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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第2页]

作者:慎予谨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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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们果然面面相觑没再动手,我趁机扒开瓦片纵身一跳高喊一句:“我是你爷爷!”
那些人惊觉自己上当了杀势愈发凶猛而我已然跌落,温软香笼,这是云翊的屋子,他的房间,我正从天而降,喊着:我是你爷爷,无比胆怯的缩成一团掉进他怀中。
“竟然敢跳。”他有些意外有些不屑,我迅速爬起来大致检查一下自己:“我当然敢,进来总能活命,你不救我他们也进来了,你不能不救。”
他似乎被我的聪明才智折服,嘴脸撇了撇起身应敌,我在后面给他叫加油:“左边,那里,右边,小心身后!那个孙子!看****!”我顺手抱了个花瓶砸过去,杀手凶愤云翊也有些恼:“五百两!”什么!我惊慌看着花瓶碎片,这么贵!
怯怯收手去找我的琴:“你等等我。”
我翻窗出去,云翊在后面抵挡,仓皇找到自己的琴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在其上,拨动琴弦之时学着师父教的沉指重调,铿锵几声出去云翊房里已见了血色,我担心错伤抱着琴近前看他:“云翊!你活着吗?”不确定的竖着耳朵听,一阵血肉粘连声后云翊从窗口探出脑袋看我:“澹台说的果然没错。”
什么?我惊慌错愕,周遭人围过来,原来这些人一直都在,只是等我出手,师父教的不要管闲事我忘了,师父教的不要随意弹琴我也忘了,现在我如案板鱼肉被他们团团围住且无处可去,委屈又害怕的望着屋里的云翊:“你想如何。”
来者不善,可是我都不知道我会被如何,云翊笑道:“只要你助我修习,我不会为难你。”
只是要我弹琴助你吗?像我在山上对师兄他们那般,可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我有些难过,低垂着头缓缓坐下:“你要听琴是吗,那我现在弹与你听。”
抬手沉息,落指便是平日弹得最多的曲子,音色袅袅泫然若泣,一院子男儿皆无由垂泪,只有云翊站在我对面与我对峙,我不信邪加重手法,却是自己先不争气哭了出来:“我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可你们为何都不肯放过我!我被追杀也没想到弹琴,师父叮嘱过不可以弹,我怕你会打不过。”
我语无伦次反复拨击,他不说话别人也不敢动,只是站在那里落泪,我手背温热,泪水打湿琴弦,音色更劲,他突然道:“绑起来,关进地牢,等他想清楚再放。”
其他人总算解脱,三三两两过来绑我,我一怒重击他们被我弹飞出去,我信师父从未骗我,哭得更伤心,仰天泣道:“徒儿不孝!”
云翊挺着音波冲过来,耳膜尽破口鼻充血一掌将我打离琴面总算束缚,狠咬牙道:“带走!”
 
不错哦不懂就问:楼主准备长期写文吗
 
不行,十五天后我还要回去,我要回山上,脑中这个念头充满,我突然祈求他:“不要关我,我听话,我不闹了,不要关我,放开我。”
他疑惑看我,我收拾情绪冷静了会儿抓着琴踟蹰,双手忐忑放上去,两三个音出,满脑子念着师父对我们好时,琴音竟温柔起来,如同师父亲切的叮嘱,众人的伤势在琴声中逐渐恢复,他们看我的眼神越发炙热,饿狼扑食一般盯着我,我强压不满继续思忆山上的日子,弹着弹着我又困了,累趴在琴上,双泪清淌。
醒来时候我还在云府,我睡觉那间屋子,门口有人守着,我是真的被圈禁了,怎么逃出去。
恨自己不听师父的话,我抱着琴乖巧坐弹,希望这样乖一点他们能对我放轻防备,我还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出城的所有路径,路上都是他们的人,我得想办法出去,弹了一会儿,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开门问他们:“有没有吃的。”他们看我跟看贵人一般:“有的有的,公子稍等,想吃什么我们立刻准备,只是公子别想着逃跑,别让我们难做。”
“好。”我静静点头,乖巧的坐回去:“你们不伤害我,我也不闹,就这样相安无事就好。”
他们清楚打起来他们打不过我,云翊不在是不敢对我做什么的,而且我的琴声对他们也有好处,他们乐得我弹琴,能多弹一刻都乐得不得了,我等着吃饭,吃完又睡了,我醒着就心烦,假装还没下山吧。
一天我刚醒,云翊就来了,推开门之前我听见侍卫叫他:“御史大人。”
云翊跨步进来,我继续装睡,他先喝了口茶,然后说:“听闻你最近很乖,之前的事,我同你道歉。”
道歉?什么道歉,骗我道歉还是关我道歉,做都做了道歉有什么意思。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经常睡觉,经常困,但是我也知道,你现在是醒着的。”
我醒没醒跟你有关系吗,你趁早放了我!
气得我翻了个身,他走到床边坐下开始跟我商量:“我其实没有想关你,但你毕竟非同一般,府中加上我也没人打得过你,你最近情绪又很不稳定,我一直想的是同你合作,你助我修习,我护你安危。”
护我?你这就是护我?你骗鬼!我听不进他任何一句话,而他仿佛极度有耐心,坚持不懈:“我看你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虽然能力惊人心智却不成熟,不若我们约定,你说你的条件,我提我的要求,互利互惠。”
谁要跟你互利互惠,我想回家,嗯?我愣了一下,我想回家,对,我想回家,现在反正什么都让他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睁开眼跟他商量:“你说真的,我要你把门口侍卫撤了,我随意出门,我许你一天一首曲子,你给我提供吃食。”
这样应该不过分,确实他也答应了,稳坐泰山般点头:“好,现在就撤。”
“暗处的也撤了!”我突然想起来,他也点头:“可以。”
于是我兑现诺言,跑去琴边心情不错的给他弹了一首,他也受用,听完就走了,在他后脚我跑了出去,一路都没人,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我没敢乱跑,周围地界逛了一圈才找个茶水铺子喝茶。
“听说没,御史府昨天发生了大事。”
“听说了听说了,貌似是刚带回家的人儿性子烈,打了不少人。”
“后来听说哭得梨花带雨的从了御史。”
“唉,权势难抗啊。”
“御史大人那么久都没个心仪的人,你说这种角色能得多稀罕啊。”
“定然倾国倾城……”
“噗!”我一口茶喷出来,照着杯中茶水看了看自己:“什么胡说八道的浑词,哪儿倾国倾城了。”四周人都转眼看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放了茶水钱起身走了,逛的差不多还得回云府,四周虽然无人,可谁保准暗处没人盯着,十五日没到我也不能回去,现下一定要乖,规矩一些。
一进门就见云翊在大堂坐着等我,看我回来了才喝了口杯中的茶,四周的侍卫冷汗流了一脸,终于松了口气,在云翊一招手之后退下了,我坐下面对他:“答应你会回来,我还会跑吗。”要跑也等时间到了再跑,到时候柳师兄同你过招,打死作数!
他也放松了些,气氛总算没那么僵,他说:“我没派人跟着你,你若是跑了,我会抓回来的。”
翻白眼撇嘴,能自己修习非要找我走捷径,我跑了你还能死不成。没想管他,我去抱琴:“嗯,抓吧,只要你抓得住。”
 
突然发现我这里已经说明了后面的事
 
故意弹很短的曲子,弹完睡觉,一天混一天,慢慢的,我也知道了附近的路线,反复确认身边没有人之后,在第十五天,我换了很多碎银子放在各个能放的地方,走到曾经去过最远的地方,我拔腿就跑!并没有人追上来,我跑到城关,众人在接受检验,我也得从这儿出去,可是这不是等他抓我吗,银子一撒,周遭乱成一团,我趁乱往外跑,卫兵拦止不住,没一会儿守卫就多了起来,我拼命的往来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期待师父能发现我,不改山,不改山,我现在是做梦也希望不改山立刻出现在我面前,长流水,水……
后面追兵越来越多,云翊发现了,其中一个人影我应该熟悉,掌柜的,不对,是叫钟离,也不对,云翊说他是叫澹台,不管是什么,这个人武功不低,我打不过,见到水,我立刻扑下去,我忘了自己不会游泳,憋着气在水中扑腾了会儿快气息用尽的时候我看到云翊从水面跳下来了,他跳下来!救命!我死命蹬腿儿想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不是不跑吗,怎么还是要跑。
我去你的命运,我气息不足,快死了,被迫喝了好几口水,越发不可收拾,大口大口的气泡从我嘴里冒出来,他游动的速度加快,几下冲到我面前抓着我,我挣扎却因不识水性无从着力并没什么用,他抚着我的脑袋安抚一般凑近,口唇相对,然后贴了上去!我双目圆睁看着一切,他,他竟然,有氧气渡过来,我总算好受了些,抱着他更贪婪的吸取,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姿势了,他抱着我浮上水面,我吸了一口空气立刻往远处游,他抓着我我游不动,也不知道这水域是不是归师父管,我大声喊师父,师父不理我,我这次跑不掉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跑了,我欲哭无泪推他,反复挣扎,几番僵持下来,我竟惊奇的发现我会游泳了,扑腾在水面并没掉下去,欣喜的自己扑腾了几下,云翊也看着我水鸭般欢快的扑腾了几下,然后极有耐心的提醒我:“回去吧,只要你不跑,条件还一样,如果你再跑,我就要采取措施了。”
什么措施,鬼要等你采取措施,我拼命推开他往前游,广阔的水中,我刨得还不如一条狗,甚至不如一只鸭子,刨了许久也没游出多远,我开始痛恨师父为什么把山门建在水中央,我跑不能跑,躲不能躲,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而且好在云翊对我特别的手下留情,不然不止丢脸。
逃游不能我只得被他抓回去,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担心我已经出来寻我了,我不舍的望着水中央的方向,云翊找了几个人已经下水探路去了,不行,这一定不行,师父要是被抓住了就都完了,我抓着那些人不让他们去,那些人避如蛇蝎的甩开我的手,云翊的眼神也极凶,似乎要砍了我的爪子一般,我害怕的缩缩,怯怯跟他讲:“别去,我不跑了,我乖,你别去。”我不可以把师父卖了,不过现在看来,凭我的脑子,若不是遇上云翊,早就把师父卖了。
我后悔莫及,怎么就没事先准备回程的木筏,我现在要如何回山,我开始试图和云翊商量:“你要关我多久,一辈子吗?”云翊理所当然道:“也不是不可以。”当然不可以,我第一次下山就如此狼狈,以后要我怎么活。
澹台在一旁喝水:“今早他慌里慌张来找我说你丢了,非要求我把你找回来,就差给我跪下。”
“哪有那么夸张,他不会找人跟着我吗。”
或许真的如他所保证,他并未找人跟着我,若不是关口意外,我或许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所以我看了看他,心里打起小九九,他与我会心一对视,突然道:“跟着他,跟丢了唯你是问。”他身边的侍卫点头称:“是。”
我心下一凉:“不是说不跟吗。”
他义正言辞道:“你不守信用。”
好吧,我不守信用,所以现在我要怎么才能回山,在众目睽睽下,我抱着琴势要同他们鱼死网破般:“你们不要过来!”
我跳梁小丑一样的把戏被他威慑,他喝了口水,淡淡道:“你大可以试试。”
我转身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他,我要回山,我想师父,我想柳师兄,花师兄,花师兄为什么还不下山来买点心。
后来我才知道,山上人第一次下山历练之时,山上所有人不得下山,我被这个人关在此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实在无计可施了,将头埋在被子里睡觉,他提醒道:“今日的琴还没弹。”我无比烦躁:“明日!我困了!明日弹两首!”
 

 
他息事宁人离开我房外,我睡不着,反复辗转,想趁夜色遛出去,开门就看到那个侍卫,他沉静道:“公子要去哪儿。”
我,我我我“如厕!跟过来吧!”老脸不要的气他,他面不改色跟着我,我浑身不自在:“我解手你也要看!”
他道:“命比面子重要。”
我解不出来,颓然又烦躁,憋得慌,转身去找云翊告状:“他看我小解!”
云翊憋着笑,无奈道:“谁让你要跑。”挥手让那侍卫在外面待着“你去吧,去了回来。”
我越想越气,被人盯着的感受实在不爽:“云翊!我不装了,我要回家!你放不放我回去!你要是不放我们今晚谁都别想睡!”
我拿着铜锣乱敲,他不管我,坐在那里看我敲,他油盐不进,我实在有些崩溃,见我停下来他突然轻轻开口:“我没挑了你的脚筋将你扔在你屋子里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你想怎么闹都随意,后果自负。”
还要挑了我的脚筋,我拔腿就跑,回房背着琴,在月色中狂奔,后面有追兵,云翊老神在在跟在后面,我气不过一手放嘴里学着花师兄的方法画符结印,竟让我结成了遁身符,一溜烟我就没人了,估计云翊一脸懵逼,想想就开心。
咔哒一声,师父的折扇稳稳落在我的脑袋上,敲得我生疼,师父怒气冲冲:“还知道回来!跟你说的全部忘到九霄云外!谁准你弹琴的!谁让你管那些子闲事,谁允你乱出风头!”
师父生气我心惊胆战,突然听一厉声:“跪下!”
我迅速跪得规规矩矩,师父气得走来走去不知道说什么好,指着我半天骂不出一个字,我也知道我应该是闯了不得了的祸事,反复欲言又止,师父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我突然想到:“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师父沉声:“这倒不会,我隐匿了此山,没人找得到。”
这下我松了口气,师父又恨铁不成钢:“平日对你疏于管教,什么也不听,未料你竟……”竟惹出通天大祸?
没想到师父憋了半天竟说:“未料你竟如此聪颖佳慧,惹人嫉妒心起!迟早出大事!”
然后师父教了我一个重要无比的道理:“楚人无罪,怀璧其罪啊。”
师父痛心疾首得模样似乎是真的心疼我,也真的保不住我了,我知错的低着头听师父训,师父却不愿训我,他立刻叫柳师兄教我剑法,我一学就会,他又叫花师兄教我符箓我一画就成,然后亲自叫我做了几个简单机关,机巧陷阱……
随后我被赶下山去,受此教训,我再不敢随意显摆,连琴也不敢背,带了只小巧的口笛,藏在袖子里保命用。
此次踹下山是另一个方向,城郭不同,我却也有了经验,直奔赌坊,这次师父可没给我钱,我寻人借一两银子,告诉他赢了就还,他正赢得爽快,也没多计较,随手扔了我一两:“爷心情好,不用还了。”
下注,赢钱,轻车熟路,我将银子还给他,打一手换个地,出了赌坊,我再找下一家,反复只赢一局,拿了五两银子,住一般的客栈不引人注目。
我知道,御史不是个小官,找不到我他们多少会找去山上,我只能在山下才不连累师兄弟们,果然到处都是找我的人。
在这里住的第二天,御史府穿着的人出现在大街上,我没敢出去怕他们认出我,云翊也不敢声张一样只悄悄寻觅,琴也未带,很不起眼了。
不过三日时间,他们还是找到了我,五两银子在一般客栈不够住也不够吃,正走投无路又去赌坊的时候,云翊进来把我围了个正着,原来他知道我的性子,一直在找下注少但总赢的人,我换了赌坊也不妨事,毕竟赌坊的人大多都认识,像我这种生面孔的一抓一个准。
我接连后退拖延时间:“你干嘛总要抓我。”
他并不给我机会,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防止我结印画符,手劲奇大,我觉得我手腕关节都快被他捏碎了。
他并不罢休,冷声:“你为什么总要跑。”
我师父让我十五日回去啊,关我什么事。
回答却是:“关你什么事。”
云翊被我气笑了,拉着我离开赌坊,随后也一直看着我,生怕我又一溜烟不见,他说:“我或许真该给你套个锁。”
我看他气极了口不择言,以前的他一定不会随意说这种话,我更不理解:“你为什么总要抓我。”
他深吸一口气:“想杀我的人有很多,以前我也并不是很在意,可是那天正在查官员私贪,澹台告诉我你去了烟雨阁。”
过这么久,我已经知道烟雨阁是什么地方了,静静听他接着说,他道:“澹台说你是音乐奇才,会攻守弦,若你助我,我的功力会大有长进。”
“杀我的人太多了,那天你遇到的就是。”原来是把我当成了他。所以提升功力也是为了自保。他继续道:“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他一步步解释:“去了烟雨阁,我特意点了男倌,知道他们会送你过来,可是你整一个跟初生婴儿一般,率性妄为,胡闹又可爱,那情那景我并未多想,可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当时赌坊我是去禁赌的,因为你,我倒赌上了,再之后澹台做了顺水人情把你送与我,我也却之不恭,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更精彩,两面三刀虚与委蛇,身手不凡功力深厚,因你,整个云府,再无人能顺利来去,所有听过你曲子的人都突飞猛进,是所有人都需要你,不是只有我需要你,我自以为对你足够优待,不知为何你非要离开。”
离开还需要理由吗?听他说那么一大堆无非两件事:我很有用,他不想放我走。
“人心不足。”我蔑然瞥他
 
“人心不足。”我蔑然瞥他:“我有能耐是我的事,与你何干,圆月狡黠也不是你抓得住的,你想把我关起来还问我为何要跑,你乐意被关起来?”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那句我没关你也迟迟开不了口,最后垂头丧气,我也心虚,他和澹台都是帮过我的,最初我无亲无故之时,被人喊打喊杀之日,若没他护着或许真免不了皮肉之苦,可是他所图甚大我不能答应。
他也知晓是要求高了些,等我自行选择,我琢磨许久:“萍水相逢,你未有刻薄,我也并不恨你,以后还是能做朋友,不过我想走便走,想留就留,你不能阻拦,更不能找人监视我。”
他想必清楚我的能耐不是他抓得住的,并不强求,点头应下,给我一块腰牌:“各个衙门皆可应用,随时找我。”
总算是解决了,我收下腰牌抱拳道谢,这里的赌馆都认得我了,我去下一个地方,拿着钱住宿,但这毕竟不是办法,我凭借对药材的一知半解去附近的一座山采药去医馆换钱。
去医馆也谨慎小心,卖最低收药量,卖完就走换一家,顺便还可以打听各家的价钱,选取最优价格,也能有底气跟其他欺人的医馆讲价。
后来想想,讲价就算了,出价太低的不卖就是,不可招惹,不能炫耀。
三城两镇,我凭借这些有了点资产,云翊没什么动静,应该也没遇到什么强敌,不过心下突然有些想他,御史在哪儿很好打听的,先喝杯茶,然后找人问问。
打定主意去往茶肆,刚坐下就有人议论:“听说没,贼人入府,御史重伤,就一口气吊着了……”
还没坐稳拿着行李蹭的起身,去云府。
云府在哪座城来着?迷茫之中一个熟悉的面孔走来,是云府的侍卫,他克制住慌张告诉我:“御史大人伤重,公子快随我救一救我家大人吧。”
浪荡那么久我当然没有异议,火速跟那人去云府,路过城墙时特意看了一眼:骏城。
入城轻车熟路去找云翊,他真的伤得很重,身上多处刀剑伤,胸膛没什么好肉,衣服底下看不见的应该也有。我只带了口笛,就着口笛给他疗伤,最先学的琴,琴声疗伤效果自然是最好,不过现在没得选,缓缓声起,不敢吹太远,轻声细语的吹奏,直到云翊有所动静,我的任务也算差不多,转身欲走,他拉住我,虚弱气音道:“你就真那么躲我?”
“你不是好了吗。”他哑口无言,我也不打算听他多言:“以前承蒙照顾,现在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了,你也照顾好自己,接下来的伤医士能处理。”
我不知为何,见到他就心烦意乱,迫切想离开,见不到也偶尔会想,不过没有见到他这么烦躁。
他还是不松手,没理没据的,他只能看着我,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在等我心软,怎么可能,我会心软?笑话。
我转身就踏出房门,径直向外,直到消失在他视线当中,侍卫伸个脑袋出来看我,然后我听到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声音“大人,公子没走,他去厨房给你做吃的去了!”
我抓了两把辣椒往侍卫脸上扔,力气不够大半路就跌落在地,撒了一院子。
云翊似乎很受用,我端着粥进去的时候他正怡然躺着,半身不遂般伸头看我,撒娇一样道:“喂。”
我正欲发火,他可怜兮兮,侍卫也低头不语,瞥眼见到他双臂皆是多处血污,怕是我来之前换了衣服,如今又浸开了,星星点点的红从里面往外渗,我心狠不了,抱着碗放在床边,将他扶起坐好,一勺一勺的喂,凛声吩咐守在一边的侍卫:“去找把琴来,口笛功力不够。”
云翊微不可察的笑,侍卫离开,云翊喜上眉梢,心情颇好的跟我讲:“这个人叫柏章。”
“好。”我塞他一勺粥让他闭嘴,他歪着头接:“糊脸上了!”
打打闹闹孩子一样吃完了粥,给他擦嘴,柏章取了琴放好。
并不是上等的琴,可是他怎么伤得这样重,坐上位置拨动琴弦,云翊睡得舒服听琴,我小心翼翼的弹,一次次用琴音去试探他的伤,皮外伤许多,内里也多处受损,肺腑瘀血未完全排出,我反复思索,总要排出来,琴音是不如他自己的,手撑琴面翻身冲出去,他听骤然一停也侧头看我,柏章在远处不及救助,我掌风凌厉直冲要害,嘴里喊着:“趁你病,要你命!”与他本能的抵挡撞在一起,一口瘀血吐出,我赶紧扶住他,柏章的剑已到我肩头,略微刺破些皮,我起手让他停下:“琴在那里,我要杀他用不着动手。”
两个人皆愣住,云翊大概也是觉得瘀血已出身体大好,不知道发什么疯抱着我兴高采烈:“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
我翻了好几个白眼回去继续给他弹琴,他却看我肩头的伤反刺柏章一剑柄:“再有下次自己领罚!”
你也没反应过来,竟然怪他,我为柏章觉得委屈,云翊已经坐立,盘着腿在床上顺着我的琴声练功,我大发善心给他弹。
天色已暮,我在云府吃大鱼大肉,吃得心安理得,吃完也顺便在云府住上一晚,明早就去骏城附近的山上采药,晚间再去别的城郭住宿,反正我的住宿都是一日一日的,居无定所。
 
清晨雾气还大,但若不此时上山晚上未必回得来,而且有些药材就得这时候采,行至半山腰我闻到一股血腥味,狐狸兔子伤了没有那么浓,应当是人。
我拿着木棍悄悄挪过去,他气息奄奄容貌俊丽,腿上鲜血淋漓,拨开一看,竟是自己剜了自己一小块肉,勇气可嘉。
伤口附近黑紫,多半是被蛇咬后为除毒而剜,四周大概可解蛇毒的草药我都找来了,死马当活马医挤碎了敷在他伤口上,撕下红布挂在他周遭的草里,撒了雄黄抓起小锄头接着去采药。
许久才能知道好不好,这么大个人我也背不动,总不能在这里干等,我采我的药,他躺他的,采完再回来看他,死了就埋,没死自己走下山,也与我没甚关系了,嗯,就是如此。
我深感自己聪慧,一步深一步浅的往山里爬,日头愈盛,小背篓里已经摘了挺多药,我返身往回走,一时不察踩漏扭到脚,痛得直抽抽:“我分明救人,老天爷怎待我如此不公。”
我哭丧着起身,背后却传出声音:“救了谁,此山药材悉数归我,你刨那么多,救了谁,我也好去问他要酬劳。”
一回头,某灰蓝色人抱臂靠树看我,面容表情好不要脸,切他一声我瘸拐下山,他抢我前面拦我去路,拉下我背篓匪贼无赖:“救命之恩我先替你顶下了,这一筐药材借我装装样子,刨我山草木便不与你计较。”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愤愤捶土,柳师兄说的无赖只怕与之相仿。
行动不便的下山找了个客栈住下,扭伤需养,第一次在客栈点了鱼肉犒劳自己,店小二听闻脸都笑的合不拢,片刻便殷勤端了上来,在山下这些时候,这是第一次这么快吃到饭的,花了好几两银子,心疼不已,得卖多少药材补得回来。
次日再上山那灰蓝色人背靠树干睡着等我,药篓放在他身旁,里面药材一个不差,他还算守信,我提着药篓就走,他本没睡熟,闭着眼睛跟我讲话:“都说了是我家的山,过山采药不得交钱?”
交什么钱,讹诈还那么理直气壮,我不理他接着往前走,不知哪里走出来一只巨虎缓缓踱步,我吓得一动不敢动,那个男人倒镇定悠然,得意道:“我家阿旺吓着公子了?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没什么钱喂他大鱼大肉,阿旺几日未曾进食,正饥肠辘辘。”
什么无赖损人,我恨目瞪他,仓皇跑下了山,从此真的再也不来了!
惊魂未定,我去茶水铺子喝点茶,四周议论纷纷:“什么祸事,竟真这样?”
“当真当真,我亲眼所见,北山有虎,一口可以咬掉人的头!”
“我也看见了,当真可怕,哎哟哟。”
“好生凶猛呢,可离那远点。”
粗略听并无不妥,可是这么凶猛的巨兽,你们见到是怎么活下来的?说得跟真的似的,虽然我也真正遇见,可是对这些个本不是真见却装作目睹的人有些不屑。
 
议论许久我茶还没吃完,等我想一饮而尽赶紧离开的时候,画风一转:“听说了吗,还有另一件大事。”
我耳朵一竖,屁股粘在椅子上,茶壶空空就又点了一盅,那人道:“朝廷大事,听闻齐王要反,已经挟持太子不知去了何处。”
啊,听不懂,我喝我的茶,喝完快走。
他们又说:“齐王反叛之事就是御史大人上奏的,结果第二日御史府便入了刺客,御史大人重伤,太医都说不治了。”
“可惜啊多好的儿郎,除了面色清冷难以接近之外无可挑剔,就这么没了。”
原来云翊是这么伤的。
“现在重要的是太子,太子受胁陛下投鼠忌器啊,也不知道被齐王抓去哪儿了。”
出了茶馆我想我还是要去看一看云翊,最近风声不好他一定应付困难的,刚到云翊家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脸庞,小腿剜了肉的男人。
他不认得我,我也不晓得说不说,定在那里愣了半天,云翊介绍:“这是太子,千难万险过来找我,陛下已经派人来接了。”
此事不对,那个牵老虎的自己不救,太子进山没被追杀定是他在暗处帮助,可为何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自觉去屋里坐着,隔窗听见云翊竟拱手和太子说:“内子娇纵,太子见笑。”
太子呵呵两声反而不好意思,我一点心扔墙上:“胡说八道!”
齐王来势汹汹,或许因猜到太子在此,反复刺杀,我不好出手,只能替云翊疗伤,京城路远,援军未到之前云翊需得守卫太子安危,不过齐王也像并不知晓太子行踪,来势凶却不稳,打完就走并未紧逼,更像是来打探消息,试试太子是否在这儿。
几次刺杀府兵伤亡惨重,云翊更是伤上加伤,我正房门紧锁给云翊疗伤,屋顶几声瓦响掉下来一人,那山上牵老虎的灰蓝衣服无赖,他竟牵了我,抓着就走,我挣开不了,云翊伤还重着奔出来追我,太子远远也见了,面露难色。
我不大认识他,太子想拦也停在半路,他以为这个人救的他,突然看见有些无措,又大概觉得云翊同我关系亲密,我被拉走云翊一定伤痛,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左右焦急。
我已经被拉出门去,莫名其妙,甩他的手也甩不掉,此人用力不大却箍得死紧,直到无人巷中法阵升起我才知道他是谁。
不改山,长流水,我被他拉着去见师父,师父也惊讶:“你来做什么。”
那人气急败坏:“你教的好徒弟,都要更改王朝了!”
师父眉低眼阖:“逐出山门之人我管他作甚。”
那人不肯罢休拔出我的口笛:“祖传至宝你当不要钱啊!说踹就信你踹?我又不是傻的。”
气不自抑来往踏步,同师父生气时一般无二,后又道:“你爱管不管吧,迟早惹出大祸!”无可奈何道:“我不多话了,你自己看着办,哎呀。”
若不是脸和衣服没变,我真想不到这个人就是那天在山上抢我东西的无赖,这分明是老顽童模样,和损匪完全不一样,怕也是曾经山上被师父娇惯无度的天之骄子。
我听他言论师父宠我至极,我自己也觉得师父惯来宠我们师兄弟,趁热打铁我跪倒扑拜:“青皑知错,师父不要赶青皑下山,青皑听话。”
老是这一套,师父都腻了,一毛笔扔我脸上划过一道墨痕,我闭上眼不敢躲,之后挣开那蓝灰色无赖笑得好大声。
我不敢再说话,想来又做错事了。
自认这次下山我规规矩矩,并无招摇,为什么师父还是生气了,这个人又是谁,说我颠覆王朝,无稽之谈……谈……谈起来貌似确实是我救了太子,我若不救,这王朝不就……可这个人他冒领了啊,不知所起。
师父没了笔也就不写字了,起身看我和那个人,啐了句:“半斤八两!”
 
“嘿!”那个人急了,撸起袖子就要跟师父干,我连忙拦住护着师父:“你冷静,以和为贵。”
师父不屑,抬头思索,再看我时给了我解释:“天下之道自由安排,你我得天独厚是救苍生而非救一人的,太子虽聪慧明理可优柔寡断,齐王都能劫为俘虏实在难成大器,生死无事,你本救了也就救了,可你非要同那御史牵扯不清,他本非福泽之人,你若不去他必死无疑,太子也回归正途,可你又去了,你三番两次同天作对,你觉得上天焉能善你?”
“师父才说救苍生……”不服气的嘀咕,一尺子敲在背上,师父从未真的打我,这下子有些疼,我跪趴下去,师父严厉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救谁!”
原来不救世人……师父也并非大善之人,正邪混乱,泪水在眼中打转,那人过来扶我:“你气就气,打孩子做什么,打坏了你又心疼。”
师父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他解释说是师父关心则乱,叫我先起来,我不起来,跪在那里思索正邪善恶,师父又道:“杀一人可救天下之时你不杀,只会死更多人,优柔寡断之辈不适合做君王,君王需杀伐果决,你救了他可以,他日他君临天下你日日替他决断不成?天道自有安排,没叫你管闲事你操什么心?”
又是我错,我大概是明白点了,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所以我还是管了闲事,可是那个人也是帮凶啊,我突然想起指着他道:“他杀的追兵,一口一个头。”
没想到我落井下石,那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师父语重心长:“毕竟看护一场,不忍是应该的。”
我呆呆听着,“这是你师叔,二十年前同你一样,年少无知,导致平庸无能之辈坐上了皇位,师父教导他不听,竟私自下山去赌气,此后再没回来。”
师父说:“如今山下皇权不稳,四方皆割裂之势,看似国泰民安实际皆为王侯,战事一触即发,若再有个温心雅性之徒,这天下免不了战火四起,巧只巧在你师叔他当年是看着太子长大,要送太子回齐王那些人手里受辱也于心不忍,本打算让山上毒蛇咬死,你又要来救,才至于此无可奈何。”
额,我,我也没想到嘛。心虚挠了挠脑袋,发誓就在山上苦练功夫不下去了,师父不管我,师叔也赖在了这里,他属实是个无赖,早上问我:“你同御史是个什么关系?”晚上问我:“你跟他何时相识。”第二天还要问我:“昨晚梦到他了吗。”
我不胜其烦搬去同顾师兄同住,他刚进来聒噪就被顾师兄炮语连珠骂回去,果然没谁说得过烦躁时候的顾师兄,我心安理得在顾师兄那里坐着吹笛子。
 
不知道师叔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御史,想来他同太子有关系同陛下有关系也应该重视过山下之人,会不会忆起故人觉得我跟他像?
他又来找我时候我没有躲,他凑过来说:“云翊要死了,你真不在意吗?”
什么意思,我腾的站起,他无赖的笑:“还是在乎的是吧,好说好说,救他无妨,你得先告诉我,他是你什么人。”
“没什么人。”两个无赖,云翊无赖,师叔也无赖,山下男人都无赖吗?
师叔说:“给你看个宝贝。”
清清池水,波光荡漾,慢慢印出一个血红的影来,漆黑的眼睛,侧脸,薄唇,满口鲜血,是云翊,四下旌旗猎猎,狂风呼啸,他手里抓着一把头发,是那日刺客来袭我被刺客切下的头发,他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下,两段缠在一起……
心里难受,喘不上来气,我不知道为什么,反复捶打胸口也无济于事,我张开嘴大口呼吸,耳边全是云翊的浑话:
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个人,谁敢动就是跟我过不去。
话说你怎么这么能找事,我都没你能惹。
别再惹事了,你这条小命不够你霍霍。
竟然敢跳。
只要你助我修习,我不会为难你。
之前的事,我同你道歉。
你助我修习,我护你安危。
我没派人跟着你
回去吧,只要你不跑,条件还一样
你要关我多久,一辈子吗?
也不是不可以。
今日的琴还没弹。
谁让你要跑
想杀我的人有很多
若你助我,我的功力会大有长进。
当时赌坊我是去禁赌的,因为你,我倒赌上了
是所有人都需要你,不是只有我需要你
随时找我。
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
内子娇纵,太子见笑。
云翊,字擒空。
……
心里突然空荡荡的,不知何时,这个人已经在我脑海里这么多模样了,阴沉的开明的悲伤的喜悦的认真的轻佻的愧疚的欣慰的……再有那一幕结发的固执,他或许在我离开之后又没日没夜的找我,所以齐王来袭时人手不够,或者已经发现太子了,骏城危已然后他同云府侍卫拼死守城……
不管因为什么,我现在就是好难受,后悔为什么要留在山上,为什么不能救他一命,这是太子的劫数可是没谁要求他必须死,我应该可以救他的。
师叔扶着恍惚的我安慰:“人各有命,前几天只是在打,我也不知道现在就已经……”
我接受不住木讷了两天,师父踹我下山散心。
旧池非城,旌旗已换,齐王仁善,认降不杀,骏城除了云府大致无恙,百姓还是那些百姓,客栈还是那些客栈。茶馆还是那些茶馆。
太子遇害,陛下让贤,除了战死的将士,一切都在正轨,如师父所说,天道自有安排。
我沿着城外的湖行走,那晚逃跑,我在这里学会了游泳,难堪得要死,如今想来竟有些甜蜜。
叹了口气接着往前走,农家小屋粗茶淡饭笑语嫣然。孩子七八岁大,妻子貌美贤良,丈夫温柔慈爱。
想起云翊说我是内子,应该也是向往这样的生活。
竹筏渡河,我站在前头吹风,每一片风都像他,路过的叶子像他,脚下的水也像他,远处的青山像他,满脑子都是他。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大概知道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像那一家三口对于彼此那样重要。
入殓的老者将头发收给了我,我正握在手心,回山上找了线绳编在腕上时刻戴着。
南师兄来安慰我,端了几样点心,轻轻开口:“你的事师叔跟我说了,我不劝你不要难过,只希望你难过之余不要伤了自己,日子还长,你还小,会有更好的生活。”
 
啊,我之前写的,竟然在这里,往前翻吧,有一句:难不成我跑了你还能死,大致的意思,啊,好难受,竟然,竟然如此
 
快,趁着刀子再吃一口热乎的刀
 
我知道我小,我也大概知道日子还长,可是我现如今过的日子就是如此,现在的我就是特别难过,也想不到什么以后去。
南师兄大概知道劝什么也没有用,于是坐在旁边陪我:“不然睡两觉吧,你说过,没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睡两觉。”
我听取了这个建议,趴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千万虫蚁爬咬一般,我:“啊!”的一声坐起来,南师兄还没走,静静地看着我,我也看着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正常。
脑子昏昏沉沉,四肢绵软无力,浑身不受控制,目不想视耳不愿听口懒得言嗅觉也似乎没有,我失去他了,我貌似失去了我目前所拥有的世界。
奇也怪哉,相处不过两月,抵过我先前十五年,满脑子的记忆似乎都随着他的离去点点崩塌,我在床上坐了一天。
师父愤怒不已,恨我这般,又是一脚将我踹下山:“让你出去找找你的心,谁准你回来。”
南师兄拉不住师父,只能跟我说:“万事小心,我们都在的。”
我第四次下山,整个仗剑派没谁下山有我这等悲壮,死了友朋,改了朝代,关键新皇还仁德,此事做得极对,我不知道该恨哪个,但我失却了一位挚友,所有人都光鲜,只我像个笑话。
浑浑噩噩懒得找客栈,困了便如同往常睡在树旁,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醒了就到处走,也不知道自己想走去何处。
云府封禁,满门战死这里已是一座凶宅,我在一家烧饼店前看见澹台,他还活着,看见我他也是惊喜,然后跟我说:“云翊此人死脑筋,不懂变通,此番遭遇迟早而已,你不必多想。”
也对,你当初说你叫钟离,而他告诉我他叫云翊,他确实比你死脑筋。
我没回他,他塞我一张饼:“很久没吃东西了吧,吃点吧,别饿坏了。”
我抱着饼一口一口嚼,吞进肚子里也吃不见味道,抬头向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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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7-30 10:27:05  更:2022-07-30 10:2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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