他把我抱上床的吗?”陆遥用手撩了撩林清的发丝,眼神温和的看着他,“也不知这身板是怎么带得动我的。”
陆遥坐在床上又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林清,然后小心翼翼的从他身边下了床。
他来到林清身后,准备把他抱上床。但当他的手挽过林清的身体后,却觉察到林清的身体有些异样。
这人的身体,怎的如此热?
陆遥又将自己的手覆在林清的额头上摸了摸,好烫。
该死,他忘了这人的身子骨弱了,这怕是吹了一夜的风,着凉了。
“秦墨。”陆遥喊道。
“属下在。”
“你去帮我找个大夫,马上去,越快越好。”
“是。”
“等等。”就在秦墨准备出门时,陆遥又喊住了他。
“宫主还有什么吩咐。”
“要神医,最好的那种。”陆遥道。
“是。”秦墨退出了房间。
陆遥弯腰,小心的把林清抱了起来。
这人,可当真太轻了,陆遥想。
他慢慢地把林清放到了床上,然后替他褪去了外衣,又帮他盖上了被子,给他掖了掖被角,最后才坐在床边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人,睡着的时候安安静静的,醒着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乖巧的像只兔子。明明弱不禁风,却一点也不怕自己。
他......缘何对自己这般。
陆遥微微蹙起眉,抬手轻轻摸上了林清的脸。
“为何你要与那人有关。”陆遥轻叹道。
大约一个时辰后,秦墨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人。那人约莫二十出头,五官很端正,穿的也很秀气,若是只看外表,倒像是哪家的公子,丝毫不像个大夫。
“这位是神医系舟。”秦墨介绍道。
“在下系舟。”那人微微颔首。
“这位神医,烦请快些来看看他的病。”陆遥也向他颔首道。
“好。”
系舟也不废话,缓身来到床边,他将自己的手搭在林清身上把了会儿脉,又探过去用手拨了拨林清的眼皮。接着他打开了林清的里衣,然后将自己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按压在他身上游走了一阵,他的指尖微微泛着点光,做完这些以后,他帮忙把林清的衣服系好,然后对陆遥说:“现在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问题不大。”
“现在?”陆遥觉得他话里有话。
系舟道:“嗯,现在的病好治,以前的病就难治了。”
陆遥皱了皱眉。
系舟又说:“虽然难治,也并非治不好。”
陆遥问:“怎么治?”
系舟道:“给钱就行。”
陆遥:“......”
系舟道:“诊金颇贵。”
陆遥说:“......我不差钱。”
系舟笑了:“那便成了,这位小公子的病,我都能治。”
陆遥问道:“他脸上的伤呢?”
系舟道:“也能治,不过.......”
陆遥:“很贵是吧?多贵我都治。”
系舟:“不过缺一味药,需要去莱华山采。”
陆遥:“......”
陆遥道:“我去采。”
系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今日就先这样,我现在就去写药方抓药,先帮他把这风寒治了。至于他那些常年积累的病,可能需要两三年来慢慢调理了。”
陆遥向系舟行了一礼道:“麻烦神医了。”
 
第九章-喂药
花银子、月灲(xiāo)、玲澜草、还有......
“陆宫主。”系舟不用去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你这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来三趟了。”他一边将药材放进药炉,一边在掌心之中释放灵力将药材凝聚融合。
陆遥张了张口:“......我。”
“我是神医,不是神仙。”系舟道,“就算我有灵力加持,也不过是能将药的品质提升的更好些罢了。况且你难道不知,制药需要静心,不能被旁人打扰的吗?”
“抱歉。”陆遥低垂了眼。
他现在很焦躁。
林清躺在床上昏迷着,他不敢去动他。但若只在床边看着,又让他坐立不安。无奈之下,他只能一趟趟跑去看看药炼好没有。
“罢了,你在门口等会儿,快好了。”系舟叹了口气。
“劳您费神了。”陆遥行了一礼便退到了门外边,靠在墙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焦灼,林清不过是染上了风寒,自己竟会为他担心至此。
以前宫里的男宠,也不是没有生病过,那时他都是将人交给秦墨去打理,自己也只是偶尔过去看一下。但是林清,他却并不想交给任何人,只想自己陪着他。
“药炼好了,”系舟从里面走了出来,给了他一个小瓷瓶,“这一瓶丹药,一日服用三次,每次一粒。我制了三日份的量,三天后我会根据他的病况重新配制。”
“还有这个,”系舟又去屋内拿了一个木盘子递给陆遥,上面放着一碗药,“这药需要现熬,一日服用两次,两次之间的间隔不能短于四个时辰,每天到点了我会找人送到你房里去。”
“嗯。”陆遥拿了药就要往自己房里走去。
系舟闲散地靠在门边上,问他:“那小公子是你什么人,你如此挂心于他,情人?”
陆遥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却没有停下。他没有回答系舟。
林清算是自己的什么人?男宠?不,陆遥并不想把他归到那一类去。那难道是像系舟说的那般,是情人?看林清的样子,确像是对自己有意。可是自己......却因他与那人有关,一直回避着他。
自己对他.....到底.......
自陆遥从天渊山上下来后,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缺了一块,不管他如何求欢,都填不满那空缺,整个人空空荡荡的,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上周,他在翻阅秦墨递上来的一些世家公子资料时,看到了林清的名字。他那时看到姓“林”的,就莫名烦躁,便让秦墨去查了一下这人,结果没想到这人竟是林慕的表弟。
他想,不如把这人弄来,折辱他,说不定能让自己快活些。
但那时他只知这人病,不知这人还残。
所以当他得知林清又病又残时,是想放过他的。毕竟自己没必要跟一个病秧子过不去,可没想到,这病秧子却缠上他了。更可笑的是,他竟一点都不讨厌这病秧子。
这几日里,有林清陪着,陆遥竟渐渐地不再有那种空虚感了。他现在闭上眼睛,眼前都会不自觉的浮现出林清的笑容。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了进去。
仔细想来,林清也不过来了宫里三天。
三天,就让他沦陷了。
陆遥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轻轻的吹了吹碗上的热气。心道,也许,等他病好了,自己该跟他谈谈。
他走到床边,小心地将林清扶了起来,先从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了他的口中 ,又从旁边桌子上拿来一碗水想给他把药喂下去。
“咳咳咳......”林清无意识的咳着,将水都咳了出来。
这样不行,他咽不下去。
陆遥将碗拿过来,自己先含了一大口,然后右手抱起林清的身子,左手抬着他的头,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他用舌头顶开林清的双唇,将水送了进去,又用舌头帮他顶弄了一阵,让他把药吞了下去。
“唔嗯......”林清发出一声呢喃。
接着,陆遥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一碗药也给他送了进去。
待林清将药都吞下后,陆遥拿了块毛巾帮他擦掉了嘴角的药渍,然后轻轻地将他放平,再帮他把被子盖实。
陆遥看着熟睡的林清,眼神软了下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微微勾起。
林清的双瓣,好软。
哎该死,我到底在想些什么。陆遥在心里唾弃自己。
林清一直没有醒来。
陆遥用手撑着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小憩。
秦墨拿着药推门进来道:“宫主,你已经三天没有睡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
陆遥听到秦墨进来,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将药接过:“我一个修仙之人,不过三天没睡,不碍事。比起这个,林清为何一直没有醒来?”
秦墨道:“神医说,林公子的身体底子很差,所以比一般人恢复的要慢些。林公子昨日已经退烧了,想来今日或者明日便会转醒。神医还嘱咐道,若他醒来,切不可让他太过劳神,还是得继续休息。”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林清这几日因为一直烧着,脑子很糊,只偶尔能听到人声,也没法思考他们在讲什么,意识往往只能清醒一会儿,便又会沉入黑暗。
今日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没有那么昏沉了,他的身体好像被人托了起来,然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在了自己的唇上,那东西撬开了自己的嘴,将温热的液体送了进来。
“嗯......”
陆遥正在给林清喂药,他刚把药送入林清口中,就感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当他的唇与之分开时,就看到眼前之人的眼皮抖了抖,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那人有些迷茫的看了陆遥一会儿,然后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嘶哑地发出了一声:“宫......主......?”
陆遥有些恍惚,他看到怀里的人醒来,觉得这几日的疲惫感都消失了。他像是等来了雨后的第一缕阳光,整个世界都变得灿烂了一些。
“你、你醒了。”陆遥道。
“嗯。”
林清看了看陆遥手里的碗和他嘴角的药渍道,“宫主刚刚是在喂......”
“!!”饶是陆遥都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他有些磕磕绊绊地把碗放在一边,然后跌跌撞撞地边往外走边说:“我......我去拿个勺子过来。”
“噗。”林清笑了。
陆遥人还没走出房间,他听到笑声便转过身去看林清。只见林清用手掩着在那边窃笑,他那苍白的脸也在这一笑之下有了些血色。
他有些看呆了。
这人为何病了,还能笑的这般好看。
林清一边忍笑一边说道:“我竟不知,宫主原来这般羞涩。”
陆遥的耳根有些红了,他干咳了几声,便出门去取勺子了。
陆遥拿了勺子回来,坐在林清身旁,端起碗舀了一勺,用嘴吹吹,然后往林清嘴里送。
“其实,我醒了可以自己来的......”林清道。
“我来。张嘴。”
“......好。”林清顺从的张开嘴。
待林清把药喝了,陆遥问他:“你那日,为何不上床睡?”
林清低下了头道:“宫主不是说,不要让我太放肆了。我怕我擅自睡上去,会让宫主不高兴。我又不想回自己房去睡,所以......”
“你......”陆遥被噎的说不出话,好半晌才道:“下次、下次睡到床上来。”
“嗯......”
“你以后......把你的身体,放到第一位。不准再给我出事了。”完了又补充道,“是.....命令。”
“是......”
林清的风寒还没有完全好,很快他便又困了。陆遥等林清睡下后,也趴到旁边桌子上休息。因为陆遥已经足足三天没有睡过了,现在看到林清醒了,整颗心安定下来以后,睡意也慢慢袭来,他竟然就这样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整天。
当陆遥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衣。
他走到屋外去找秦墨。
陆遥问道:“林清昨日的药......”
秦墨道:“林公子昨日醒来,自己喝了。”
“嗯。”陆遥又问,“我身上这衣服......”
“是林公子帮您盖上的。”
“是么。”陆遥低头摸了摸手上的衣服。
“宫主......”秦墨道,“......您笑了。您已经好久没在属下面前笑了。”
陆遥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微微勾起道:“是么......我最近,好像是多笑了点。”
 
第十章-倾心
“系舟。”陆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叫住了正准备送药的系舟。
系舟看向了他,然后调转了身形走了过去。他把手里的药放在了陆遥面前的石桌上,说,“宫主看起来心情很好。”
“嗯。”
许是因为这两天林清恢复的不错,陆遥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不少。
“宫主找我有事?”系舟问道。
“也没什么事。”陆遥拿起手里的册子翻了两下,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神医还是神贪。”
系舟笑笑不语,很悠闲地坐在了陆遥对面。
陆遥把手里的账册在石桌上摊开,说道:“那些稀有药材先不提,这些市集上随处可见的草药,你竟卖我贵了二十倍不止。”
系舟没有去看账册,他慢悠悠地伸手取了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品了一口,回道:“宫主不是不差钱么。那我自是要多坑你一点。”
“......”陆遥把册子合上,也拿起茶杯说道:“罢了,也没几个钱。人家都当神医悬壶济世脂膏不润,视金钱如粪土,你这神医倒是聚敛无厌,贪的很。”
系舟笑道:“没办法,为了攒老婆本。”
陆遥挑了挑眉道:“哦?系神医有看上的人?”
“嗯。”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陆遥有些好奇。
“非是女子。”
“那想必也是人中龙凤,陆某先恭喜神医了。”
系舟沉默了片刻道:“我还......未曾得到那人的倾心。”说罢,他的脸上似是闪过一丝羞色,倏尔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陆遥觉得有趣,若有所思地盯着系舟看了会儿。
这神医平时看起来随性散漫,这谈起情事来,倒是有些可爱。
系舟见陆遥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有些恼怒,他将脸别了过去。
陆遥这才回过神来,笑笑说:“神医医术高明,又才华傍身,定会成的。”
系舟用手掩着干咳了一声,道“陆宫主莫要取笑于我。”说罢,他起身准备离去。
系舟这边前脚刚走,秦墨就擦着他的身子走到了陆遥身旁。
“有事?”陆遥看向秦墨。
“并无大事,只是想来问问,已过去一周了,那白无钺和许柳叶要作何处理?”
秦墨这一提,陆遥才想起自己当初还带了两个人回来。自己最近太过沉醉于林清了,竟把那两人给忘了。
陆遥正想回他,还未走远的系舟又折了回来,问道:“你们抓了白无钺?”
“怎么,神医认得他?”陆遥看他神色有些紧张,便调侃道:“莫非神医心系的......”
“不是!”系舟还没等他讲完就打断了他。
“他、他欠我钱。”系舟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们可别伤害他。不然我找谁讨债去。”
“哦?”陆遥有些玩味地看着他。
“就、就是这样。”系舟的眼神有些飘忽。
“那神医可想让我放过他?”陆遥挑眉。
“自是......”系舟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想的。”
陆遥喝了口茶说道:“放过他可以,若神医愿意这一年都留在我宫里帮林清治病,我这便放了他。”
“当真?”
“当真。”
“好,我这一年便留在宫里了。那......白、白无钺在哪?先让我看看他去。”
“嗯。秦墨,你带他去看看白无钺。等他们见完,把白无钺,还有那个许什么的一起都放了吧。记得告诉他们,莫再来扰我清净。再有下次,决不轻饶。”陆遥说道。
“是。”秦墨应声。
“还有,之前抓来的那些男宠,也都一并放了。”陆遥淡然地将茶放到一边。
“啊?”秦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把那些抓来的公子们,都一并放了。你给他们一笔钱做封口费,让他们别把这里的事说出去就成了。”说完,陆遥悠闲的用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抬起眼淡淡的看着院子里的桃花。
“是。”秦墨领了命,带着系舟出去了。
陆遥感受着空气中的暖意,觉得自己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有什么原来压在他身上,让他透不过气的东西,不见了。
嗯,今天的糕点倒是又换了一种。
白无钺伸手捻起一块往嘴里送。
味道可以,不腻不甜,还有点淡淡的花香。
他又拿起旁边的茶水泯了一口,这茶也不是昨日那款茶。
这魂萦宫是当真懂得如何享受生活。
白无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感慨,人真的很容易适应环境。他觉得自己都快习惯在魂萦宫的生活了。这被抓来近一周,不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像少爷一般地被伺候了一周。也不知门派何时才能发现他和师妹失踪了。再这么生活下去,他怕自己早晚被养成一个废人。
他正想着,突然感受到门口有些异动,抬眼望去,院子外进来一人。
林清?不对,身形不太像。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
“系神医。”白无钺起身给来人行了个礼,“你为何也在这魂萦宫?也是......被抓来的?”
“他们抓我干什么。”系舟很随意的给他回了个礼,就在他旁边坐下了,“是宫里有个姓林的小公子病了,我来给他看病。”
“林清?”白无钺也坐下,问道。
“对,是叫这名字。”系舟伸手去拿糕点吃。
“林公子病了?”白无钺皱了皱眉,问道:“他得了什么病?可难治?”
“风寒而已。有我在,无碍。”系舟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有些好笑看着白无钺,说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别人。”
白无钺低垂着眼帘道:“林公子......是因为我没保护好他,才......”
“放心吧,他没事。那陆宫主看上他了,不会对他怎么样的。”系舟顿了顿,又说,“你这几天,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
“没有。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他们对我,还挺好的。”白无钺答道。
“嗯”系舟放心了。
“嗳。”他用肩膀挤了挤白无钺,俏皮的看着他,说道“我把你救出去怎么样?”
白无钺一愣,转而失笑道:“神医莫要说笑了,先不说这门口守着两个元婴。就算你真把我带出去了,那宫主会放过你?”
“我说真的,”系舟看着他,“若我真能把你救出去,你......”
“那我可......又欠神医一条命了。”白无钺有些无奈的笑道。
“嗯。上次欠的,你还没还清,若再欠我一条命,你打算怎么还?”系舟问他。
白无钺看着手中的杯子道:“我......不知。”
“那便先欠着。”系舟也不再多说。
下午的时候,院子外进来一些侍从,将白无钺的眼睛蒙了,绑着带了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白无钺问道。
那些侍从并没有回答他,只拖着他往前走着。
他心里一惊,莫不是林公子病了,那宫主想......
他好像被人带着走了很久,中途停了几次,似乎是使用了传送阵法。然后他被人推倒在地。接着那些侍从们好像又往他身边扔了些什么东西。
“喂,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师妹?”白无钺试探性的问道。
“师兄......?”许柳叶回道,“师兄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不知道他们现在打算干什么。”白无钺回道。
“喂,天渊门的,”终于有一个侍从开口了,“有个神医给你们求了情,所以宫主打算放了你们。半个时辰后,你们身上的药性就会消失,到时候你们应该能自己解了绳索。宫主还让我带话给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他的清净了,若再有下次,他定不会放过你们。”
“林清呢?”白无钺问道,“他也被送回去了吗?”
“林公子被我家宫主看上了,自是不会放了他的。”那人回道。
然后白无钺听到了那些侍从离开的声音。
“神医......莫非是?”许柳叶喃喃道。
白无钺回想了一下白天的对话,垂着头低声道:“应当是他。他居然真的又救了我一次。”
半个时辰后,白无钺渐渐感受到体内有灵力的涌动,他用灵力破开了身上的束缚,然后摘下了眼睛上的黑布,他转身看向旁边,许柳叶也已经挣开了绳索。他们发现自己被丢到了离天渊山不远的一个小林子里,身边扔着他们的随身物品。
“那该死的宫主。”许柳叶怒骂道,“也不知林清会被如何。”
“林公子他......”白无钺皱了皱眉,他不知那日林清与他所说是真,还是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而诓骗于他。
林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开得正艳的桃花。
身后来了一人,将衣服披在他身上,说:“我不是让你多穿点么,怎么又只穿了这么点就出来了。你风寒刚好,可不要又给着凉了。”
“嗯。”林清抬手抓了抓衣服,让衣服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点。
“你在看花?”身后那人问他。
“嗯。”
“喜欢么?”
“喜欢。”
于是那人,从林清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将眼前的桃花折了一枝下来。
林清转过身略疑惑地看着那人,那人笑着将折来的花放入了他的手中。
“宫主......”林清看着陆遥说道:“你怎么,把花折下来了。”
陆遥笑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林清。”陆遥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在我宫里住下吧,别走了。”
林清一愣,转而笑道:“宫主说笑呢,只要宫主不想让我走,林清岂能走得掉?”
“我自不是那个意思......”陆遥低眉道。
“好啊......”林清轻轻的回道,他的声音很低,低的像是被风一吹,就能散在空气中。
陆遥有些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林清,只见林清正弯着双眸,微笑着看着他,他的眼睛澄澈透亮。
陆遥一瞬间觉得,世界都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了,桃花瓣缓缓地从空中飘下,暖风轻轻地带起了两人的发丝。
陆遥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变快。
扑通、扑通。
他抬起右手抚上了林清的脸,说:“以后......叫我陆遥吧。”
林清也将自己的左手抬起,覆在了陆遥的右手上,他眼神温柔的看了陆遥一会儿,喊道:“......遥君。”
陆遥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他弯了弯眸子,也轻轻地回道:“阿清......”
 
第十一章-赠礼
  “阿清,你来一下。”
  
  陆遥拉着林清进了屋子。他从旁边柜子上取下一个包裹和一把剑,放在桌子上。他把包裹打开后,和林清说:“这些是,咳,之前你刚来宫里的时候,秦墨搜走的东西,现在还予你。”
  
  林清过去看了下,包裹里有一套衣服,是那天他穿来的,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配饰和那天买的扇子。他将衣服和挂饰收好后,说道,“这些,我便拿回去了。至于那把剑,倒不必还我了,赠予遥君了。”
  
  说着,他“唰”地一下打开了扇子,半靠在桌子边上,一边扇一边笑道:“我使不动剑的。”
  
  “使不动你还带着。”陆遥也笑,他走过去看那把剑。
  
  他一把从剑鞘中拔出了剑,仔细端倪了一番,边看边微微皱眉道:“这剑......倒是我生平所见的剑中,最好的一把了。不知是从何处所得?”
  
  林清道:“意外所得。”
  
  陆遥又反复触摸了一番那剑,问道:“此剑似乎颇有灵性,可有名字?”
  
  “有。”
  
  “何名?”
  
  林清笑道:“剑上不是刻着么。”
  
  陆遥刚刚一直只专注看剑的品级、材质了,并未留意剑上的花纹。现在被林清一提,才发现剑身靠近剑柄的地方刻着两个字“思君”。
  
  “这名字......”陆遥笑了,“倒像是哪位未出阁的姑娘给自家夫君定做的。”
  
  “是啊。”林清轻笑道。
  
  陆遥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意有所指。
  
  他有些羞赧之色,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既是阿清所赠,我便收下了。”
  
  “对了,”陆遥将剑收好,看向林清手中的扇子,问道:“你这把扇子......”
  
  “这扇子怎么了?”林清有些疑惑。
  
  “可是重要之物?”陆遥问道。
  
  林清不明白陆遥为何要问扇子,他回道:“并非什么贵重之物,我在街上随手买的。”
  
  “嗯。”陆遥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
  
  他转过身从旁边的多宝阁上取出一把扇子,递给林清道:“这是......回礼。”
  
  林清将手上的扇子放到一边,有些意外地接过陆遥递来的扇子。他小心的将扇子打开,只见扇面上写着:
  
  林泉接山溪傍陆,
  清舟泛水道途遥。
  可叹万花争艳甚,
  爱唯独墙孤草喜。
  
  林清微微弯起眼眸,右手持扇,左手轻抚过扇面,念道:“林清可爱,陆遥甚喜。”
  
  被林清这么直接地念了出来,陆遥也有些羞怯了,他假咳一声,将目光移开。
  
  “这诗......有名字吗?”林清问道。
  
  “有的。”
  
  “叫什么?”
  
“‘醉心’。”
陆遥停顿了一下,又说,“醉心于你。”
  
  林清眼底的笑意更甚了些,“谢遥君。”
  
  “嗯。”
  
  红桃谢,黄枫落,白雪飘满万山河。
  
  很快,就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林清倚在窗台边上,看着窗外飘着的雪。
  
  “快过年了。”陆遥说,“你要回家去看看吗?”
  
  “不用。”林清回道,“父兄过年也不会回来的,不必回去了。”
  
  他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缓步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笔,说道:“我写封家书寄回去就是了,免得府里那些家丁挂念。”
  
  “我帮你研墨。”陆遥说着,也在林清身旁坐下。
  
  “嗯。”
  
  林清将信写好,把笔搁到一旁,问道:“遥君要看看我写了什么么?”
  
  “既是家书,我便不看了。”
  
  林清笑说:“遥君难道不怕我在这信里,把你这魔宫的机密,泄出去么?”
  
  “阿清不会的。”
  
  林清看向他:“你怎知我不会?”
  
  “我信你。”
  
  林清沉默了一下,问道:“万一有一天我骗了你......”
  
  陆遥叹了口气道:“那我也只能认了。”
  
  林清征征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抚摸了一下,接着把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
  
  待林清把信鸽放出去后,陆遥在他身后环住他,问道:“你真的不想去哪里走走吗?”
  
  林清低头沉思了一下,回道:“我想去看看遥君出生的地方,遥君的故乡是哪里?”
  
  一瞬间,陆遥的身体有些许僵硬,但是很快他就回道:“京城,我是在京城出生的。虽然那地方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的回忆,”他将林清抱紧了一些,继续道:“但如果阿清想去看,我便陪你去看。去京城。”
  
  魂萦宫的宫殿离京城有些远,驾车大约需要三日才能到。陆遥担心林清的身子,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太快,但即使是这样,林清还是在第二日的时候又发烧了。
  
  “阿清......不如我们回去?”陆遥在马车里抱着林清的身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咳咳,没事。我从小便被锁在府里不让出门,都没有好好见过民间过年的样子。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带我去看看吧。”
  
  “好......”
  
  待第三日到达京城的时候,林清的烧已经消退了一些。陆遥将行李物品在客栈安顿好后,给林清披了件斗篷,便带着他去了市集。
  
  京城不愧是国之核心,街上到处都是人,街道两边挂满了各式灯笼条幅,门上也都贴了门神对联。整个集市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大约是因为林清小时候一直生病被关在府里的关系,他似乎对一切都很感兴趣。
  
  “遥君,你看那人,鞋跟好高。”
  
  “那是高跷。”
  
  “还有那人,穿的甚是有趣。”
  
  陆遥笑笑。
  
  “前面好像有舞狮子,我们去看看。”林清抓着陆遥就要往前走。
  
  陆遥无奈道:“你慢点。”说完笑着摇了摇头,任林清拉着他往前走。
  
走到一半时,林清却突然停下了,他盯着前方一孩童手中的东西,有些出神。
陆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问道:“你想吃糖葫芦?”
  
  “嗯。”林清道,“我长这般大,只吃过一次。”
  
  陆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去买。”说完就去周围找卖糖葫芦的店家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仙家录影石,五百钱一个。”林清身旁传来一个小贩的声音。
  
  林清好奇的走过去,看到他手里拿着宝石一样的东西,便问他:“这是什么?”
  
  “阳月楼出品的录影石,可以录下两个时辰以内的影像,现在很受小情侣喜欢,”那小贩冲他挤眉弄眼了一番,继续道:“客官可以买一个回去,记录下你和小娘子的情事呀。”
  
  林清笑着说:“好像挺有趣的,我买两个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钱递了过去。
  
  “好嘞,给您石头。”小贩把打包好的石头递给林清,上面还附有一张纸条,小贩道:“这纸条上记载了使用方法,请拿好。”
  
  “好的,谢谢。”林清刚接过录影石,就感到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转过身去看那人:“你......”
  
  陆遥买了两串糖葫芦,又在隔壁摊子上买了一袋板栗。他拿着小食,脑海里想象着林清欢悦的样子,嘴角噙着笑容着往回走。
  
  但是当他走回原来的地方时,愣住了,哪里还有什么林清,只剩下一些还在看舞狮表演的群众。
  
  林清呢?
  
  陆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双瞳有些发黑,黑的深邃。他沉下心,将自己的灵力外散,然后冷冰冰的把周围扫视了一遍。
  
  下一秒,他出现在巷子里一个人影的身后,他的手按上那人的脖子,冰冷的问道:“林清在哪?”
  
  “我、我不知道。”那人刚说完,身体就一软,倒下了。
  
  陆遥继续去找下一个人,这周围起码有数十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杀气。
  
  “喂,你。”陆遥俯视着眼前跪下的人,“你是最后一个了。你若是不想跟他们一样,就乖乖说出来。林清,在哪?”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地上跪着的那人,被陆遥的灵压压得起不来身,浑身颤抖着说道:“在、在城西的茗庄。”
  
  “哼。”陆遥一甩袖子离去。
  
  陆遥很快便找到了那所谓的茗庄。那茗庄外空无一人,而它的庄门紧闭着。
  
  陆遥抬手便毁了那大门,提脚跨了进去。
  
  他一进门就有数十人将他团团围住。
  
  他冷眼看着那些人道:“一群金丹也敢来阻我,未免太不把我陆遥当回事了。”
  
  陆遥甚至不用拔剑,他轻松的避过那些人的攻击,只一挥手,便将那几十人全部击飞。
  
  他闪身来到一个刚从墙上滑落的人身前,睥睨道:“林清在哪?”
  
  “不、不知。”
  
  陆遥抬手。
  
  “别别别、别杀我,我不认识什么林清,我只是被雇来的。”那人吓得跪在地上。
  
  “......一个半张脸被毁容的人。见过吗?”陆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他。
  
  “见见见、见过,在、在后院一个枯井旁的房子里。”他蜷缩着身体直哆嗦 。
  
  陆遥不再管那几十人,迅速往后院奔去。
  
  枯井,是那间。
  
  陆遥猛地将门踢开,他踏进屋内,向里间望去,只见林清双眼紧闭,躺在里间的床上。
  
  “林清!”陆遥跑过去一把将林清抱在怀里。
  
  “宫......主......”林清虚弱地喊出了声。
  
  “你、你没事吧?”陆遥担忧地问他。
  
  “呃啊。”下一刻,陆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下腹。
  
  他的下腹插着一把刀,而那把刀,握在林清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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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十几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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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清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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