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朱楼水国 ——梦游九仙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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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朱楼水国 ——梦游九仙斋[第1页]

作者:黄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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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吧版】

——献词——
黑洞只收留暗黑的星球，
我那颗，红里透蓝。
诗意的心魂谁都无法阻止，
我这一生，命定要怀望着诗篇——
远足，死于不死的梦，
这是一种永远
让诸佛仙圣主无法识破的机密。
我走了十六载，死于这个百年。
神们无权怜悯有罪灵魂，
诗人有权表达悲怜。
流浪汉的远足与寻常朝圣不同，
包括有为和无为。
开步于乌江之源，
沿着古老长江，只为寻找
梦里水乡：永恒水国。
我走着百座城市和无数的炊烟。
我死了十六年，爱百年的您。
梦游九仙斋，期盼着
像一叶莲衣的婴儿沉浮在海上，
躺在怀心，静静安眠。
——2016年春乌蒙山

引子——开幕：少司命
（屈原领众祭司上。
少司命蒙着透视面纱
佩甘霖剑，怀里抱着婴儿，
如蝶，飘然而至飘然离去）
【屈原】：
秋天兰草蘼芜，遍及堂前屋后。
素淡的小小白花散落在碧叶间，
袭人幽香。人间自有儿女福德，
您又何必如此这般忧伤？
【少司命（手语）】：
秋天，这样样子的秋天：
兰草青翠欲滴，绿叶族拥紫花。
堂上堂下来祭拜的可人儿，
眨眼间，她们的目光与我传情，
但我默默而来无声无息地溜走，
乘着风招展着云霞彩旗。
世间悲伤，莫过于生离与死别；
快乐美事，莫过于遇到新知己！
莲衣，蕙带，
我仅匆匆来往于这美好的人世。
驻留黄昏地平线帝都郊外的你，
又在苦苦等谁，久久停留云际？
【屈原】：
我们一同在咸池与太阳同沐浴，
等到日出时把头发风干。
远远望，
美丽的可人儿还没有到，
长久淤积在心头的愁怨，
恍恍惚惚迎风把歌言欢。
孔雀毛作车盖，翠鸟羽饰旌旗，
您升上了九天的最高处，
去往彗星天安抚与主持；
您一手笔直地拿着长剑，
一手怀抱婴儿，我深知只有您，
最适合为人间主司子嗣！
（以上句行转引译自屈原《九歌．少司命》，作文引兼缅怀）

第一幕：
1、白帝宫郊外（晴雯，韩湘子，婴宁，少司命，悟空循序而至）

【晴雯】：
饥饿的石头都唱这“开辟鸿蒙”：
第一颗石头、第二、第三……
到第三万六千五百零一颗石头——
丹青水墨，彩云霁月
易散，
难逢。
沉吟太平不易蓉桂竞芳，
念芙蓉女儿自临浊世恍然一梦：
十有六载，户籍身份皆为空白。
远望那时烟雨江南，
姑苏城内仁清巷里有一座破庙，
城外夜半，寒山寺的钟声还在。
燃灯古佛暗自笑语：芙蓉女儿
仁清元年八月十七投生。
我父亲是吴贵人舅舅，
母亲是真真国“菩萨妖精”
我还有个真真国姐姐海伦雪霁，
比画上肉翅美人还倾城倾国，
她精通汉语会作对吟诗……
这些事件，我拜一个龙钟老僧。
娓娓道来又到仁清十年，
蓉桂正竞芳，我进贾府来挣命，
依依惜别赖大家的花园。
谁吹长箫短笛与谁听？
所以阶前海棠早早睡去，
登临八月秋云想你，独悼孤星。

【韩湘子】：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可我这颗干渴的心如枯海礁石。
奋力伸出手去，掌心太小：
握住一滴花露，握不住你！
时代去远，老去的警幻仙曲中，
再不打赏就碎骨无全尸。
依稀隐约飘摇着你笑语，
源源不断传送兰溪棹歌。
古老的梦，在箱子里紧锁着。
今天，你们依然可以叫我箱子。
其实吹笛子的是一只破草鞋，
皇天后土，千百年来云水飞逝。

【婴宁】：
我用单眼皮的笑，云一样看你。
看人鬼殊途，无常刻薄，
可这延续扎着的几千几百年了，
我依然在子孙的鬼故事中闪烁。
坐看云开，婉转成诗歌。
每一次望远，心都像是着了火。
我用曼丽的笑声淹没热泪，
傲娇凝视庙外没歌的老骆驼。
生命中，我在残酷的晦暗洞穴，
拼尽前世，修复来生沙漠。
我的颂歌，人们叫“婴宁之笑”：
一只隆冬的寒号鸟叫“哆啰啰”。

【少司命（手语）】：
我提着剑，你们却偏爱我开口？！
我不是歌者，
不奢望蝴蝶振翅，去
举帆远航通达最远方。
御风之王啊，你偷天时盗地利，
陆上偷鸟兽，水中盗鱼鳖……
如云雨滋润生育禾苗结果，
如山泽的特产繁殖庄稼。
风子啊，别顺走我怀中的孩子！
落红只追随她的风，
风歌翅膀下，忘了全世界。
天空醒来，我站在病树前哭泣。

【悟空】：
我醒来，一直直在静静地凝听。
女孩，带你走！
可我怎样才知道你要去哪里呢？
你不言，紧张的胸腹如鸟愁啾，
从大地生发弥漫向天空；
你不语，眉目却如圣洁的溪流。
我尖嘴猴腮，一开口老跑调；
我无性，固守这贞洁；
我烦恼时，诅咒观音一世无夫。
光即真理，才下竹筏又弄扁舟，
我用脚步来丈量大地和天空，
我的朋友，跟俺老孙一起叩首！

2、绛云轩
（梦境中的大观园怡红院，晴雯上）
【待续……】

【晴雯（独白之一）】：
当天空爱上了大地，
我只是之间的行云、流水，
叫什么好听呢？
行者，采下这朵小花，
带她走：她害怕零落！
我又说：少少，别太自我陶醉！
道太长，为生命献礼，
望穿天，还是等他不归。
等等到顿悟，会不会错过——
敢为的多彩芳华：生命的宫闱？
小花翠兰、水莲和蕙草，
随风飘逝，终落入流水。

【晴雯（独白之二）】：
当神与鬼同船共渡，他们
已耗尽前世。彷徨，
我在今生今世叫点什么？
箱子，笛泣已为她卸妆——
一个虚人：素朴的注目，
如你手指，按着休止符。
若三界不再有婴宁之笑，
她又会在谁的故事芬芳？
婴宁的妈妈没有教给她眼泪！
她流泪，是半两月色。
不去打扰天空和大地，可我
想听那唤醒我，笑的穿肠。

【晴雯（独白之三）】：
仁清十一年秋，早起
开心，你拣来水墨要我研，
写了那三个字，溜走了。
我们等了整整一天。
我等来豆腐皮包子：
我爱吃，你就送过来点。
爬上高梯，我贴上字。
我们手握着手，
仰首——
“手冷，我替你捂着”。
字风干，花姑娘睡去，
草姑娘过来念：绛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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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路上
（孙悟空——行者、少司命——少少、韩湘子——箱子、婴宁——小小，上）

【行者】：
石头长出猴头，不用怀疑人生。
我独自一猴撑一支竹篙，
不死的梦，毛茸茸睡在木筏上，
飘荡，飘荡，飘飘荡荡……
波涛，向海。
桨里的星辉围着我狂舞。
那些推推嚷嚷中的讪笑，
不记得有无婴宁，也忘了海月。
有一种笑声如幽灵，飘摇回响
涛声的海天，狂歌当食！
可我不能，连日东南风
送达，南瞻部洲的我，轻飘飘。
在那儿，我游荡百城胡同雨巷，
混迹在流离失所的丐帮。
光阴荏苒，我又在我的木筏上，
独自行吟在静海的夕阳；
我的歌，共鸣两岸猿声，
唱西牛贺州，一直到黄昏地界。
在那儿，我开始放歌，
蛙鸣也连成一片音乐天堂：
“相逢处非仙即道，静……”
韩湘子，真想听你丝竹乱耳；
少司命，我无父无母无名姓，
东胜神州，可曾有你春风拂槛？

【少少（手语）】：
向您鞠躬，我心路的行者。
世上最难的是心与心之间的路，
相逢未必是知音，
不破，则不立。
少女心田是一张空白画布，
她最怕那一笔一画的诚恳画家。
水墨丹青是你足迹踏出的江湖，
我当向您表达这娇宠虚荣，
可这礼敬，怎样触到你的双足
——背井离乡与丐帮打成一片？
回望来路，您会不会后悔当初？
您借人衣，遮住兽皮。
悟空之心，红里透蓝，
骄傲也望而却步，少少亦莫言。
每年春天我飘落花果山画金乌；
每年冬季我站在水帘洞逗白凤。
我心如泉溪，太浅了！
天和地，就这么远得令人恍惚？

【小小】：
是爱吗？谈天；说地。
谁来将我争渡？人生如笑，
灿烂背后是虚无，
谁能为我伸出手？生命飘摇，
没有斤，没有两。
我渴望着得到一个上方的灵符。
我渴望。你们之一
谁能奋力把我捉住？
晴雯，你是我云、溪、月、圃。
你和我之间，旅途
需要怎样久远的时间，
怎样漫长的道路？
行者向晨曦挥手，
开始新的征途，穿过茫茫荒原。
我用最后一滴泪，
渲染笑声，挥洒送别；
祈愿诸天星球，
你用足迹带走我的笑，转兜兜。
少少，给我一片花瓣露吻：
我的笑，还在箱子里关着！
箱子，即便你置身轮回网外，
心有多近，路有多远。
我的笑里藏着庞杂的磨砺魔力，
穿过陌生人家，一道道的窄门。

4、风月鉴
（晴雯上）

【晴雯（独白）】：
倏忽又到仁清十二年春，
远远地，那梦风月。
隐约，婉约，曲径通幽，
婴宁笑声，扫过一家一户房檐，
从宁府大门石狮子后拐进，
最后徘徊在镜子前。
“哦，婴宁，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想着，“谁能抵达阎王殿？”
我思忖着，在镜里——
这生死轮回，三藏经文
如何度她脱？
她用笑声融成泪雨千溪晚山红。
少少想唱的歌，从没开口；
箱子里的曲，也还未改好开箫，
唯有风的悲鸣隐忍经过。
没法带走命定的追随，
所以
风子也自由有他的格调。
温柔步履扫过檐花，只等着
还没长开的花骨朵，在大地上
为他
奢华地铺设春光，一整个春天
床单和梦。人世间的欲望
通常又假借眼泪博得同情相帮。

5、古老诅咒
（少少、箱子、小小、行者依序而上）

【少少（手语）】：
传说天空原本是低低的，
低得和马桑树儿一样高，
低得天地尘埃与云烟混合交融。
所以我缅怀远古，
烟尘交好，星辰在河边散落，
黑夜是土，身体得到种植。
心灵蒿草从淫欲陷情得到拯救。
一觉醒来，马蹄风萧萧，
列风子，别把我心盗走！
我想完全赢得你的信赖，
别教我陷进那古老诅咒：
天越长越高，马桑越长越弯腰！

【箱子】：
啊，远古的天，远古的大地，
低得他们之间的微风，
也无法发出一丝丝弱弱叹息！
西湖之水，
白蛇噩梦，
这人啊，原来也是英雄小神老！
婴宁，我又来到你的破庙门前，
潮湿的寒星，在你笑声中回荡。
密密麻麻，叠叠如紫色积雨云，
淹没庙里钟声，远处渔火。
令主，我怀中笛语含混不清，
只为你来，吹奏一曲《黄庭》。

【小小】：
我这算是接到神仙的盛情邀请，
直接绕过人界吗？
天和地，无法回到远古，
神圣的时刻就要来了吗？
那，投影在心波的云朵，
挥手间，就这么地荡然无存吗？
我回不到那世的人间了，
让婴宁之笑回荡在记性深处吧！
即便姗姗来迟，也要守得云开——
那是我流过泪的人间啊！
最后一滴泪，仍然捏在他手中：
泪，揉碎了，就成了笑？

【行者】：
人间！天上！天上人间！
我讨厌这该死的人间天上！
君不见那南瞻部洲人间，
如来说：它天高地厚人稠物广，
多贪多杀多淫多欺多诈又多诳，
所以永堕幽冥变化畜类喜女昌。
玉帝想用条条框框夹死我；
如来用圈圈套套来扣死我；
观音师父费尽心机给我小脚鞋。
他们……呵呵，我脑筋急转弯
——智商碾压。我要守得爱，
大地分秒在我脚下，无限伸展。
没人的夜空，为什么我的眼睛
满含热泪，潮湿地数着星星？
我平躺的身下，是大地炊烟，
为什么人们喜欢听女鬼之笑？
因为婴宁之笑，能回响在天堂；
人心，比不得鲲鹏的悠远野旷。
非我老孙目中无人，是大地
忙碌人生缺爱——临了末了
找不着手中的活计。行者无眠，
我的心，夜半三更盼天明。
是爱吗？香风阵阵，是爱。
星垂月涌，十四年清。
（四位退隐，晴雯上）

【晴雯（独白之一）】：
这爱，在婴宁笑里？
在我晴雯梦中？
红绡到茜纱，
他窗，她窗，
他们的窗。
谁为谁站在门外？
雾霾越来越厚，
黑暗孤寂的垄，
那世——梦中的你。
漫长秋雨，秋风凉，
雪一下，就能见你
满城彷徨。

【晴雯（独白之二）】：
冬底姑苏，一封家书。
我久久凝听破庙，
与笑同悲，点拨顿悟。
少少来了，缄默
随她的胸腹呼吸起伏，
起伏而起伏，化作蝶。
我守着黑夜无眠在星天的斑斓，
梦，复生婴宁之笑。
大厅一百零八禅僧，
度前亡后化诸魂；
天香楼九十九个全真道士，
打醮，解冤洗业。

【晴雯（独白之三）】：
黎明引领着黑夜。
韩湘子，你的竹笛在
婴宁之笑，必将成就千帆伟业。
黄鹤飞翼，划不破天际；
大鹏、金翅雕也沾如来光；
只有行者，藏在光里。
若非大地一片白茫茫，
一个人，
一口箱，
一条路……
江南丝竹怎会重唱：
黄鹤离去，白云千载；
婴宁不复返，笑叹两悠悠？
（少少，行者上）

【少少（手语）】：
仁清十三年正月会芳园，
我恍恍惚惚地走进婴宁笑声中：
花篮空空，心塞满忧愁。
荷花夏开，我走过江南
小桥流水苏堤，一股奇异幽香
含在西南风中。
淼茫的馨香，心
疼了！
如花美眷，二乔
睡在月朦胧鸟鸣啾中。
烟雨离我这么近，收获是我的，
晴雯，我把“秋”盛放花篮中。

【行者】：
我为何藏在金光里？
得走了，跳上木筏，
撑着竹篙，载走过去和远方，
载着光阴故事，去追那孽畜。
彼岸，叶开；
眼前，满地落红。
如来现金身，
孔雀开彩屏，
潮声在婴宁的笑声里渐渐平静。
我怀念花果山上的老黄叶，
久久定在遥远的赑风里：
它用坠落来诅咒这光阴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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