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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周德东鬼故事 第N种杀人方法(中长篇)[第2页] |
作者:苏小滕韓小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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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死囚 外面黑得像扣了一口锅。 雨停了,房子里有一股又冷又腥的雨气。 张清兆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 现在,他更加确定这个婴儿不是人了。 现在,他的老婆就把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搂在怀里,香甜地睡着…… 睡前,母亲和王涓一直在猜测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认为,可能是哪个邻居来串门,发现家里没人,就开了个玩笑,把雨生抱回了家。过了一阵子,又把他悄悄送了回来…… 张清兆一直没有说话。 她们都不知道,张清兆把他扔到了医院里,可是,他自己又回来了! 张清兆忽然觉得自己很笨。 他曾经想到,这个婴儿被丢弃之后,肯定会自己爬起来,爬进产房,爬到王家十字,爬进火葬厂…… 为什么没想到他会再次爬回家呢? 张清兆突然萌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今夜,把这个诡怪的东西杀死!趁着母亲和王涓熟睡,轻手轻脚溜进卧室,掐断他的脖子…… 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杀了他的结果是什么呢? 他将背上杀死亲生儿子的恶名,而且将被戴上手铐和脚镣,押赴法场。 那时候,全城的人都会站在大街上围观,一睹他的尊容。他们将永远记住他的长相。 法场的草很高,郁郁葱葱,那是死囚犯的血滋润的。 他的裤腿系着,那是怕他的屎尿流出来。 法警把他放在草丛上,他双膝软软地跪下了。 他看见几只蚂蚁在草丛中忙忙碌碌在搬食,其中有两只还打了起来。 枪响了,一颗子弹射进他的脑袋,他“扑通”一声栽到草丛里,那些蚂蚁惊惶四散…… 接着,他就会被抬走。 接着,他就会被送到火葬厂,推进那个冷森森的停尸房…… 有活人走进来的时候,那个房子一片死寂。活人都离开之后,天黑了,那个停尸房里就有各种各样的响声了。 半夜时,他旁边那几张尸床上的白布都慢悠悠地掀开了,上面的死尸一个个坐起来…… 他们都穿着灰色的雨衣。 他们都是白惨惨的石膏脸。 他们的手里都捏着一叠钞票,一个劲儿地朝着他笑…… 张清兆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他躺在床上,身体一动不动,大脑一动不动,就像在等死。 |
乘车人讲的第二个故事: 王家十字一带很偏僻,在那里租房的人,大多不干正当职业,女的当三陪,男的打砸抢。 我家旁边有个独门独院的老房子,两间,一直出租着。 房东姓刘,他不想惹麻烦,所以租房有个条件,必须是夫妻他们才肯租,房租倒不贵。 第一对夫妻刚刚住进那个房子一个多月,他家不到一岁的小孩就把蚕豆吞进了气管里,憋死了。 没过多久,又一对夫妻搬进去,他家小孩也不到一岁。 有一次,那个小孩吞进了一颗花生,竟然也卡死了。 接着,第三对夫妻又住进了那个老房子,他们没有小孩。 半年后,刘师傅去收下半年的房租,看见东墙和西墙贴着两幅很旧的年画,就感到很奇怪。这对夫妻刚结婚,所有的家具都是新的,而这两幅年画都旧得发黑了,显得很不谐调。 他笑着问:“你们贴旧年画干什么?” 那个丈夫说:“我们搬进来时就有呀!我们还以为这是你家要保留的东西呢,一直没有撕掉。” 刘师傅吃了一惊。 他从来没见过这两幅旧年画! 而且,上一对夫妻搬走之后,他还专门粉刷过房子,这房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两张年画上画的都是胖娃娃,一个坐在莲花上,一个坐在鲤鱼上,都在笑。 半年了,这两个娃娃一直在画上朝着这对夫妻笑,白天笑,夜里也笑。 那个妻子看了看刘师傅的神色,说:“刘师傅,你这房子……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呀,怎么了?”刘师傅问。 “我们夜里总听见……” 丈夫碰了她一下,小声说:“那是邻居家的小孩!”然后,他转头对刘师傅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儿。” 刘师傅追问道:“你们到底听见什么了?” 那个妻子说:“我们夜里总听见好像有小孩在咯咯地笑……” |
乘车人讲的第三个故事: 我有个同学叫敬波,在文化局当干事。 他每天上班就要经过王家十字。 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经过王家十字,看见前面有一个高大男子的背影,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拉着一个带轱辘的大箱子,箱子上摞着一个帆布包,好像有什么急事,走得急匆匆的。 走着走着,那个帆布包掉了下来,可是那个男子却没有发觉。 敬波在后面喊了他一声:“哎,师傅,你的东西掉了!” 那个人好像聋子一样,根本听不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路对面,钻进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里,一溜烟地走了。 敬波走到那个帆布包前,弯下腰,想把它捡起来。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怪叫着冲过来,一下把他撞出了几米远,接着又从他身上碾了过去,鲜血四溅…… 他猛地醒过来,感觉那辆车好像刚刚开过去不远似的,身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第二天,他上班路过王家十字,眼睛突然直了—— 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男子的背影,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拉着一个带轱辘的大箱子,箱子上摞着一个帆布包…… 这一切跟他昨夜梦见的一模一样! 他马上停住了,站在马路牙子上,注意观察。 那个人朝前走着走着,就像电视重播一样,那个帆布包“啪”地掉了下来,可是他没有回头,径直朝前走去…… 敬波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 那个帆布包静静地扔在马路上,里面好像藏着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盯着敬波,等着他走过去。 这时候,有一个秃顶老头从马路对面快步走过来,他弯下腰,去捡那个包。 敬波看得清清楚楚,一辆黑色的轿车冲过来,它好像就是来要命的,速度极快,把那个老头撞出几米远,接着又从他身上碾了过去,鲜血四溅…… 这是敬波第一次目睹车祸,也是他第一次眼看着一条生命转眼变成一具尸体。 不久,他就听说,那个路口前不久曾经撞死过一个男子,很高大,穿着一件黑色风衣…… |
拾玖 我要回家 晚上,张清兆在外面草草吃了点饭,回到那个空落落的房子,心里更加恐惧了。 他打开了房子里所有的灯,坐在沙发上,不敢睡。 一个人不能总是独处,时间长了,没有精神病都会得精神病,没有鬼都会出来鬼。 四周太静了。 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他越来越不敢肯定,自己曾经做过的那几个可怕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或者有一半是真的,那都太恐怖了。 他慢慢转过头,看了看防盗门上的锁,那个婴儿曾经摸过它…… 他又慢慢把头转回来,看了看客厅中央的地面,那个血淋淋的女婴就是站在这里…… 他就这样一直坐到半夜。 渐渐地,他终于熬不住了,关了灯,轻轻躺在了沙发上。 这么多天来,他一直没敢去卧室睡。 他怕闻到那个婴儿的尿骚味道。 幸好今夜没有打雷下雨,否则,他一定不敢在这个房子里呆下去的。 在寂静的黑暗中,他开始担心:今夜还会不会再做那吓人的梦了呢?或者说,今夜那个婴儿还会不会出现呢? 他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自己的睡相,感到自己都是可怖的了:黑暗中,他在睡梦中一直半睁着双眼,静静看着这个房间…… 时间太缓慢了,在这样漫长的黑夜里,眼前一定要出现一点什么的。 张清兆拿过枕巾,把脸盖住了。 他这样想:黑夜里,这房子里要是不出现什么,他想召也召不出来;要是出现什么,他想挡也挡不住。 那么只有把眼睛蒙上,不去看。 他蒙住了双眼之后,耳朵更加灵敏了。 他又感到房子里有动静了,好像在卧室,好像在厨房,好像在头顶,好像在脚下…… 好像是婴儿吮手指的声音,好像婴儿吃蚕豆的声音……这个房子里似乎藏着很多的婴儿。 他忽然想到了停尸房那些蒙着白布的死尸,猛地把枕巾掀开,甩在了一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听见脚下渺渺有个声音:“爸爸!” 那个女婴来了! 他惊恐地勾起脑袋朝脚下看了看,果然,那个女婴在黑暗中隐隐出现了! 她依然赤条条的,全身血淋淋,看了让人触目惊心! 奇怪的是,今天她没有哭,只是静静看着张清兆的眼睛。 “你干什么?”张清兆颤巍巍地问。 女婴不说话,还是看他。 “我问你,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大起来。 那个女婴还是不说话。 他陡然意识到这个女婴今夜不怀善意。 他的声音终于小下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女婴突然嘻嘻笑了起来。 张清兆顿时毛骨悚然! 现在,连亲生骨肉也变成鬼了! 他蓦然意识到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个女婴原本就不是人啊!她还没有出生就夭折了,不是鬼是什么? 女婴止住了笑,一点点朝他走过来…… 那张血淋淋的脸越来越清晰…… 张清兆的眼睛越来越大…… 女婴的脸在一点点地变化,他竟然是前几天送回老家的那个男婴! 他阴森地说:“爸爸,我要回家……” |
贰拾 回来 第二天又是个阴天。 收音机一直在报告着大水的险情,连市长都到防汛第一线去了。 这一天是那个婴儿满月的第二天。 中午,藏在乌云里的雷开始“轰隆隆”滚动。 张清兆正开车走在大街上,传呼机响了。 他看了看,上面是留言: 我和孩子已经回来了,在长途车站,你快点来接我们。见了面再说。王涓。 他的心一下缩紧了。 这个婴儿一定要回来的! 昨夜,就在昨夜,他已经在梦里回来了! 张清兆总不能把老婆也扔掉,他只有把车开向长途车站。 当他在嘈杂的长途车站看到王涓和她怀里的那个婴儿时,突然又产生了一种暴力欲望——狠狠地把这个诡怪的东西摔在地上,然后踩死他,让他那AB型的血满地流淌…… 母亲也跟回来了,她站在王涓旁边,正焦急地东张西望。 王涓先看到了张清兆,她捅了捅母亲,然后快步走过来。 “清兆,出事了!”她大声说。 “出什么事了?”张清兆瞟了她怀中的襁褓一眼,不安地问。 “昨天夜里,这个孩子突然变得嘴斜眼歪,吓死人了!” 张清兆抖了一下。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婴儿,这个穿着雨衣一直没有露出脸的人,他的本来面目是极其恐怖的,但是他一直在伪装。昨夜,他实在挺不住了,开始一点点变形…… “他犯病大约几分钟,慢慢又好了。”王涓说。 母亲补充道:“昨天,他好像有先兆,一直不停地打哈欠。我逗他玩,他好像瞎了一样,眼睛的焦点总不在我脸上。” 张清兆低声说:“走,我们去医院。” 分别一周了,可是,张清兆并不想看这个婴儿一眼。 他开着车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医院。 张清兆不知道这种病属于哪个科,就咨询了一下,挂号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应该挂神经内科。 走进神经内科,王涓抱着孩子坐到医生跟前,张清兆和母亲站在了她身后。 王涓讲了小孩昨夜的症状之后,医生开始给他做检查。 张清兆紧紧盯着医生的眼睛。 他希望医生能从这个婴儿的心音里听出什么异常,或者从他的瞳孔里看出什么异常。 可是,医生检查了一番,反应却很平淡,他说:“是中风。” “中风?” “中风会有一些预报信号,比如短暂性视力丧失,突然看不见东西;还有打哈欠,那是呼吸中枢缺氧。” “好治吗?”王涓问。 “这种病……”医生一边拿起笔开药一边摇了摇头。 “不治之症?”王涓盯着医生的脸,又问。 医生岔开了话题,说:“他再犯病的时候,你们要立即联系急救医生。尽可能在原地抢救,千万不能大幅度搬动他,那样很危险……” 离开医院后,母亲说:“这孩子不能再到农村去了,再犯病的话,抢救太不方便。” 张清兆没说话,把车直接开回了安居小区。 这个婴儿又回来了。 他又躺在了卧室里的那张床上,还是那个靠墙的位置。 房间里又飘起了褯子的味道。 张清兆把三个人送回家之后,就对母亲说:“你整点吃的吧,我还得出去跑跑。” 母亲说:“你去吧。” 王涓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看。 张清兆感觉到了,他看了看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王涓气恼地说:“你是他爸爸,怎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要不是他命大,今天你都见不着他了!” 张清兆笑了笑,走到襁褓前,朝里看了看。 他闭着双眼。 他左眼皮上的那块胎记依然醒目。 张清兆想,那个穿雨衣的人左眼上也一定有一块胎记。 |
贰拾贰 几十年前 天亮后,张清兆没有吃早餐就离开了家。 现在,一个人开着出租车在街上转悠,他感觉是最幸福的事了。 转了一阵子,他又想起了郭首义,就在一个公共电话旁停下来。 现在,这个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竟然成了张清兆在这个城市里的惟一一个朋友,惟一一个可以讲述内心深处恐惧的人。 他打的是郭首义的手机。 电话一通,郭首义就听出是他了:“你最近怎么样?” 张清兆对他讲起了昨夜的那个噩梦。 郭首义说:“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跟他走呢?” 张清兆说:“郭师傅,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吗?那是在梦里,我怎么能控制得了我自己呢?” 郭首义静默了一会儿,突然低低地说“是做梦吗?” 张清兆怵然一惊! “你是说……我半夜时真的去了王家十字?” “我只是随口问问。” 张清兆紧张地说:“可是,你上次也说过这句话!” “上次也是随口问问。” “你为什么总这样问?” 郭首义笑了笑,说:“你这个人怎么神经兮兮的!” 停了停,他又问:“那个婴儿怎么样?” 张清兆慢慢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说:“满月那天,他中风了。” “什么?”郭首义似乎大吃一惊。 张清兆警觉起来:“他中风了。怎么了?” 郭首义在电话那一端不说话了。 “告诉我,怎么了?” 半晌郭首义才低声说:“冷学文满月那天就中风了……” 这次,张清兆不说话了。 这个婴儿就是冷学文啊。 他在重复他的成长过程。 那个冷学文生下来的时候左眼上肯定也有个胎记。 那个冷学文肯定也是出生不到半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睛。 那个冷学文也一定生下来就不爱哭…… |
贰拾叁 又去王家十字 这天晚上,母亲又睡在客厅里了,张清兆只好睡卧室。 他又和这个男婴睡在一起了。 几十年前,一个叫冷学文的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襁褓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张清兆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聆听他。 他想不出来,这个婴儿到底要干什么? 就这样一直下去,直到长成另一个冷学文? 几十年后,他也会做一个教师? 几十年后,他也会一直没有女朋友? 几十年后,他也会被车撞死? 想着想着,张清兆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那颗脑袋又从王涓身体的那一端慢慢探了出来。 他在昏暗的夜色中静静观察了张清兆一阵子,发现他睁着双眼,就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朝他勾了勾。 接着,他无声地下了床,朝门外走去。 张清兆像行尸走肉一样跟在他后面,下了楼,一直朝前走。 这个婴儿依然赤条条的,在夜里看上去,白晃晃的,像一片轻飘飘的蒙尸布。 他走得依然飞快,依然无声。 和上次一样,张清兆跟着他来到了鬼气森森的王家十字。 他停下来。 他慢慢转过身,突然说:“你很害怕这个地方,是吗?” 张清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又说:“今天我带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清兆呆呆地听着。 “这个秘密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冷学文这个人。”说完,他又“嘻嘻嘻”地笑起来,笑得张清兆毛骨悚然,撒腿就跑! 这个世界骤然变得雪亮,接着,天空就响起了一声炸雷:“咔嚓!——” 张清兆一激灵就醒了。 |
贰拾肆 中风 第二天,张清兆早早就起来了。 和往常一样,他不吃饭就要出去。 王涓说:“你站住!” 张清兆停在门口,回头看她。 “这孩子天天把我拴在家里,寸步难行。今天,你在家看他吧,我和妈到发廊剪剪头发。” 张清兆看了看王涓的头发,果然很久没有剪过了,他只好返回来,说:“那你们今天就去吧,我在家。” 吃早饭的时候,母亲一直在嘱咐他,怎样给小孩煮奶,怎样换褯子。 张清兆不停地点头,心里却想,她们走了之后,他一个人绝不靠近那个婴儿。 果然,王涓和母亲走了后,他一直没有走进卧室看那个婴儿一眼。 他一直坐在沙发上,听卧室里的动静。 现在,这房子里只剩下他和他两个人了。 墙上的钟在滴滴答答地走。 外面的天阴着,有雷声滚动,估计又要下雨了。不是旱就是涝,天不知道怎么了。 卧室里一直没有声音。 那个婴儿似乎在睡着。 但是,张清兆一直没有放松神经。 冷学文就躺在卧室里啊!他怎么能放松下来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就那样枯坐着,一直到了中午。 终于,卧室里传出了动静,他一下就坐直了。 是的,那个婴儿在吭哧,声音越来越难听。 他预感到了什么,快步走进卧室去。 他惊呆了。 那个婴儿在襁褓中死死地盯着他,脸色发青,眼睛充血,淌着口水,嘴斜眼歪! 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没有采取任何救治措施。他觉得,他正在一点点变形! 婴儿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开始抽搐了。 张清兆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很希望他就这样死去!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王涓和母亲回来了。 他马上装出很着急的样子,喊道:“快快快,这孩子又中风了!” 王涓三步两步地冲进来。 母亲也跑进来。 王涓还算镇静,她动作很轻地垫高了婴儿的枕头,然后就用手掐他的人中。同时,她对张清兆喊道:“快打120啊!” 张清兆跑到客厅,打了120。 然后,他回到卧室,穿过母亲和王涓忙碌的胳膊,盯住那张扭曲的像猫一样的脸,越看越恐怖。 那是一张正在崩溃的脸。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120的大夫就赶到了。三个,都穿着白大褂。 这时候,婴儿已经一点点恢复过来。 他死不了。 一个主治大夫给婴儿做了例行检查,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太小了……” 王涓说:“还用不用到急救中心去?” 大夫说:“没什么用。这种病就是一种猝不及防的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更有效的治疗办法,过来了就过来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只是你们得记着,他犯病时千万要小心轻放……” 王涓说:“前两天晚上,他一直在出汗,睡觉还打呼噜。” 大夫说:“那都是中风的一些征兆。以后你们要留心。” 120的大夫收了出诊费之后就离开了。 王涓开始哭。 母亲坐在她旁边唉声叹气。 张清兆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默默想心事。 |
贰拾伍 杀了他! 这天晚上,大雨如泼。 在满世界的雨声中,张清兆开始烦躁不安,好像大难即将来临。 他翻来覆去,一夜未睡。 天快亮的时候,那个男婴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在巨大的雨声中显得极其微弱。 难道他有了什么预感? 王涓醒了,用胳膊肘碰了碰张清兆,说:“去给孩子煮瓶奶。” 他爬起来,去了厨房。 他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给他煮奶了…… 平时,这个男婴哭的时候,只要用奶瓶堵住他的嘴他就不哭了,今天却不一样,王涓举着奶瓶喂他,他扭动着脑袋,一口都不吃,还哭。 王涓打开灯,抱起他摇晃。 母亲也起来了。 她披着衣服走进卧室,担心地说:“这孩子怎么了?” 王涓说:“我也不知道。” 他哭得越来越厉害,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左眼上那块胎记不怎么明显了。 母亲接过他,一边颠一边走来走去。 他一直哭,哭得一家人很丧气。 王涓瞪了张清兆一眼,气呼呼地说:“你一天就知道傻站着,想点办法啊!” 张清兆平静地说:“他很快就会不哭了。” 母亲走过来,不安地说:“清兆,我想起了一件事。” 张清兆把头转向她。 “你还记得那个穿雨衣的人吗?” 母亲也想到了这个人!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那次你没有念叨口诀……” 张清兆深深低下头去。 假如,那次他埋铜钱的时候把口诀念三遍,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这个男婴正是那次失误的衍生物。 日落西山黑了天,阴曹地府鬼门关。无头无脚朝前走,永生永世不复还…… “要不,咱们烧点纸吧?”母亲又说。 张清兆没有表态。 原来,他一直这样想,但是,现在他认为,即使烧了纸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这个人已经爬进他的家了! 男婴一直哭到天亮才渐渐停下来。 很快,他就睡着了。 外面的雨停了,但是还黑黑地阴着。 阴雨天气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 电视上说,全市平均降水近140毫米,与往年同期相比降水量增长了一倍。 全市境内共有大中小型水库一百三十多座,五月初以来连续不断的小雨、中雨、大雨,使这些水库的水位平均上涨了一米多。 有关部门组织了近二百个抗洪抢险突击队,队员十几万人…… 吃早饭的时候,张清兆对王涓说:“今天你和妈出去转一转吧,我在家看孩子。” 母亲说:“湿淋淋的,我才不出去呢。” 张清兆继续对王涓说:“你出去给妈买件衣服。” 结婚以来,王涓从没给婆婆买过衣服,这件事让她一直很愧疚,叨咕过几次了。她马上赞同地说:“行,一会儿我们就出去。” 母亲说:“买什么衣服啊,我有穿的。” 张清兆说:“妈,你不要说了,王涓早就要给你买的。” 接着,他又对王涓说:“你再到婴儿商店给孩子买一套小衣服回来。” 王涓说:“我看看再说吧。” 张清兆说:“挑好的,贵点没关系。” 吃完饭,张清兆主动收拾碗筷,说:“你们带上伞快走吧,一会儿可能得下雨。” 直到出门前,母亲还在嘀咕:“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买什么衣服啊?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涓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看了张清兆一眼。 张清兆感觉那眼神太复杂了,不由抖了一下——那里面有一丝难过,有一丝不安,有一丝鼓励,一丝犹豫…… 他不自然地问:“你怎么了?” 她没说什么,低下头,慢慢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张清兆不知道自己面对门板呆愣了多久。 终于,他慢慢转过身,目光蓦地射向了卧室。 他一步步地走过去。 到了卧室门前,他停下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种过地,做过大酱,开过车…… 但是,它从来没有杀过人。 昨天,120的大夫走了之后,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杀死他!杀死这个诡怪的东西。 这个男婴的病让他有了一个借口。 如果王涓和母亲问起来,或者别人问起来,他就说他中风死掉了。 当时,他一下兴奋起来。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不自信了。 他觉得他杀不死这个男婴。 尽管他只有一尺长,可张清兆还是觉得自己不会成功。 |
贰拾柒 领路的是谁? 张清兆没有在巴望村过夜。 母亲说:“王涓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你回去吧。” 他在父母家歇了一阵子,连夜赶回城里。 一路上,他没遇到一个人。 前面的车灯白晃晃的,后面的座位黑糊糊的。他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好像那个死婴还在后面躺着一样。 他又想起了那个噩梦: 一个女婴站在他脚下的黑暗中,赤条条的,全身血淋淋。 他和她静静对视了一阵子,她突然嘻嘻地笑起来,然后一步步走过来。 他渐渐看清,那张血淋淋的脸竟然是雨生!他一边朝前走一边小声说:“爸爸,我要回家……” 此时,张清兆一个人驾车走在无人的野外,仿佛又听见了这句话: 爸爸,我要回家…… 爸爸,我要回家…… 爸爸,我要回家…… 张清兆回到家之后,都快半夜了。 他轻轻打开门,轻轻关好门,轻轻走到沙发前,轻轻躺下来。 孩子刚刚死掉,王涓肯定很害怕,应该到卧室陪陪她…… 他只是这样想了想,并没有动。 王涓肯定已经睡着了。 她的身体很好,睡觉挺死的,即使有人在她旁边躺下来都不会惊醒她。 张清兆希望她不要醒来。 孩子刚死,如果她醒来了,两个人肯定要说孩子。 言多必失,张清兆怕露出什么破绽来。 他有一种直觉——王涓似乎很清楚这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另外,他也不愿意面对她的悲伤,此时他太累了,极其需要安静,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梳理。 诡怪的婴儿终于被他从这个房子里消除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他反而更加忐忑不安,感到极其恐惧和孤独。 这个房子里好像悬挂着一双鬼祟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今夜很黑。 他突然想到:王涓在卧室里吗? 她当然在。 在这个城市里,她没有同学,没有朋友,没有同事,她不在家里能去哪里呢? 他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意识越来越模糊…… 隐隐地,他听见了一个细弱的声音:“爸爸。”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小小的婴儿站在地中央,模模糊糊地望着他。 他见张清兆睁开了眼睛,就转身朝外走了。 张清兆慢腾腾地坐起来,下了地,像木偶一样跟着他走出去。 接下来的情节和以前一模一样——他跟着这个婴儿走过一条条街道,最后来到鬼气森森的王家十字。 路口空荡荡的,夜风吹起地上的草屑,还有两三片黄色的冥钱。 婴儿停下来,转身盯住他,突然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清兆傻傻地站着。 他已经把这个婴儿的话背得滚瓜烂熟,他注意到,今天变了,多了一个“再”字。 下面的话就更不一样了,婴儿说:“但是,我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你会被吓死——你想听吗?” 天上骤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婴儿,他穿着一套绿底红花的新衣服!张清兆这才想起来——这个婴儿现在已经被埋在了五十里外的深土里! 电光一闪即逝,婴儿在黑暗中“嗬嗬嗬”地怪笑起来。 张清兆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刚刚下过雨,路太滑,他“扑通”一声摔倒了,右胳膊肘火辣辣地疼。 他惊惶地回过头,看见王家十字一片漆黑,根本不见那个婴儿的影子。 他爬起来,继续跑…… 这一次,他竟然成功地跑回了家。 他的夏利车就停放在楼下,像一具死尸,黑洞洞的车窗里好像是地狱。 地狱里好像有一个影子在晃动。 车门锁得死死的,谁在车里? 他告戒自己,不要怕,这是在做梦,赶快跑上楼,赶快离开这辆车,既然是做梦,一会儿从车里走出一具骷髅也是可能的。 他“噔噔噔”地上了楼,打开门,冲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而是直接跑进了卧室。 进了卧室之后,他惊呆了: 床上空空如也,根本不见王涓的影子! 他又对自己说:别怕,别怕,这是在做梦。躺下来,闭上眼,闭上眼…… |
不。 张清兆还有一颗心在提溜着。 那就是他胳膊肘上的这块硬伤。 这是让他最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认定自己一直在梦游。 他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他在暖气干热的房间里睡觉,本来睡前穿着衬衣,早晨醒来,却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而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衬衣脱下去的。 也许,那婴儿只是一个幻影,来源于他的恐惧。实际上,他是一个人爬起来,轻轻离开家门,在黑暗中快步走向那个阴森的地方…… 他为什么偏偏要到那个地方去呢? 正是因为他太害怕那个地方了。 所谓事与愿违。 他早就听人说过,梦游的人都是这样——越害怕什么地方,梦游的时候就越会去什么地方。而且,梦游的人身手出奇地敏捷,再杂乱的地方也决不会被绊倒,再艰险的地方都可以顺利通过,比如独木桥。 这是一件十分诡秘和不可思议的事,全世界的精神专家都解释不了其中的玄机。 可是,他却摔了一跤。 如果不是这处伤,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深更半夜经常到王家十字去…… 今后,他还会去。 从来没听说这个世界上哪个医生把梦游症治好了。 他能管住现实中的自己,却管不住梦中的自己…… 想着想着,张清兆毛骨悚然。 细雨中行人很少,都撑着伞。 没有人打车。 张清兆一个人在街上转着转着,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他觉得他不能总忌讳王家十字,越这样越害怕,越害怕夜里越要去。 白天时,应该经常开车到那里遛一遛。 也许,时间长了,就会解除对它的恐惧。 这样想着,他就把车开向了王家十字。 下雨天,王家十字更是一片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条丧家犬匆匆走过路口,它又瘦又脏,身上的毛乱糟糟,湿淋淋。 它一边跑一边用眼睛警觉地瞄着张清兆的车,可以看出来,它是一条极其狡猾的狗。 张清兆不理睬它,慢慢朝前开。 没什么事,他绕了一圈就离开了。 开出了两条街,车慢慢熄火了。 他下了车,打开机盖。 他知道,又是老毛病——化油器里没有油了。 他得把汽油泵到化油器之间的油管拔下来,用嘴吸出汽油灌进化油器一点,再把油管接到化油器上。 这有点麻烦。 特别是那股汽油味留在嘴里很难受。 他捣鼓了半天,终于弄好了,上车打火,着了。 他刚要挂挡继续走,天上一个惊雷炸响了。 他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给吓疯了——那个死婴就躺在后座上! 他穿着新衣服,绿底红花。 他的衣服上,稀疏的头发上,还有眼角、鼻孔、嘴巴、耳朵,都沾满了泥土,就像刚从土里刨出的萝卜。 他的眼睛依然半睁着,好像在看着车顶。 |
贰拾玖 像一只猫 张清兆看着这个从泥土里扒出来的死婴,呆愣了几秒钟,急忙开车朝火葬厂飞奔。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是把这个死婴烧成灰!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看一眼后面,他担心那个死婴从后面爬起来,把一双小手慢慢伸过来…… 由于他的注意力一直系在后面,几次差点撞着人。 终于到了火葬厂。 那两台面包车又停在那里了,不过司机都没在。 张清兆正要开进大门,看门的老头却把他拦住了。 “出租车不许进。” 张清兆说:“我是来送尸体的!” 老头透过车窗朝后面瞄了瞄,严厉地问:“尸体在哪儿呢?” 张清兆恼怒了:“你打开车门自己看!” 老头就把车门打开了。 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好,他俯下身子,在那个死婴脸上反复看了半天才说:“他是睡着了吧?” 张清兆耐着性子说:“已经死了,昨天就死了!” 老头半信半疑地又看了看,终于确认了这是一个死婴,这才关上车门,对张清兆挥了挥手。 张清兆开车径直来到停尸房。 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 他下了车,跑进去。 有两个人站在木桌前,好像一男一女,一个头上戴着孝,一个腰间扎着孝,白花花的。 郭首义正在给他们登记。墙上的铁钩上,挂着郭首义的那件灰色雨衣。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盖着一床花被子,蒙住了脸,两只脚却露在外面。 郭首义看见了张清兆,他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哑哑地说:“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完。” 他合上本子,起身打开里间的铁门,走进去,“哐哐当当”推出一张尸床,指挥那两个人把地上的死尸抬上去,再推进里间,停放在一个隔挡里。 那两个人离开之后,郭首义指指凳子,对张清兆说:“坐吧。” 张清兆没有坐——这停尸房里的所有东西他都不想碰。他朝前走了一步,小声说:“那个孩子……死了。” “死了?”郭首义大吃一惊。 “死了。” “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 “怎么死的?” “中风。” “你……送来了?” “送来了。” “在哪儿?” “在外面,在我的车里。” “你办手续了吗?” “没有……” “哟,那可不行!” 张清兆朝外看了看,说:“郭师傅,还办什么手续!不过是个刚刚满月的婴儿,你帮个忙,送到火化车间悄悄烧掉就完了,加把火的事儿。骨灰我也不要。”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放在木桌上。 郭首义把钱拿起来,塞到张清兆手上,严肃地说:“你这样做就外道了。” 张清兆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火化工人的。” 郭首义说:“我让你收起来你就收起来,我让他们帮忙,人情算在我身上。”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又说:“不过,现在不行,今天拉来的尸体特别多。明天再烧可以吧?” “最好今天烧。” “跟我关系最铁的那个火化工今天没上班。”郭首义有些为难。 “那就……等明天吧。” “来,我们先把孩子抱进来。” 郭首义说完就走了出去。 张清兆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郭首义抱着那个死婴走进了停尸房。 那个死婴在高大的郭首义怀里显得更加弱小。 郭首义走进昏暗、阴冷的里间,把死婴放在一张高高的尸床上,盖上了一块白布。白布下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就像一只猫。 然后,他把那张尸床推进了一个隔挡里。 |
叁拾 穿雨衣的人又出现了 下午,正像收音机里预报的那样,小雨变成了中雨,不过是突然变的——本来细细地洒着,一下就变成泼了。 大街上不但没有行人,连出租车都没有了。 大家都回家打牌或者喝酒去了。 这倒霉的天!张清兆骂道。 他不想回家。 这些日子,他要尽可能地回避王涓,回避那些邻居。 他们知道那个婴儿死了,见了面肯定要假装关心地问一问。 他不好回答。 他又把车停在了第二医院的门口。 那些平时总在这里等活的出租车今天都没有来。 他蜷缩在车里,闭着眼,听急风暴雨敲打车身的声音。 隐隐地,他听见传呼机响了,低头看了看,是家里的电话。 肯定是王涓。 王涓是他的老婆,她给他打传呼,这很正常。 但是,张清兆却有些警觉。 他把衣服脱下来,顶在头上,跑进路边一家小卖店,给王涓回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 “涓,怎么了?” “你回来一趟吧。” “干什么?” “有事!” “什么事?” 停了一会儿王涓才说:“……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你回来就知道了。” 张清兆忽然有一个直觉:王涓的身边有人!那个人好像在对王涓打着手势,指导着她怎么说。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现在,你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是。” 张清兆的心一下就缩紧了:“是**吗?” “是。” 张清兆差点瘫软:“……他们是不是为小孩的事来的?” 王涓没有回答,她的嘴好像离开了话筒。 张清兆感觉到,她身旁的那个人一定是察觉了什么,开始阻止她了,或者通过口型,或者通过手势,或者通过纸笔。 过了一会儿,王涓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彬县。”张清兆随口编了一个谎。彬县归滨市管辖,相隔大约二百里。 “你去彬县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张清兆感觉这句话是王涓自己说的。 “有人包车,走得特别急。”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好像回不去……” 说到这儿,张清兆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楚,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涓,对不起,再见了,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然后,他一下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冒着雨钻进车里,一下变成了惊弓之鸟。 **来干什么? 这个最重要。 只有一种可能性——是关于孩子的事。 他们是**队的,还是***的? 如果是**队的,那就说明谋杀的事已经败露了。 如果是***的管片**,那就可能没什么,他们也许是听说张清兆家的小孩死了,例行公事地来问一问……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孩子死了? 是李姐报的案? 她凭什么报案? 她是不是掌握了什么? 张清兆越想越迷糊,就自己安慰自己:也许,这些**是**大队的,是因为哪起交通事故来调查他…… 不管怎样,他现在都不敢回家。 |
他开着车慢悠悠地在大街上转悠,一直在思考今夜在哪里过,明天怎么办。 一直到晚上,他只拉了一个乘客,是个女学生。她到师大。 她下车后,张清兆又接到一个传呼,他一看,是郭首义的手机号。 他急忙找到一个公共电话复机。 “张清兆,你赶快来一趟!” “怎么了?” “见鬼了见鬼了!” “你慢慢说!” “你家那个小孩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刚才,我到停尸房清点尸体,发现那个小孩在单子下变大了。我感到很奇怪,走过去掀开白布,差点被吓死……”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冷学文!他还是半个脑袋,手里还捏着那叠钱!——你赶快过来看看吧!” “好,我马上就到!” 张清兆在阴郁的天气里看到了一缕阳光! 现在,他得到了洗清罪名的证据! 他杀死的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早就死于车祸的冷学文,一具变成婴儿害人的僵尸! 天黑了,雨基本停了。 张清兆开车朝火葬厂的方向疾驶。 那两台莫名其妙的面包车依然在火葬厂大门口停着,车窗里飘闪着两双深邃的眼睛。张清兆顾不上观察他们,直接驶进了火葬厂大门。 这次,看门的老头没有拦他。 他在停尸房前停下车,跳下来,匆匆走到铁门前,正要敲,铁门却自己打开了,一高一矮两个**盯着他的眼睛走出来。 他的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你跟我们到**局走一趟。”高个子**说。 “为……什么?”他颤巍巍地试探了一句。 “我们怀疑你杀死了你的儿子。”矮个子**说。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一个成年人!你们可以看看啊!” 高个子**冷笑了一下,架起他的胳膊就走进了停尸房。 今天的停尸房里好像格外冷。 高高的房顶亮着几个荧光灯,光线惨白。 高个子**把他拖进一个隔挡,掀开了蒙尸的单子,说:“你看看,这是不是他?” 张清兆傻眼了。 那个死婴在尸床上静静地躺着,他穿着绿底红花的新衣服,脸色黑紫,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他的双眼依然眯缝着,看着半空。 “你们可以问郭首义!他亲眼所见!” 矮个子**不耐烦了,朝他的脑袋扫了一巴掌,喝道:“别废话!走!” 直到张清兆被**带出停尸房,他都没看见郭首义的影子。 |
叁拾贰 郭首义说 郭首义是报案人。 可是,在张清兆讲述的鬼故事中,他又担任着重要角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来到火葬厂,向郭首义了解情况。 他们看出来,这个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师傅不是一个善谈的人,面对**,他显得十分拘束。 为了查明案情,在谈话过程中,他们不断地鼓励他,启发他,最后,他总算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全部讲了出来。 原来,事情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一天早上,郭首义正走向停尸房,突然看见一个穿雨衣的陌生人朝他走过来。 他就停下了,问:“你找谁?” 对方神秘地说:“我找看尸体的人。” 他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这个人打量了一下郭首义,又朝四处看了看,低声说:“我叫张清兆,是个出租车司机。昨晚,我拉了一个孕妇,她一下车就不见了……” 郭首义说:“那你找我干什么?” 他说:“我知道她就是从这个停尸房跑出去的,现在她又回到了这里!” 郭首义感到很可笑,他指了指停尸房,说:“那你就跟我进来吧,看看哪个是昨晚坐你车的孕妇!” 那天,停尸房里总共有三具死尸,其中两个是死在医院的老人,一个是个年轻的男子,死于服毒自杀。他们都蒙着白布。 张清兆走过了那三具尸体,停在一张空荡荡的尸床旁,死死盯住那上面的白布。 郭首义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他突然转过身来,指着那张空床,大声说:“就是这个人!” 当时,郭首义的头发一下就竖起来了,他怀疑这个人是个精神病。 张清兆接着说:“你看,她的手里还攥着一叠钱呢,这正是我昨天找给她的七十九块钱!” 郭首义更惊怵了。 他想起来,三年前确实有一个被撞死的孕妇曾经躺在这张床上——因为那个可怜的胎儿死在了母亲的肚子里,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她的家人在她手里放了一叠冥钱! 张清兆转过身来,盯着郭首义的眼睛说:“这个女人叫冷学文,她生前是个老师。好了,我该走了,谢谢你。” 郭首义听说,有的人在两个眼睛之间长着一只看不见的眼睛,叫“天目”,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张清兆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天目?” 张清兆回过头来,神秘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郭首义看了十几年尸体,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但是这一次他被吓着了。 从此以后,他每次走进停尸房,都要朝那张空荡荡的尸床瞄几眼。 “冷学文”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生了根。 不久,这个张清兆突然给郭首义打了一个电话,莫名其妙地要请他吃饭。 郭首义答应了,下了班就赶到了约好的那家骨头庄饭馆。他一是想解开心中的疑团,二是希望结识一个“高人”。 那天,张清兆的情绪极其低落。 他一边喝酒一边对郭首义说:“前天,我老婆生小孩的时候,我在产房外看见了一个女人,她挺着大肚子,一闪就进了产房……” 郭首义睁大了眼。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她轻飘飘地走出来了。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肚子已经瘪下去。她木木地朝我看了一眼,就朝楼道尽头走去了,到了黑糊糊的窗子前,一闪就不见了。” “你是说……” “她就是冷学文!死在她肚子里的那个婴儿投胎到我家了!” 郭首义想到了一个问题,忽然问:“你是不是撞死过一个孕妇?” 张清兆显得有些慌乱,说:“没有,从来没有。” 郭首义本来以为张清兆请他吃饭有什么事,没想到,张清兆只是又给他讲了一个鬼故事而已。 后来,张清兆又跟他联系过几次,断断续续向他传递一些关于那个小孩的信息,这个鬼故事不停地延续着,发展着。 七月二十四号那天,张清兆突然抱着那个孩子来到了火葬厂,说孩子昨天中风死了,然后,塞给郭首义三百块钱,委托他偷偷把孩子烧掉。 郭首义一下就警觉起来: 一, 那个小孩的脖子上为什么有一圈青紫的印痕? 二, 孩子要是正常死亡,他为什么不去办手续? 三, 他为什么要塞给郭首义三百块钱? 郭首义忽然明白了——这个出租车司机早就想杀死这个孩子,他一直和郭首义主动联系,就是想保持这个关系,日后好帮他毁尸灭迹。 他这才报了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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