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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小神婆讲故事[第26页]

作者:再見已是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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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坐不住,想去族长家看看。祖奶奶却不让我走,拉着我让我跟她说说这个寨子,我说上次不是都跟你老人家交代过么您怎么就忘了是不是得了健忘症?祖奶奶敲来一个凿栗,不待我呼痛于是便问起陈枫失踪的未婚妻来,还问我打算从哪里着手开始寻找。
  岳玲。想到她我就有点头疼,连案发第一现场都找不到,又能上哪找蛛丝马迹去?
  叹口气将我从何琨处听来的关于岳玲的事情向祖奶奶描绘了一下——这一部分上次汇报时被我漏了——最后还附和着跟了句,“难道她不是得了什么抑郁症而是中了蛊?” 我以为只是满足一下老太太这严重与年龄不合的好奇心而已,想不到祖奶奶却将两条蚕眉皱成了蚕豆,口中喃喃做声。我听不真切,问祖奶奶想说什么。问了两遍,祖奶奶才道,“这听起来像是失魂症……”
  我呆得一呆,下意识反驳道,“不会吧……抑郁症啊,医生是这么说的啊……”越说声音越小,我有些心虚。
  失魂症,顾名思义,就是由于某种原因而导致的魂魄不全。轻者抑郁、焦躁且容易伤心,中者愚笨脑袋不灵光,重者空剩一具活体躯壳好比行尸走肉——典型例子就是甄阿婆的宝贝孙子大宝。
  不过轻微症状的失魂症和现代医学所定义的抑郁症有什么区别还真不好说,至少没有直接的检测手段来确诊(要是将来有医生或医院愿意摒弃偏见和我们合作一下,没准这是个很有搞头的科研项目)。不是说得了抑郁症的人真的是因为丢失了个魂或者魄的,当人体阴阳失调时,魂魄之间动态平衡被打破,消极黑暗的情绪将会掌握主导地位,于是,人就成天介哀声叹气了。当然,现代医学会用内分泌激素等各种客观原因去分析问题并寻找解决之法,药物治疗心理疏导或者直接送精神病院等等。
 
“对不起什么?”我问霞。
  霞叹气摇头,说浩宇向她解释他有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记忆力出了极大问题,有些回忆连不上,好似一根项链上缺了很多珠子,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所以要是他真的把霞忘记了,他请霞原谅他。然后问霞,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霞能怎么说?所以,霞什么都没说,而是忍不住落下两颗珍珠般的眼泪。
  见霞哭了,浩宇有点慌,伸手想帮她擦眼泪。霞偏头躲了。她本来想回来找我,但是浩宇突然一下晕了过去,就这样直邦邦摔倒在地。霞想扑上去查探,浩宇却又一下站了起来。霞问他怎么了,他不理,绕过她开始走路,就用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种奇怪而僵硬的方式。霞忍不住拽住他的胳膊,浩宇却猛然回头,用低沉的嗓子怒喝一句,“挡路者,死!”
  霞完全被吓到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心里十分担心浩宇,就只好跟在浩宇身后,直到现在。
  说话间,浩宇拐了个弯,来到一道台阶下,然后开始爬台阶。
  “他们住这里,”霞小声对我说,“浩宇和朱珠。”
  此时我心中有了几分明白,我拉住霞,吩咐她回转,去和凤卿呆在一起。霞极其不愿意,我只好吓她,说要是她继续跟着浩宇,只怕会激起浩宇极大反弹,事情将会更加不可收拾。
  这样劝了好几句,霞终于答应了我,依依不舍的走了。
  转头看浩宇,他已经爬到了台阶顶。我悄悄潜伏跟上,果然听见女子低声的喜呼,“咿,他真的回来了!”这是朱珠的声音,“小美,你好有本事!”
 
 一声轻笑响起,脆如夜莺。虽然是小美的声音,却听着有些陌生。“来来,进屋吧。”小美道,“今天是最后一道功了,过了今天就圆满。”
  “小美,真是谢谢你!”朱珠的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你……”
  “别说了,你们能百年好合,我这一趟就算没白忙活。”
  我恍然小悟了一下,原来浩宇失忆全是拜小美所赐!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让浩宇把霞给忘了,还连累了我……我有些愁,不知道小美用的什么招数,该怎样才能帮浩宇把记忆给恢复?否则我那58块真没地方可讨了。
  唉~我一声长叹,要债是个技术活儿啊……
  窸窣脚步声随即响起,似是众人离去的声音。我偷偷探头,看见朱珠掌着灯,小美陪在她身侧,浩宇则跟在两个女人后头。三人先后上了小楼,转过楼梯,进了二楼堂屋。
  我一时犹豫未决,是上楼一探情况呢,还是回去?我本意是想上楼的,但是,我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惊动屋内的人。木楼板木楼梯的,踩一脚就咯吱响。抬头四下望了望,也没找到可以踏脚的树啊石啊什么的。
  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我有点不甘心。
  突然灯光一闪,屋里有人出来了,我立刻缩头。听着‘咯吱’声渐近,有两个人下了楼。
  我屏气凝神,一点昏黄的油灯灯光扫在我头顶的青石上,那两人已经来到了台阶上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会不会是要下来?我有些紧张,因为此时我来不及找到地方躲藏。好在那灯光停了下来,看来他们只是想找个地方说悄悄话。
  他们果然开始说话了,呃,应该说是‘她们’。说话的是两个女子,一个是小美,另外一个不是朱珠。几句后我判定,那个人声音有些苍老,且带有极重的属于情寨人的特有口音,应该是屋主之一。
 
蹬蹬蹬上了阶梯,眼光扫到刚才小美和屋中人站立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坛子,泡菜坛。脚步一拐,我先把坛子捧起来看了看。
  土烧的坛子,敞着坛口,坛缘储水口处落了点东西,我拈起来在用两根指头一搓,黏黏的颗粒,还有些潮湿,放在鼻子下一闻,一股重厚的泥腥气刺激得我差点打喷嚏。我憋着气忍住,同时心里明白过来,刚进寨子时空气中就有这种味道,只是太淡,我没分辨出来。
  伸手进坛子一掏,里头原来装了半坛泥巴。
  又一个疑团升起,坛子放在这里做什么?随即想到一个原因,之前周陌然曾说要在那接纳了外客的小楼外放一个坛子做标示,方便大家找人。
  将坛子轻轻放回原处,转身来到吊脚楼外。大门不出所料的紧闭着,我拾起门环扣碰几下,跟着不待人应门,便大叫大嚷起来,“朱珠,佟浩宇,在不在,有事情找你们!”
  屋内迅速亮起了灯,跟着被拉开一条缝,里头一张皱纹老脸正朝外张望,只可惜外头没灯,对方看不见我,所以接着她便将门大开,举着油灯跨出屋子。
  我一见,忍不住‘哟’了一下。这也是熟人,就是下午接待我们的阿姆啊。我立刻满脸堆欢和阿姆道着好,然后问她借住的两位在不在,我有事找。边说边晃着脑袋看她身后。
  阿姆跟着我一起晃,似是想阻挡我的视线,边道,“睡了,睡了!”
  我当然不信,但我没表现出来,我停了下来,拖长了声音道了句,“噢,睡了啊……”
  “回吧!”阿姆朝我挥着手送客。
  我点头,往后退了小步,然后回身做离开状。
  阿姆应该是以为我真的要走了吧——我很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是阿姆脸上皱纹太多太深,实在是不好分辨——她不小心让出了一点空隙,于是我趁其不备矮身从她身边穿过,一个箭步窜进了屋。
 
屋内另有其人,却不是浩宇和朱珠,而是一个中年男子。我的视线立刻落在他身上,这是我在情寨看见的第一个本土男人,着实有些好奇。
  他穿着土布织就的衣服,脚蹬一双老布鞋,头戴布帽,五官平庸无奇。
  但是,就在这张并不出彩的脸上精细的纹着花纹,蓝墨色的扭曲的花纹,像个‘8’,似图腾也似文字,约莫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分别被纹在两只眼底、鼻翼和下颚部位。
  阿姆抢到我跟前,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耍赖赶都赶不走,由于惊愕连眼也睁大了,而且似是找不到语言来指责我或者询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一时僵持。
  忽听“喀拉”一声脆响,一样东西从中年男人手中跌出,摔在了地上。我循声看去,是一个金色打火机。
  浩宇的zippo。
  我立刻抬眼看着那中年男人,不期在他手里又看见一包烟,红色壳面的软中华——这也应该是浩宇的。我急了!连浩宇的东西都霸占了,难道浩宇已经遭到不测?“浩宇,”我大声叫了起来,“佟浩宇!”
 
侧屋的门应声而开,我看见浩宇站在门里,修长的身影几乎将整张门遮了个严实。他定定看着我,问,“找我什么事?”语气如常。
  我反倒愣了……
  浩宇是清醒着还是**纵了?现在没法判别。
  我没回答浩宇的问话,只是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那只打火机,托在手中慢慢向中年男人伸过去,看着他的手迟疑着迎了上来。东西交给他的一瞬,我发现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间焦黄,这是常年吸烟的结果,掌心还有一个和脸上花纹类似的‘8’字纹。
  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神色不变,我笑嘻嘻的,“这位怎么称呼?阿公?”对方轻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将打火机收好,坐回原处。我想好了措辞,抬头看着浩宇,“我来问你一下,明天要不要一起上山玩?”
  “一起上山?”浩宇不解反问。
  我继续诓他,“我们不是在来的路上说好的么?”
  浩宇露出皱眉思索的模样,可是没多久他就闭着眼双手压着头痛苦起来。阿姆以极快的速度抢过我身边上前扶住了浩宇,我不好跟她现在就撕破脸,遂停下脚步。
  “疼,”浩宇呻吟着,“头疼……”
  阿姆开始唱歌,听不清歌词,调子很奇特,四句一轮回,她就往返的哼唱。
  ‘怎么样啊’、‘好点了么’,我这样见缝插针的问候着,好一段时间后,浩宇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他闭着的眼也缓缓睁开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丢下这句,浩宇转身进了房门。
  浩宇就这样离开了堂屋,可是我舍不得走。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确定一下,却一时找不到方法。阿姆和阿公一起瞪着我,目光很凶很不友好,好像我要是再不自觉点主动离开他们就要棍棒招呼了。
  别无他法,我只能暂时退出。
 
下阶梯的时候背后一直有目光追随,回头看,是阿姆。我冲她扬手道别,她也冲我扬起手来。我再道我那有治头疼的药,等下可以帮浩宇送点来。阿姆立刻拒绝,说浩宇是水土不服,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听过情寨的祈福歌以后就没事了。
  祈福歌就是那首怪腔怪掉的曲子。
  阶梯一下到底,我决定先去找陈枫。和他在一起有个商量和照应,顺便看看他从族长那摸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而且我得提醒他,情寨的人居心叵测,行事十分诡异,我们要多加小心。
  可是陈枫还是没有回来,我真切为他担忧起来。
  站在这座孤单的吊脚楼前,我发了一阵子的呆,我觉得我和它一样的孤单!在这个寨子里,不怀好意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明里暗里的,他们将我们层层包围,好像现在黑暗牢牢的笼罩了四方一般。不知道他们所求为何,也不知道他们几时发难,唯有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以不变应万变。
  好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忽然想起入寨前凤卿问我的那个问题,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我有了另外的答案,那就是人啊……
  对我来说,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
  冷淡的寨人,鬼祟的小美,偏执的朱珠……还有其他那些目的未明的人……
  包括,凤卿。
  想到凤卿,便立时想到他那变化多端的神态,时而懒洋洋,时而色迷迷,时而笑微微,我心中疑团压抑不住。既然他能问出那么深刻的问题,想必他对这里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了解为何不对我明言?是额外有苦衷,还是另有目的?
  他突然出现在北京的烂尾楼,毫不费力阻击妖王,跟着又突然出现在贵州的青年旅馆,推说是天意安排……
  我该相信他么?
  他能够依靠么?
  此时我对这两个问题突然不那么确定起来。
  但,现在能确定的是,我得找到陈枫,立刻马上!
  至于浩宇到底会怎样,至于其他人是否是无辜,我现在还没有定论,至少我要和陈枫一起,找到岳玲,保护好霞,然后全身而退出这个寨子!
 
 话音未落,凤卿毫不客气将拦在我跟前的那几个人挤到一边,其中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滚下坡去。他们的队形立刻散了,着实骚乱了一阵。
  我朝凤卿走了两步,与他并排站着,回头看了看阿姆和小美。
  小美立刻笑着说道,“哎,既然找到了就好了,辛苦大家了,阿姆,请大家回去休息吧!”
  于是众人转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跟在后头虚情假意的道谢,阿姆阿公多谢好梦的乱喊一气,直至最后剩下四人,凤卿和我,小美和仁露。
  小美意味深长的笑,笑得很是讨厌,然后对我说,“夜了,山里危险,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说得太对了太对了!”我毫不吝啬的鼓掌表示赞同。
  “那早点回去休息吧!”小美说着,转身准备走,没两步又回头跟我说,“刚才我去了族长家一趟,小陈遇见了点麻烦,族长正在帮他,所以小岳今晚就暂时跟你们住了,要紧么?”
  “当然不要紧,”我回,然后顺势追问,“族长家在哪?”
  小美神秘笑道,“天黑,看不见,等明天再指给你看,总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似是怕我追问,摇了摇手算作告别,紧着脚步离开。
  夜的小插曲到此结束。
  我和凤卿伴着走,后头跟着不声不响的仁露,一直回到楼前。
  开门,进屋,上楼。
  霞在火塘边枯坐,见我立刻站了起来。她的脸色挺不好的,估计是在担心浩宇。我冲她使了个眼色,堵住了她憋了好久问题。
  接着仁露将我们带到一间卧室,对我们说晚上就住这里,还说因为只有一张床,霞可以和她睡,我立刻代霞拒绝,说我们都有睡袋,凤卿可以躺地上,当然他要想睡堂屋也没关系。
  凤卿‘哦呀’不满怪叫,被我一眼瞪得闭了嘴。
  仁露没有勉强我们,往火塘添了柴,培了培火,铁架上挂着的吊壶壶嘴正噗噗往外喷着白汽,她便用铁钳将吊壶勾到一边,用抹布裹了吊环,一使劲将壶拎了下来。
 
 接着,仁露用这刚烧开的水给我们一人泡了杯口感奇特的茶。“安神,”她说,“我们常饮。”她给自己也泡了一杯,端在手里吹着,凉了就唆一口,我放了心,也啜起来。
  一口暖茶下肚,好生舒泰。
  霞频频看我,恨不得用眼珠子弹射到我脸上一般。好不容易等仁露走开了,她挤到我身边,问我怎样。我知道她是在问浩宇怎么样了,遂回,“还活着,也很清醒。”
  “那……”霞似是不信。
  我轻声安排,“找到陈枫,明天你们就离开这里。等出了山再说。”
  “我们?你不跟我们一起?”霞惊,问,“那浩宇呢?”
  我严肃道,“要想救他,你得先走,否则我没法专心。”
  “我练过跆拳道!”霞抗议,“我能帮你。”说着还鼓着眼充满期待的瞅着我。
  我只好退一步,“带着他一起,这总可以了吧?”
  “他肯么?”霞的眼一亮,随即一暗,问,“那朱珠呢?”
  霞的问题真是棘手无比,现在为止我唯一能确定确实没有问题的只有霞和陈枫,浩宇受了术,朱珠让爱情蒙了心,小美明显是坏蛋,凤卿是个迷,剩下三人许由、周陌然和李群敌我未明。哦,还有个岳玲,生死未卜。
  所以,现在我极想先把霞和陈枫给送出山去,这样我好细细探查剩下的谜团。一个一个的排除,一个一个的救援,都搅合在一起,我力有不逮不可能都照顾全。
 
跟着我意识到,没有浩宇,霞不会走,没有岳玲,陈枫也不会走……
  揉了揉太阳穴,这可真让人头疼。
  “好吧,”我调整了我的计划,“我们在这里呆一天,就一天!后天离开!”霞又‘那……’了一下。我继续道,“就在这一天里,能做的都做了,能走的都带上!”
  霞的眼珠子骨溜溜转了转。
  我立刻警告她,“你得答应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和,呃,”我瞄了一眼凤卿,他不知从哪找到一个麻布包,正当做靠背斜倚在上头。见我看他,他回了个很有风情的笑。娘得没救了!我暗骂,转回头继续给霞下规矩,“和凤卿在一起吧,哪都别去,也不准去找浩宇!”目前这情势,除了暂时相信一下这厮,也没别的办法了。
  “好吧……”霞不甘心的答应了。
  我有点不放心,逼她发了个毒誓才作罢。
  这时仁露给我们送来了脸盆木桶,我们一一轮流洗漱,然后进了卧房。
  凤卿往床上一扑,想造成床属于他的既成事实,被我眼疾手快的一脚踹飞,砸在木地板上发出‘嗵’地一声巨响。“嗷!”他嚎叫,“好狠心滴亲爱的!”
  我蹲在他跟前笑,很温柔很妩媚的笑,凤卿却往后爬了好几步,心有余悸的惊问,“你还要干什么?”
  “亲爱的,”我伸手摸摸他的头,“晚上别睡沉了,好好照顾霞。”
  “那你呢?”他不高兴的问。
  “我还得出去一趟。”我道,“外头风景好,刚才没赏够。”
  不找到族长家我怎么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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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外头仁露正在收拾,做着就寝前的整理,于是趁这个时间我想和霞说悄悄话,但是有点顾忌凤卿。瞄他一眼,凤卿正撅着屁股在整理睡袋,好像还挺欢乐的,嘴里哼着小曲。
  转头看霞,霞睁着大眼望天,估计好一阵子睡不着了。
  “我说……”我清清嗓子,“想什么呢?”
  霞机械的摇头,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我说,我大概知道浩宇为什么会不记得你了……”我于是道,霞刷的一下,两道目光如探照灯一般射来,不等她问,我继续,“跟你解释不清,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故意要忘记你,是有人要他忘记你。”
  霞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朱珠!”
  “是不是朱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放低声音,“这里的人,不对劲。”
  柳眉一挑,霞露出愕色,“什么人?所有的?”
  “等下我要出去找陈枫。”我点头,“从现在开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吃喝什么的,要等别人,尤其是仁露,吃了以后再动嘴。哪也别去,就在这里等我。明白不?”大概是我的神态太郑重,霞没有一丝反驳之意,但她的眼神有些犹豫和不安,我继续给她吃定心丸,“放心吧,我和浩宇相识一场,不会丢下他不管,等我想办法把他的记忆恢复了,就带他过来找你。”
  霞目露感激之色。
  我拍拍她的肩,“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生受了你五万块,你就算我的委托人了,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放心吧!”
 
 大概十几分钟后,我终于踏上了直通祠堂的楼梯。在那我先歇了会,因为踩缝踩得久了脚尖有点疼,然后爬到土坯路下方。
  听了听,没异响……
  探头看,附近没人……
  安全么?不确定……
  我继续小心的驾驶万年船,抠下一块石头朝外丢去。石头落地而滚,发出‘喀拉’声响一串,虽轻微,但在这无人(除我之外)黑夜听着还是有几分刺耳,这叫投石问路。
  老祖宗的招果然好使,还真让我惊出一个人来!
  就在我以为外头无人准备冲出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圆不隆冬的脑袋从土坯路对面的楼梯顶端伸出,我不及看来者是何方神圣便立刻缩头隐匿。
  我起先这个愁,怎么防御这么严密?
  愁完了又跟着喜,看来里头果真有不足以为外人道也的大秘密,没准就能解开情寨之谜,弄清这群鬼祟人的鬼祟心。这么一琢磨,心中立刻下了决心,甭管什么龙潭虎穴也得往里闯!
  决心一下,豪气顿起,不就是一群老头老太么,顶多再加一些年轻小姑娘,十个二十个我都能对付!
  俯身在周围摸了摸,又抠了块石头下来,我丢了出去。这次不叫投石问路了,叫打草惊蛇,先把埋伏的暗哨惊出来再说。
  石头落地没多久,果然响起了几声脚步声,稳且轻。来人正在下楼梯,从声响间隔来估计,人家一次跨了三级,而且听起来还挺轻松。我立刻起了疑虑,这不像是阿姆阿公们的脚步声啊,不是阿姆阿公们又能是谁?
  一哟,会不会是他?
 
我探头一看,还真叫我猜中了,果然是陈枫!
  给我喜的……
  陈枫自打进了寨子就跟失了踪似的,这个时候一见,我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和感动,就差立刻迎上前去握住他的手道,“痛志,像死俺了!”同时各种感慨在我心中翻腾起来,诸如陈枫可不能丢啊酬金还没给啊五千块再少它也是钱啊苍蝇腿再小也有肉啊等等等……
  陈枫也是一副鬼头鬼脑模样,看来他也在查探什么,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是岳玲的下落。看来,族长没能满足他的愿望。我起身朝他招手,怕他眼神不好认不出我,还在叫了他一声后不忘自我申明身份。陈枫先是吓得一跳,跳完后就是大喜。
  跟着我想到陈枫那方去,可巧他跟我想的一样,于是我们在土坯路中央胜利会师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带到路对面,找到隐蔽点先蹲了下来,然后问他,“哎呀陈大侠,你去哪了?你在这里干嘛?找你未婚妻?”
  “嗯,情况有点复杂,晚点再跟你说!”陈枫低沉着嗓音回我,然后问我在这里干什么。
  他说的也是,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转而问他想去哪里,陈枫支吾了一下。我觉得他眼神躲闪似是不敢看我,不由心中起疑,问他难道不是来查探祠堂的?陈枫于是点头,说是的。
  道一同正好为谋,我就对陈枫说,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看看吧。
  然后我们就一前一后的爬台阶,那祠堂就在台阶的上头。
  约莫一百多级台阶,都是整块石头雕成的,一块得有半吨重,在这山谷里玩高屋建瓴,不知道古时候的元家人凭的是怎样的一种精神,不过可以印证的是,当时的元家人丁应该非常兴旺,只可惜山里闭塞,代代传下来,只剩了这二十几户。
  没等我唏嘘完,我们就来到了台阶顶端。
  迎面而来两座细高塔,被赑屃驮着,一左一右立在台阶两侧,塔身形制简单,截面是正方形的,往上开始收分,顶端嵌着石雕像,看着很像仁露的‘相公’。我不由多看了几眼,陈枫见我停了,便在一边等着,等了会问我在看什么。我说在看塔,他说他带着打火机要不要点燃了照一照,我回说不用我看的清楚。
 
 塔身刻着很细的花纹,就是入山寨时两侧石山上刻着的那个图腾,不过现在终于可以看见全貌。它细长,扭曲。起初我猜想是龙,但是无鳞无爪无角,跟着我以为是蛇,但是这玩意连头都没有,上下都是尖细的,唯一不同的是,上部额外有一个非方非圆的图形,比尖头略粗一些,好似戴了圈围脖。
  我向陈枫描绘着,他露出疑惑之色,看来也没有头绪。“算了,”我领先继续朝里走,边道,“看看里面有什么,或许有提示。”
  “好。”陈枫跟在我身后,言简意赅玩装酷。
  十几步后我们经过了第二排守护塔。我本无意停留,却在瞄见塔身花纹时不由驻足。
  花纹变了……
  要说前个塔上四面都刻着扭曲的长虫,在这塔上正对我们来时方向的长虫只剩了下半身,上半身扭着到了塔的另外一面——跟陈枫给我们看的照片上那座小楼柱子上的一般模样。
  我好奇心立起,绕着塔走了一圈,于是看到了在照片中没有看到的长虫的上半身。
  上半身是个人。左手横在胸前,右手紧握着一支长矛高举过头顶。
  人的五官刻画很简单,一个长方框做脸,里头先是上面两根横向长线,下面一根竖向短线,最底下又是一根横向短线,我想分别代表眼、鼻和嘴。
  不对……
  从比例来说,那些横的竖的线代表的是眉毛,鼻子和嘴巴,眼睛没画。
  我下意识判断,这图一定跟木雕像有什么联系!脑子高速运转,联系会是什么呢?
  快步走到另外一侧,塔上的图案是一样的,只是这个举矛的是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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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1 10:49:48  更:2021-09-05 08:5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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