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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长篇《纵然光鲜亮丽不过昙花一现》连载[第1页]

作者:CC岸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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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原创长篇《纵然光鲜亮丽不过昙花一现》连载
很多心酸隐藏于光鲜亮丽的背后,
很多忧伤隐藏于眉语目笑的脸上。
很多感情隐藏于擦肩而过的瞬间。
遗憾的是,我们从来都不知道,
即使知道,倘若是宿命安排,又当如何?
……

 
第一章掌上明珠
(一)弟弟
“晋傅玄《短歌行》写道:‘昔君视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弃我沟渠。’故延生出“掌上明珠”这个成语,字面的意思是拿在手掌里的珠子,后来专指父母特别疼爱的女儿……”
“掌上明珠……”
唐安生静静凝视着白色粉笔刻在黑板上的那四个成语,囔囔自语,她的目光透过笔画整齐的字迹,倾刻间,时光仿佛在身后倒流,倒流回她五岁那年。
摆上一张复古的雕花紫檀木沙发,还有配送的系列家具,恰好占据客厅的半壁江山,从外面看进来,这个家倒显得圆满了许多,中间那个柜子上面放着一台黑白色彩的小型电视机,斑驳墙壁上方挂着一家四口全家福的相册。
这是唐安生的家,是一个让她心伤落泪的地方,也是一个囚禁了她灵魂的监狱,这么多年,她心里始终装着一个小小的心愿——逃离这个影响她一生的牢笼
“妈妈,我疼,好疼……”
扎着两条乌黑柔软的麻花辫的小女孩,此刻摔倒在门口的台阶上,右膝盖硬生生的磕出一道鲜红的口子,血液静静的往下淌过细皮嫩肉的小腿,染红了绣着鸭子图案的土黄色袜子。
“瞎哭什么,不就流点血吗?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看看人家的女儿,摔倒了都会学着自己站起来,你就不能自己站起来吗,就会哭给我添乱,呆会吵醒你弟弟有你好受的……”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几岁风韵犹存的年轻女人,打扮得光鲜亮丽,烫着时髦的卷发盖住了耳朵,只流下两条长长的紫色流苏耳坠,穿着一条浅棕色的修身格子裙,玲玲有致的身材,扎丸子头的蝴蝶结上镶嵌着两粒珍珠,在暖黄色的晨光中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女人右手拿着一个奶瓶,左手抱着一个粉雕细啄的婴儿,坐在沙发上。婴儿闭着眼睛,躺在温暖的糨褓里睡得香甜,两排月牙型的黑睫毛长而稀疏,宛若蝴蝶那薄弱的翅膀,轻轻一碰便会坠落。
小女孩扶着门框一点一点的使出吃奶的劲站了起来,这时,隔壁赵阿姨的声音传入她敏锐的耳里,“那女人,心是石头做的吗,女儿都摔成这样了也不管。”
“妈妈,我怕。”骑在赵阿姨脖子上的小女孩委屈的说道。只听赵阿姨安慰道:“宝贝女儿乖,你可是妈妈的掌上明珠,妈妈的心肝,妈妈才不会像那个坏女人那样对你。”
小女孩转头,正好看到赵阿姨的窗户,那里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她呦黑的眼珠子看着自己,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女孩又转回头,看着客厅里的女人轻轻地摇晃着糨褓里的婴儿,精致的眉眼带着笑意,嗓音温柔,“宝宝乖,宝宝真乖……”
膝盖上的伤口在牵扯下又淌出点点血迹,还带有轻微的疼痛,小女孩望着女人怀里的婴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抿着嘴唇,皱着眉头,一声也不坑……
“唐安生,唐安生……”
安生只觉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将自己从倒退的时光中拉了回来,还有班上那三十几道疑惑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像一面巨大的玻璃境子倒映出她囧迫的样子。
安生的心仿佛有人在上面敲锣打鼔,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她那两片薄如蝉翼的脸颊烧得厉害,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正视老师的目光,这种如履薄冰的心情,没有人比安生体会的更深刻。
“安生,你是想起妈妈了吧?”语文老师是个二十初头的实习女老师,留着一头绸缎般光滑的长发,穿着白色的长裙,两条曼妙的腿前后走动间,裙摆的花边褶皱摇曳生姿,十分美丽。
“嗯,我想‘妈妈’了。”
安生念到“妈妈”这个词,舌头控制不住的打结。不经意间抬起了头,看到一张美丽的脸,那是种与妈妈不同的美。
琼鼻朱唇,干净饱满的鹅蛋脸,没有任何的脂粉气息。如果说妈妈的美是勾魂摄魄,是抚媚动人,那她的美应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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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超短裙*下
“陈思琪,放学后去下我办公室。”
林尚儒扶了扶眼镜眶,额头直冒冷汗,现在的初中生思想都这么成熟的吗?想他们那个年代,大家都挤在一个大教室,珍惜彼此之间的友谊都来不及,更别说吵架了。
听到林尚儒的话,黄橙橙暗暗欣喜,陈思琪呀陈思琪,就你还想跟本小姐斗,从小在老妈面前装了十几年的小可怜不是白装滴,这不,林老师都站我这边呢。
她笑逐颜开的脸迎上陈思琪吵牙切齿的眼神,突然听到林尚儒又说:“黄橙橙,你也去。”
她那颗玻璃心浸透了一半的喜悦顷刻间在皲裂中“砰”的碎成渣子,林老师,不带人这么玩的,还以为你站我这边呢,没想到你还是当起了和事佬。
老人常说“风水轮流转”,这会,换成陈思琪笑逐颜开,黄橙橙咬牙切齿。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带头笑出声,顿时教室里像炸开了锅,哄亮的笑声驱逐着空中炎热的气息。
黄橙橙瞪不过陈思琪,又转头去瞪死党张一山,虽强忍住笑,但那双眯成一条缝,找不着眼球的单眼皮已经出卖了他。
张一山收起脸上的笑,烊装咳嗽,眼神示意旁边的同桌胡小乐。
那家伙捂着嘴的偷笑,肩膀乱颤,像《猫和老鼠》里的汤姆,在老鼠洞布下陷井后,笑得傻乎乎的,殊不知杰瑞手拿着弓箭明目张胆的站在他身后。
胡小乐终于发现头顶上那道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吞噬了他的节奏,他心虚的低下眉,说什么也没有勇气抬头。
完了,好不容易框了一次她的腰包——下周一黄橙橙请他吃冰棍,此刻就这么轻轻的一笑,到口的冰棍就长翅飞了……
黄橙橙气呼呼的转回身板坐了下去,那根敏感的神经已经到达了极限,就像崩紧在琴上的弦,只需轻轻一碰便会断开来。
她从左边那叠书里抽出语文课本,不经意间瞥到许陌然唇角扬起的一抹笑,顿时脸上烧得滚烫,那根敏感的弦终于断了。
“许陌然,连你也笑我!你也笑我!你怎么能笑我呢?”
只听“哇”的一声,黄橙橙震耳欲聋的哭声便响彻教室,那眼泪汹涌澎湃覆盖了那张小圆脸。
想到她在安生面前说的那番话全班同学都知道了,特别是那些男生看她的眼神……顿时,她内心涌上了十四岁花季少女的羞耻感,眼泪流得更汹了。
我们时常羡慕一种人,开心时可以放声大笑,难过时可以放声大哭,笑过哭过后,又是晴天。黄橙橙就是这类人,拿得起也放得下,活得明媚又洒脱。
陈思琪看着那张犁花带泪的月饼脸,心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她有点后悔自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揭她老底了,现在的她甚至有点羡慕那个叫黄橙橙的女孩。
她不受世俗的约束,在最好的年纪,活成了很多人都想要的模样,就像蓝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无拘无束。
黄橙橙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趴在桌面上,两只耳朵像小兔子一样竖起来,咦,怎么没有声音了?
她抬起左眼,透过手指缝,讲台上没有人,陈思琪也不在班上,她不会趁我哭的时候又去和林老师告状了吧。
全班同学安静的在看书,黄橙橙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许陌然,小心翼翼道:“林老师去哪啦,还有陈思琪,她是不是……”
“林老师和陈思琪去办公室了。”
“奶奶的,就知道陈思琪会来这招。”
黄橙橙怒气冲天,“啪”的拍动桌子,像一把红色的火箭“嗖”的站起身,身后摇摇晃晃的凳子终于发出“砰”的声响,翻倒在地,砸到身后张一山的球鞋上,那家伙痛得嗷嗷直叫,差点飙出了眼泪。
黄橙橙自动忽略了张一山的存在,耳朵里许陌然的声音浅淡如水,“陈思琪‘主动’提出去办公室相谈,她不是个主动的人,林老师走前特意交代,放学后你不用再去办公室。”
黄橙橙抬起的小短腿收了回来,又转身坐了下去,许陌然说的对,陈思琪的确不是个主动的人,她那么骄傲应该不屑于那么做,那她会和林老师说什么?
 
支持一下
 
(七)反跟踪*下
忽得那盏陈旧的路灯“滋”的又亮了起来,灯罩里的飞蛾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困死在其中,还是逃出去了。
那人幽幽转身,不是陈思琪,是个瘦骨如柴、形容枯槁的女人,身上穿着白色校服,纽扣旁边沾着黄色的泥块,头上带着卷卷的齐肩假发,一道狰狞细长的疤利落的切过左眼上方那道浓厚的眉锋,构成渗人的“十”字。
她黑沉沉的眼珠子像从墓地走出来的行尸,不见一丝活人的气息,死死的瞪着黄橙橙的那张小圆脸,嘴上“嘿嘿”的笑声甚为吓人,参差不齐的牙齿口水“叭嗒”的流到了下巴,像一头饿了好几天才逮到羊糕的柴狼,毋庸置疑,那是一个有精神病的疯女人。
黄橙橙转身想跑,两条脚却像被钉子生生地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因为就在关键时刻,她的右脚没出息的抽起筋来。
“安生,救我!救我!啊……”
突然,那疯女人反手作弓状圈住了黄橙橙的细长的脖颈,她整个人都变得颠疯、狂躁不安,倒像是发病的征兆。
她的眼神也变得疯狂炙热,漆黑色的眼珠子在忽明忽灭的灯光下恐惧如撕,“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黄橙橙被勒得已经忘记去喊救命,一条紧接一条的冰冰凉凉的液体从眼眶坠落到脖颈,她的身体也是一座疆硬的冰雕,因为害怕到了极致。
此刻的安生慌乱的不知所措,手脚不由自主的颤抖,她不断的在跟心里那个自己做思想斗争,唐安生,你必须要冷静,必须要冷静,橙橙还在等着你去救她,你不能胆怯,不能胆怯……
她的脑子里忽然回响起疯女人反复说的那句话——“你还我女儿”,看着泪眼迷离、小圆脸逐渐失去血色的黄橙橙,安生强迫自己的心一点一点镇静下来,脸步踉踉跄跄的慢慢地向疯女人靠近。
“你别过来!别过来!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女儿的……”
那疯女人忽得转过身,凶神恶煞的吼叫,像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厉鬼。
“妈,你忘记我了吗?我才是你的女儿呀,你仔细……看看我的脸?”安生的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疯女人。
疯女人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神涣散,她仔细的辨认着眼前那张瓜子脸,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凄凄然,哭道:“小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妈妈一直在找你……”
趁疯女人手中的力道松懈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安生使出浑身的力气扑了过去。
那疯女人摔倒在地,很快一个翻身,将安生钳制在身下,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口中都是怒不可遏的咆哮声,“你骗我,你不是我的小星,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是你杀死了我的小星……”
“橙橙,快走!快……走……”
“安生,我不走,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会死的……”
眼泪顺着黄橙橙的脸一颗一颗往下砸,砸到没有直觉的手背上,她现在很后悔要不是自己今晚非要拉着安生出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更后悔小时候没有和表哥一起学跆拳道,否则,今晚不会出现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
疯女人的力道大的出奇,安生只觉喘不过气了,她想叫黄橙橙走,却说不出话。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只曝晒在午后烈日沙滩上的鱼,长期脱离海水缺失了氧气,即将面临死亡的命运,她手上挣扎的力度和脚上翻腾的力度也在慢慢地减少。
脑中慢慢的浮现出一张抚媚动人的脸,勾魂摄魄的双眼,看向她时眼神像装了冰锥,直直的,扎进她的心脏,冰凉透骨。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或许,你只会觉得肩上减少了一份负担。
还有那张白里透红的婴儿肥小脸,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长而密的睫毛里眨巴眨巴着,那是童年时期小孩子纯真无暇的美好。笑起来时,粉粉的脸颊会露出一个浅浅的犁窝,以及一口皓白而整齐的牙齿,小小的男孩,白白胖胖的像一团雪球,才长到她的腰那么高,喜欢在身后不厌其烦的叫她“姐姐”,但自己从未抱过他,亲过他,甚至亲切的叫过他一声弟弟。
记得那个黄昏的傍晚,她背着书包离开了家,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直到绿皮公交车来了,自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听到身后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姐姐,下个礼拜,你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和他们玩,我只要姐姐,只要姐姐……”
意识唤散前,安生仿佛看到灯罩里那只小小的飞蛾,为了追求那点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明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还是义无反顾的飞进了火光里,“扑”的一声化成了灰烬。
 
支持衣殇,加油!
 
(九)一点暖*中
天空湛蓝澄清,纤云不染。丰沛鲜盈的正午阳光,又似清味纤雅的太妃糖,又恍若黏稠多汁的酸梅汤。病房里的两个花季少女还在嘻笑打闹。
“好啦,黄橙橙,别闹了,你再挠我,这输液针都要掉出来了。”
安生收起脸上的笑,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啊!输液针掉啦?对不起呀安生,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黄橙橙抓着安生病服的条纹衣角,故作撒娇道。
“橙橙,我昏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救了我们?”
安生满脸疑惑,那个穿着白上衣的少年会是他吗?
“那得从我抓起砖头‘英雄救美’说起了,我砖头掉下去后,你也晕倒了,那疯女人口水流流的朝我走来,我吓得抱住那盏路灯就差没顺着竿爬上去了。我大声的喊‘救命啊’,‘救命啊’,没想到运气爆表喊来了救兵。”
黄橙橙左手拖着圆圆的下巴,两边腮帮子嚼得鼔鼔的,眼睛笑眯眯的,右手拿着一根香蕉,嘴里的声音也是含糊的,她就像在描述武侠小说里一段“英雄救美”的场景。
“救兵?”
“陈思琪和许陌然呗,安生,你是不知道呀,我‘同桌’——许陌然,居然会跆拳道耶,只见他左手一个拳,右脚一个勾,就像李小龙那样,‘啪啪’几下就打倒那个疯女人,陈思琪就赶紧报警了。”
黄橙橙边描述,边手拳脚踢“哼哼哈嘿”的模仿起许陌然的招式,那半吊子的动作要有滑稽就有多滑稽。
安生心想,那个白衣少年果然是许陌然,他怎么会出现在那?
“陈思琪怎么会知道……”安生又问。
“安生,是这样的,据陈思琪说,我们跟到批发部,她就发现自己被那个疯女人跟踪了,我们躲在批发部的墙壁后面时,陈思琪就已经找地方躲起来了。”
“所以说在手机维修店门口我们看到的那个身影就是疯女人,对吗?”
“对呀,当时我们误以为前面的疯女人就是陈思琪,谁知道是个乌龙,真正的陈思琪在后面追我们呢,她喊我们的名字,但我们只顾着跑,没听到她说的话,加上当时月亮被乌云盖住了,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黄橙橙又咬了一口香蕉,恨恨地说道。
“那个疯女人为什么要跟踪陈思琪?”
安生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警察叔叔说,那个疯女人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她嫁了一个视赌如命的丈夫,后来倾家荡产了,那男人又开始吸毒,每次回家都呕打疯女人,连女儿都打死了,她女儿生前也在镇华读书。后来男人就坐牢了,女人也疯了进了疯人院,她是无意中从疯人院逃出来的,可能陈思琪和她的女儿长的像吧,所以才跟踪她。”
“等等,我们的手机不都上交给班主任了吗?陈思琪哪来的手机?”安生问道。
“安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外宿生下晚自休前都可以去班主任那里领回手机,哪像我们这些可怜的住宿生,只能等周末才能摸摸心爱的手机。”
黄橙橙小嘴一撇,可怜巴巴的看着安生。安生满头黑线,不就是个手机嘛?
正在这时,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牛奶般的肌肤雪白雪白,白得发光,穿条酒红***带齐膝裙,罩着一件短款薄纱小披肩,衬托着凹凸有致的身材。
浓密且有层次的卷发盖住了浓妆艳抹的侧脸,两条长长的银色蝴蝶耳坠若隐若现的在发间闪烁。
浓密的高挑眉,性感丰厚的嘴唇涂着姨妈色的口红,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里无时无刻不透露出风情万种。
“为了逼我回来,你也真是煞费苦心,用的好手段,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那女人庸懒的倚在门外,双手抱拳,冷冷清清的眼神睨着倚在床上的安生,漫不经心的笑。
“白阿姨,你误会安生了,这事都赖我,昨晚是我拽着安生……”
黄橙橙急切的解释,内心充满了自责,从小安生和她妈妈的关系就处不好,自从安生的爸爸去世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加的水火不容了。
现在自己又成了她们母女俩矛盾爆发的催化剂。
“橙橙,你先回学校去上课,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她谈谈。”
白烟芳干脆利落的打断黄橙橙的话,朝她示去一个眼神,黄橙橙转头看了看安生,见她点头,这才不情不愿的低着头揪着校服的下摆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安生的脸色比刚醒来时还要白,嘴唇也白得不见血色,她怎么来了,为了逼她回来?为了她煞费苦心?
她露出了嘲讽的笑,“对,这都是我使的手段,我就是不能让你如愿以偿,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顺顺利利的和那些男人相亲。”
 
(十)一点暖*下
五月的天,六月的雨。
阴云密布,满城风雨欲来的征兆,转眼间晴空万里的天缀满灰蓝色的光,丝丝缕缕碎钻的光凄凄切切地倾泻于玻璃窗。
有了五月炎热天的铺垫,六月中旬这场雨将会下得很大。
光线昏沉的房间里,安生的脸和心也笼罩在天空的阴郁色彩里,就像乌云盖住月亮时,墙角枯萎的植物投下斑驳的影子,无人知晓它的伤悲。
“啪”的声音与房间里的阴郁融为一体,房间外面,忙碌的医生和护士脚步停顿了几秒,神色微征,坐在轮椅的病人眉头紧锁。
“下手可真轻,你是心疼了吗?可惜这巴掌还不足矣打断我的脖子。”
那响亮的巴掌脆生生的覆盖住安生的右脸,那么吻合,就像最后一张硬纸片恰如其分的贴在拼图上。
而倚在床头的安生,用冷冷清清的眼神睨着那个庸懒的女人,嘴上是漫不经心的笑。
密密麻麻的雨丝像搅拌的针线坠落在玻璃窗,房间里女人惊诧的眼神与女孩得意的眼神纠缠其中。
“你……”
“怎么,我模仿的不像么?你刚才站在门外可不就是这样笑么?”
“像,很像,像极了,但是唐安生,你给我记住,你不是我,你永远也不能成为第二个我!”
此时,那女人勾魂摄魄的眼里媚态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
“我为什么不能成为第二个你?你就那么深信我不会成为第二个你?”
安生静静的凝视着面前那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她想从那张脸中端详出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
有些人,你永远都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她笑,不一定是真的在笑,她哭,也不一定是真的在哭,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
“呵,成为第二个我?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有一丝苍白覆盖了白烟芳脂粉堆满的脸,黑色的瞳孔泛起点点震惊,她居然听到自己的女儿说要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脚步踉跄了一下,幸好扶住门把才掩住了她的失态。
“你每天和那些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时,有想过我去世的爸爸吗?还是说你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他的存在?”
安生置问的语气落在白烟芳空荡荡的心房,就像猛然砸进湖里的巨石,泛起久久不息的涟漪。
她拧开门把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手指上的关节有一丝疆硬,手像触电般的收了回来,冰冷的声音已恢复如初的漫不经心。
“不记得了。”
“我真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安生不死心的问道,从七岁到十五岁,这个问题似一根卡在喉间的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问了很多次,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回复。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不是。”
安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开嘴想挽留,却只有一堆唾液星子咽进喉咙。
旧伤还未痊愈,脸上又增新伤,说不痛是假的,如果说脸上的痛是被刀子划出的小口,那心里的痛便是明晃晃的刀刃刺出的窟窿还撒着盐。
“滴滴嗒嗒”的雨声敲打着窗户,安生才恍过神来,那女人真的走了。
她终于承认了我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答案吗?但为何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安生摸着火辣辣的夹杂着冰凉的脸,那里有一堆湿鹿鹿的液体无声无息的流淌过指缝。
“昔君视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弃我沟渠……”
安生固执的念了一遍又一遍,仿佛看到那个女人庸懒的倚在门前朝自己漫不经心的笑。
白烟芳落荒而逃的离开了那个让险些让她窒息的房间,走廊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她感觉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她想起刚进医院时,男医生看到她眼神流露出的痴迷,还有小护士妒忌的眼神,安生挂在嘴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突然浮现脑海,她简直就是翻版的自己。
“你每天和那些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时,有想过我去世的爸爸吗?还是说你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他的存在?”
白烟芳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恐惧,那是种自己都无法形容的恐惧。
她在雨中疯狂的跑,企图甩掉紧跟着自己的恐惧,地上的水淹没她的高跟鞋,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安生的话竟然让她心生愧疚。
“是我错了吗?可是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想追求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蹲在马路旁,心里像刀割过的疼痛,视线一片模糊,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已分不清。
一辆高档的黑色小汽车停在她身后,那人从车上出来撑着黑伞,轻轻地走到她身边,温柔的抱住了她,力度轻柔的就像在抱一个瓷娃娃。
“烟芳,你没错,相信我你没有做错什么,是这个世界对女性太苛刻了。”
男人浑厚的声音充满磁性,他穿着裁剪合体的西装,生得一张俊朗的国字脸,眉毛浓黑整齐,须髯如戟,一双眼睛望着女人微微闪着怜惜。
 
第二章杨柳青青
(一)黄信笺*上
如果将学生时代的爱情喻为树上的苹果,青色那半叫暗恋的苦涩,红色那半叫暗恋的欢喜。
那时的他们,喜欢一个人会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却掩盖不住眉目间流露出来的爱意,而信笺便是暗恋者与被暗恋者之间的载体。
早上第三节课上到一半,湖水蓝的圆珠笔上多啦A梦掉坠停止了左右摇摆。
白色线圈本上面铺满密密麻麻的词汇和语法,长长瘦瘦的字体像一堆干瘪的火柴人手连手紧挨其中,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余留,这让陈思琪喘不过气,她脑海里都是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她躲在青瓦房后面,看着许陌然和那个疯女人打得不可开交,那时自己却因为怯懦想要逃跑,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唐安生让她良心难安,陈思琪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报警。
当影视剧里的情景真实的发生在我们身边时,我们常常会陷入艰难的决择中,而有些选择却会改变我们的一生。
陈思琪并不知道,那个决定将成为自己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就像白烟芳在医院里说出的那番话,在后来让唐安生逐步偏离原本的人生轨道。
“啪——”
淡黄色晕染的纸团被黄橙橙捏在掌心,只见她手肘撑在桌面上,眼睛微微眯起,瞄准那个婀娜多姿的后背。
手腕弯成一道抛物线,轻飘飘一扔,纸团便飞了出去,却砸到了那人欣长白皙的脖颈,碰了一鼻子灰纸团又酸溜溜的坠落在地,打了个滚后静止不动了。
陈思琪眉头微皱,转头看见肇事者咧着嘴明目张胆的冲她笑,像教室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刺眼夺目。
她弯下腰,纤细的手指刚拾起那张皱巴巴的纸团,讲台上的人目光如炬,如千军万马横扫而来。
“陈思琪,我的课你不用听都会了是吗?现在是课堂时间,你不要以为成绩好就可以无视课堂纪律。”
英语老师是个中年妇女,名叫潘悦凤,穿身烫得笔直的蓝白相间教师服。
长了一张恪守成规的脸,那双扁长细细的小眼睛虽隐藏于椭圆形的黑框眼镜里,却依然透过镜片散发出“洞若观火”的气息。
“潘老师,我没有。我在做笔记,有人扔纸团砸到我脖子后面。”陈思琪面无表情,淡淡的解释道。
“我虽然近视严重,但眼睛没瞎,我在讲台看得清清楚楚,你还在这里给我睁眼说瞎话,叫家长,必须叫家长!”
潘悦凤几乎咆哮,她在华镇教了十几年的书,是出了名的‘脾气爆燥’,很少有学生敢在课堂顶撞她。
“你所谓的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指我捡起这张纸吗?”
陈思琪的脸倏的白了,自小高冷的性格里就带有一丝骄傲,她最见不得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自己,气愤难平的她撒手就扔下了手里的纸团。
潘悦凤踩着一双黑色的平底鞋,步履如飞,“噌噌噌”的来到陈思琪旁边。
她斜睨了陈思琪一眼,弯腰就拾起了地上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是一张斩新的淡黄色信笺,中间绘着青翠的毛绒绒的狗尾巴草(花语为暗恋)图案,若有似无的飘荡着一股清香。
潘悦凤的脸“嗖”的青了一块,上面一行笔酣墨饱的黑色字让她的脸又恢复了血色——《初恋这件小事》这部电影上个礼拜才上映,周末一起去看吗?
潘悦凤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想像中那些露骨的句子。
想到昨晚校长开会谈及要严抓“校园恋爱”一事,她的脸再次青了起来。
声色俱厉的眼神落在黄橙橙的眼里,仿佛那双黑色的平底鞋踩在了心里咯噔咯噔的响。
吓得她胡乱抓起课桌上的一本书挡住了脸,烊装在认真看书,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却是骨溜溜的转。
南无阿弥陀佛,观士音菩萨保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潘悦凤的小眼神突然扫向黄橙橙的身后,那是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男生,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
“张一山,我认得你的字,全班就你是练过书法的。”
潘悦凤神情凝重,那对浓厚粗犷的眉斜成了“倒八”字。
张一山“嗖”的站起身,懊恼的低着头,脸庞尤有火灼烧得厉害,耳朵廓轮也红了半圈,他慌张的不知所措,该不会又要说叫家长吧?
“老师,是我写的,但信笺不是……”
张一山的话说了一半又卡住了话匣子,前面那人珠圆玉润的小身板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让张一山想起雨天在街上遇到的流浪狗,皮毛湿鹿鹿的发抖,很难叫他不起侧隐之心。
女生因为紧张拿了数学课本盖住小脑袋却全然不知。
张一山狠了狠心,决定当一回背锅侠,鼔起勇气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师,信笺也是我扔给陈思琪的。”
张一山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则兵荒马乱,潘老师你可千万不要再说见家长这类话……
 
(二)黄信笺*中
潘悦凤看了看张一山,又看了看陈思琪,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好好的两个优等生,为什么非得触犯校规。
“陈思琪,张一山,你们都到走廊罚站去!”
黄橙橙稍稍吐了口气,那缕薄弱的气流飘到半空还没定形,却被门口陈思琪轻脆的嗓音给震散。
“老师,纸团是黄橙橙扔的,不是张一山。”
黄橙橙的心咯噔一响,抬头又对上潘悦凤俨乎其然的双眼,她用砂纸磨过磁铁的声音说道:“黄橙橙你也出去!这一个一个的要造反吗?学校不是你们家,由不得你们胡作非为!”
黄橙橙迈起不情不愿的步伐,耷拉着小脑袋,绞着手指,经过潘悦凤身边,小声嘟囔道:“昨天班会课班主任还说学校是我们家呢。”
“你说什么?”
“我说老师今天的衣服很‘特别’,特别的……好看。”
黄橙橙转头,脸上挤出了一丝招牌似的笑容,心里早将潘悦凤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教室里女生们头埋得低低的,生怕祸殃池鱼;一些听觉敏锐的男生,仗着桌子上叠得高高的书籍挡住了潘悦凤的视线,无声的笑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不愧是黄橙橙,连潘老师都敢怼。
“噗嗤——”
倚在走廊不绣钢的拦杆上,玉树临风的少年忍俊不禁。
那番话经黄橙橙字正腔圆的说出,使人听出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出到门口,那张稚嫩的月饼小圆脸讯速收起了笑意,活脱脱一枚漫画走出来的古灵精怪少女。
“张一山,你再笑,咱们绝交信不信?”
黄橙橙怒瞪了他一眼,又去看陈思琪,嘲讽的讥笑道:“不好意思,今天手不好使,原本想砸你后背来着。”
“今天我可没招惹我们班的‘性感女神’,你为什么拿信笺砸我?”
陈思琪双手环抱于胸,转过身,披肩的卷发扭出一个矜倨的弧度,趾高气昂的正视着黄橙橙。
“这世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不如去问《十万个位什么》的作者好了。看你不顺眼就砸你了呗。就像上次你看我不顺眼,将我要穿超短裙的事‘公之于众’那样。”
黄橙橙皮笑肉不笑的翻着白眼,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个所以然。
“你……”
“说到为什么,我倒想问问你,那天晚上,疯女人掐住安生脖子的时候,我看到你躲在青瓦房后面,为什么你当时没有报警?警察局离青瓦房并不远,就因为你的怯懦,安生她……”
“黄橙橙,你这是要将全部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的意思吗?你也不想想唐安生是因为谁受的伤?她奋不顾身的去救你,而你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这样的你就不怯懦吗?”
陈思琪的声音透着寒冬的凛冽,丝丝缕缕钻进黄橙橙的心。
“我是因为……”
“你是三岁小孩吗?自己做错事也不会反省,要不是你们自作聪明跟踪我,会遇到那天晚上的事吗?归根结底,是你们自找的,况且后来我还是报警救了你们,算起来我和许陌然都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陈思琪不甘示弱,她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也不接受无缘无故的遣责,即使她内心深处隐藏着愧疚。
“陈思琪,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知道为什么第一眼我就不喜欢你吗?因为我讨厌你那副自以为是,盛气凌人的嘴脸。”
“我自以为是?我盛气凌人?那又怎样,总好过你“霸道总裁”的小说看多了,天天想着怎么‘勾引’男生。”
黄橙橙回想上次“超短裙”一事让她在班里抬不起头,不禁气得涨红了脸,胸膛起伏不定。
“橙橙,别说了,你也说不过她,何况你们说的都有理,我也分不清谁对谁错。”
张一山有意阻止黄橙橙与陈思琪肢体接触,他气宇轩昂的站在中间,像一堵墙挡住两个女孩的视线,心里沾沾自喜,这下你们看不到对方就吵不起来了吧,却不想……
黄橙橙牙齿咬的“咯咯”响,眼里闪着一团无法遏制的怒火,就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子。
安生昏迷的样子又在她脑海挥之不去,黄橙橙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尤如大风刮过的杂草丛生,只有安生才知道,那是她发怒前的征兆。
“张一山你说的对,我说不过她,但我可以……踹她!”
黄橙橙是典型的行动派,话还没说完,小短腿已经蹬直了,浑身的力道聚焦于脚。
“啊——”
“黄橙橙,你踢错人啦,我的脚……”
张一山痛苦的呻吟,额头冒起一串细密的汗珠,脸庞刹那褪去颜色。
最近怎么这么倒霉,上次被她凳子砸到脚肿,脚趾的淤青还没消呢,现在又踢到脚?
“啊,张一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用多大的力气呀,你怎么痛成这样?”
黄橙橙急不择言,手足无错,那颗心也忐忑不安的跳动。
张一山嘹亮的叫声惊醒了沉迷于教学无法自拔的潘悦凤。
“你们在干什么,罚个站还能打打闹闹,太不像话了,都给我叫家长来!必须叫家长——”
“你们三人都去办公室一趟,这次我看你们班主任还怎么包蔽你们?”
张一山笑着强行解释,“潘老师,我们都是闹着玩的,我的脚没事,我……”
黄橙橙拖着张一山往办公室走,说道:“傻子,走啦,那母老虎才不管你的脚有没有事呢。”
张一山的脸又白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终于从额头滚落脸庞。完了,还是没能躲过叫家长的环节呀……
 
楼主有话说:
即将开学,学业繁忙,本想看的人也不多,不写了直接删帖,但想想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还没成型就被扼杀于摇篮,怎么想都有点残忍(当然,还有重要一点,我不想当“太监”作者,那是对读者的不负责任)。
所以,明天开始到寒假期间,每天抽空写一点就好,感谢那些在默默观看的人,虽然没冒泡,但我知道你们会支持我的,谢谢啦,祝福小伙伴们生活愉快。
 
(四)心头苦
“我可是有‘天然优势’护身,你有吗?矮冬瓜。”
张一山勾着胡小乐的脖子,又伸直了自己的脖子,洋洋自喜,是时候发挥长脖子的优势了。
“没有,没有,这把胡小爷我认怂,还是山哥强,very good!”
胡小乐心有恼怒,因为个子比他矮一截,够不着他的脖子,但脸上却是恭维的笑。
张一山,你孙子尽管笑,等下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
“得意”向来与“忘形”挂勾,所以古人才提出谦逊之说。人一旦得意忘形了就很容易着了他人的道。
“啊——”
很快,张一山就鬼哭狼嚎的叫起来。
“叫我矮冬瓜?小爷非得让你看明白什么叫‘浓缩的都是精华’。”
这不,胡小乐瞅准张一山受伤的腿,讯雷不及掩耳之势,蹬直双腿像螃蟹夹虾米似的夹了过去。
 
“喂,黄橙橙,谁厉害?”
胡小乐朝她“咻咻”的吹口哨,为何觉得他有种痞痞的帅?
黄橙橙呵呵的干笑,转回头,就胡小乐那样还帅,身高不足170已是硬伤,甩甩头说道:“疯了,都疯了,我也要疯了。”
一会她又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哭会,发泄我内心的消极情绪。”
然后,她趴在桌子上撇着嘴,摆出苦瓜脸,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许陌然不在,桌子上的书叠得整整齐齐,只是……桌洞里什么时候噻进了一本书?
这不禁勾起黄橙橙的好奇心,鬼使神差的她拿了出来,书名叫《时间简史》,她可不爱看名著,很干脆的甩进桌洞里。
突然,一张折成千纸鹤的白色信笺从名著里掉出来,轻飘飘的落到地上,黄橙橙双眼放亮,恍若目睹了新大陆的荡生。
 
l许陌然还会买这种东西?稀罕呀,他会写什么呢?该不会写的是……
她心潮澎湃的拾起信笺,从幻想中回到现实,脸颊两边还有淡淡的红晕。
拆千纸鹤的双手都在发抖,但笑容却像冰块冻住了般渐渐消失。
她呆若木鸡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心跳的频率尤如大海,一浪接一浪久久不能平复。
而这时,许陌然恰好走进教室,黄橙橙手忙脚乱的将信笺夹进名著,她趴在桌子上闭着眼假装睡觉,胸膛里却充斥着一阵酸涩的苦楚,她下意识的咬紧嘴唇,极力想要赶走那种矫情的伤感。
她想起了第一次喝表哥带来的意式特浓咖啡,那种苦品尝一回已终身难忘。
脑子是一张白纸,五官似乎被雾霾罩住,老师走进教室喊起立的声音含糊不清,张一山在后面用书戳她的背,她也没有感觉,仿佛七魂丟了三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终于领悟到古人写下这句诗的心情。山上长有树木,树木长有树枝,我心里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暗恋就像雨后墙缝里无声无息长出的小草,那么渺小,那么卑微,你或喜或悲都与旁人无关,旁人亦不知晓你的喜和悲。
黄橙橙安慰自己,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况与他初遇的人还是自己,说不定他对我也有好感呢?
许陌然脸上的线条一如既往的冷漠,你无法从他脸上窥探出半分情绪。就像动过手脚的骰子,无论怎么摇都摇不出你想要的结果。
不像安生,无论正面还是侧面,都是林黛玉那张多愁善感的脸,悲悲切切的眉眼。
“许陌然,我想问你个事。”
“先上课,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是有关安生的。”
黄橙橙试探性的开口。
许陌然的剑眉挑了挑,放在膝盖的左手不自觉得握了握,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却给黄橙橙不一样的感觉,他似乎……在担忧?
“安生她……还好吗?”
许陌然的声音有一丝难得的沉重,黄橙橙却说不出话,那股酸酸涩涩的苦楚又涌上心头,原来他真的不喜欢我。
 
初一上学期,她在小说里看到一句话——“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
因为这句话有个“陌”字,所以她毫不犹豫将它抄进采集本,有一段时间,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念这个句子,恍若看到许陌然笑着朝她走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像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默默的陪伴在喜欢的人身边,终有一天他会被自己感动。
黄橙橙用课本盖住头,眼睛酸酸的,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看来我要在这里栽跟头了。她吸吸鼻子,眼泪又倒回了眼眶。
 
医院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她张开双臂,轻轻阖上眼,微风拂动秀发,一阵栀子花的清香飘进鼻翼,马路上行驰的车子与人群形成吵闹的燥声,窜进安生耳里却是一首隆重而华丽的交响乐。
闻了一个礼拜刺鼻的消毒水味,突然闻到阳光底下的新鲜空气,她的心情说不出来的轻松。
很快,来了一辆绿皮公交车,下车时已是正午时分。校园寂静无声,鸟儿也躲进巢里睡午觉了,安生没有打伞,形影单只的走着,身后一团明亮的影子烙印着落寞。
不知不觉,她竟然往凉亭的方向走去。记忆中的凉亭,四根粗大的白柱子支撑起牵牛花倒开的顶子,朱红的颜色透着复古感。
顶端镶嵌了一颗金色的圆珠。亭子里摆放着大理石砌成的一张圆石桌和两张圆形石凳。
延着台阶而下,几米外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池塘,鱼儿游动,波光粼粼,两旁青翠的柳树倒映在水面。
她想起徐志摩《再别康桥》中曾描写道,“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安生坐在凉亭里,吹着黏糊的风,遗憾自己未曾真正看过夕阳下的柳树。
不经意间一暼,中间那棵柳树闪过一道白影。
是一个少年,他穿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白色运动鞋,简单而不失美好的穿着,倚在一棵柳树背后,手里似乎捧着书。
是他?应该是他,她认得他的身影,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就算他与自己背道而驰,穿梭于茫茫人海,她也一定能找到那个身影。
感觉到不远处那道目光,少年也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目光交错的两人,静静的凝视着彼此,如果手表没有发出“嘀嗒”声,她会以为时间停止了。
安生想起综艺节目提到的男女对视原则:不足1秒钟表明没有好感;
对视2秒表明有好感;
对视3秒可能情愫暗生;
对视4秒表明感情深厚;
对视5秒以上已到步入婚姻阶段。
而她与许陌然的对视已超过了5秒。黄橙橙常在她面前念道:“这男女相遇呀就像‘天雷勾动地火’。”
 
但安生却觉得她与许陌的相遇宛如白昼遇上黑夜,千年难得一回见,她们都认识彼此,却很少在校园遇见。
有一种微妙的东西从两人的眼睛里飞出,在半空汇聚在一起。
多年后,回忆起柳树下对视的场景方豁然开朗,那时他们已能至死靡它,至死不逾,只道当时年少无知。
安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心里却泛起了符合年纪的窘迫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里流淌,那种感觉促使她想逃离这里。
见安生起身就走,少年也起身追了过去。
“唐安生——”
一道浅淡的嗓音传进耳畔,宛如峡谷缝里滴下的水珠,轻轻的落在她的心里。
安生怔了怔,停下了脚步,少年绕到她跟前,说道:“唐安生,你还好吗?”
 
(六)柳如初*下
微风摇曳,柳条飘荡,一缕柳絮飘落下来,落到她披着齐肩的黑直发上,像别在头上的绒毛发夹,有一种宁静素雅之美。
许陌然情不自禁伸手,倾刻间,看到安生脖子和脸上淡淡的红痕。他的心轻微地抽痛着。许陌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他是见不得她受伤吧。
敏锐的感知到他目光里的异样,安生下意识垂下眉眼,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许陌然的手落寞的搁在半空。
想起在医院与白烟芳的对话,安生抬眉,笑得差强人意,“好又能怎样,不好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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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场景吗?都过了一个学期了,这些柳树依然没有变化。”
许陌然似乎话中有话,他想告诉安生,他对她的情意就像这些柳树一样。他凝视着安生的脸,那张脸在笑,酒窝浅浅,醉人心扉,但眼睛里盛满忧伤。
她一直都不快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
安生与许陌然有着相似的习惯——中午几乎可以不睡觉,上课依然很亢奋,许陌然喜欢坐在凉亭里看书,而安生则喜欢在校园漫无目地的闲逛。
 
脑海中那个背影渐渐清晰起来,安生想起那个午后,她坐在柳树下,看见一个少年静静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看书,身后落了一地明晃晃的阳光,天空湛蓝,柳条纷飞,白色的校服在黄、绿、蓝相交的背景下,显得更加夺目。
就像一幅画最后画龙点睛那一笔,因为增添了这一笔,画面的意境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是你?”
“是我!”
两道声音很默契的在半空融合,连声线都那么吻合,她们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许陌然唇角轻扬,漆黑的瞳仁泛着柔和的光泽,眉头那锋利的弧度也在刹那间变得柔软;安生依旧笑容浅淡,那笑意却直达眼底。
真的是他,原来她们早就认识了。
 
你总是遇到一个人,你频繁的与她(他)对视,你们生活在同一片区域,但并不知道彼此的名字,那种在感觉中建立起来的感情真是秒不可言。
我无法形容那种感情,我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少年,遗憾的是,我们都没有勇气去问对方的名字,青春匆匆而过,我们还是错过了。
 
那时,她站在他身后的柳树下,他就坐在凉亭里,而现在他倚在柳树上,她却坐在凉亭里。
那时,唐安生并不知道他叫许陌然,许陌然也不知道她叫唐安生,彼此无声的对视着,就那样对视了一个学期。
安生笑道:“如果我们生在小说的世界,想必前世都是认识的。可惜我们生在现实,现实里,终究是残酷多于美好。”
“即使生在现实,我们也可以让美好战胜残酷,安生,如果你愿意——”
许陌然就那样凝视着她的脸,她的眼,生怕错过与她相关的一切。
“许陌然,我不愿意。”
安生知道他的深情重义,一直都知道,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这一生,她注定不能像黄橙橙那样活得明媚多姿,她的生活早已满目疮痍,这样的她也只会毁掉他的人生罢了。
“安生,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眉宇间能少点忧愁,至少可以像刚才那样对我笑。”
许陌然斟酌再斟酌,还是将书底下夹着的那只千纸鹤放到了安生手里,然后转身离去,他怕安生又拒绝了自己。
 
许陌然的话像一记炸弹,在她的心门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很久很久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因岁月变得面目全非,记忆也变得含糊同水雾。
那时,她躺在滕椅上,已白发苍苍,依稀想起这句话,依然觉得感动至极。
那张信笺折成的白色千纸鹤躺在掌心,安生顿觉阳光灿烂了几分,柳条的颜色好像更绿了。
许陌然,那天晚上,谢谢你。她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黄橙橙站在不远处刻着“树德立成”的黄色大石头后面,眼圈红红的,泪光点点,她强忍住从心底泛出的苦涩,倔强的仰起天,望着蓝天,让眼泪重新倒回眼眶,但泪水却从眼眶流到了脸颊。
安生并不知道,在那个瞬间,她与黄橙橙的感情悄然生出裂痕,就像刻在玉壶表面那些细碎的纹案。
 
让她时常懊恼的是,脸颊那两块凸出的肉衔接着圆型的下巴,显得脸庞看上去圆溜溜的,跟一枚球似的。书上说,那叫婴儿肥。
开学第一天,胡小乐那二货就盯着她看了半天,笑道:哟,这小脸圆的弧度都快赶上月饼了。
恰好她又姓黄,那之后,班里同学都叫她“黄月饼”,张一山也跟瞎起哄,不过叫的是“小月饼”。
此时的黄橙橙,脸上的线条崩得凶巴巴的紧,明明和他说话最多的女生是我,但许陌然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平时与黄橙橙交好的女同学路过池塘,想同她打声招呼,正要开口,好像想到什么,转身识趣的走了。
黄橙橙继续崩着脸,手里那袋面包干还剩下几片,她闷闷不乐的朝池水里投去面包屑。
不喜欢我就算了,他怎么会喜欢安生呢?她们不同班,又没见过面,而且两人都不爱说话,一个冷成冰块似的,一个愁得像林黛玉,怎么看都不是合适的一对呀。
 
加为小说精品,楼主加油。
 
黄橙橙越想越郁闷,她手里的面包干撕得大块大块的,扔到池塘时,掀起几朵小水花,一条红鲈鱼摇晃着尾巴游了过来,看见那么大的一团面包屑,两张嘴都咽不下,只好撇撇胡须,灰溜溜的游走了。
心烦的时候,越容易撞见那些讨厌的人,比如胡小乐,整洁的校服也盖不住他身上那股邪恶的气息。
她不喜欢胡小乐,从开学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倒与他给自己取绰号这事无关,而是他这个人情商低,说话也不注意分寸,开口都是带刺的话,就跟陈思琪一个徳性,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长相嘛,就像小说里描述的纨绔子弟那般,相比他同桌张一山眉清目秀的脸,怎么看都是后者顺眼。
胡小乐坐在黄橙橙旁边,笑得一脸欠凑,迷人的桃花眼透着一丝痞样,“中午我在班里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家确实开了游乐园,很大很好玩,‘黄月饼’,明天放学你真不打算和安生来‘免费’体验一把?”
“胡小乐,你在班上不是吹牛呀,你家真的开了游乐园?还免费邀请我去玩?”
黄橙橙惊诧道,这家伙是真土豪呀,从小她就梦想去游戏园玩,特别是坐坐那摩天轮和过山车,可是抠门的老妈总是以穷为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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