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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梦之边境[第4页]

作者:龍造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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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人生陌路
   离开生活的城市,我和黑猫的列车之旅已经延续了近一周的时间。在一路北上的过程中,作为影子的我也试图寻找一个值得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不去思考过去,这仿佛成了我此时最为重要的坚守。毕竟,人对于生活所积聚起的希望是脆弱的,经不起痛苦的捶打。同时我也明白自己远非自己原本想象的那般坚强,作为平凡的个人,面对不平凡的际遇。如同一只海边的海鸥突然被关进一片茂密的森林,虽然同样是一片绿林海洋,但终究有别于过去的世界。所谓同一个空间里的异世界,我是这样理解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我们一站接着一站,慢慢地接近着我心所向之地——位于北线最远的都市“世界的尽头”。
   “乘客们请注意,石卷县到了。乘客们请注意,石卷县到了。下车请勿拥挤,请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下车时...”扩音器来传来人工合成的提示音,但这并不能打消我对这个世界所持的悲观心态。
   不知从何时起,用意识来操纵地上这摊影子也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神经层面的痛感渐渐的麻痹了,仿佛脑子里长期被痛觉所占据着,以至于痛到最后都开始适应了这种状态。
   只见眼前的黑猫幽雅地从车厢里跳了下来,走在我的跟前它倒显得格外神气。不过,这并不算什么。相对于它一路的陪伴,这点无聊的自尊我毫不介意。事实上,黑猫被车上那对父女救下后本该被下车的父女带回去的。但是车门关闭的瞬间它还是跳回到车内,守着一摊没人注意的阴影。我想,如果我还有眼泪的话,那么一定全部都流进心里了。
   黑猫紧紧地凑在我身边,尽管只是自己幻想的感觉。但总觉得我能感觉到它温暖的体温,在这秋季快要结束的时候,作为虚妄之身的我毕竟还是能得到一丝安慰。想到这里,仿佛之前的悲情都已雨过天晴了。
   石卷县,又是一个陌生的地名。这大概是我与黑猫北上一行所到达的第六个中转站,仿佛每去一个地方都能体会到别样的感觉。如果之前的旅行是秋天的话,那么这一站开始我已经能明显得感觉到隆冬的呼唤了。尽管作为影子我没有温度的感觉,但这朦胧的天色,乃至开始披上风衣的行人都在提醒我,秋天快结束了。
   不知为何,从前的我从未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身边的一切。对于过去的我而言,秋季便是秋季。秋季这两个字背后所隐含的便是那个与秋季相配的温度以及封存在记忆里的枫色。但如今却颇有感触,现在我明白了秋季不仅仅是与之相当的温度或是枫叶飘落的凄凉。还有更多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心情,也许失去后才会得到更多吧...
   我们先去找个歇脚的地方吧,你难道不饿吗?我朝着走在跟前的黑猫发出这样的心声,相信我...如果我的话是电波的话,那么它的存在就是为我这个独特的电波所特制的电波接收器。毕竟,黑猫总是能够准确地理解我的意思。于是它又带我拐进一个无人留意的小巷,然后左顾右盼地去找食物了。
   躲在树荫下的我,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存在。
   但是也有遇到意外事件的时候...
   一个手里握着木剑的小男孩领着一群孩子朝着我所站立的树荫下走来。那个领头的小男孩想必是这群孩子里的小霸王,周围的小孩都对他诡笑着。这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曾经的我也是一个不良少年。靠拳头解决了许多麻烦的事情之后,我的身边聚集了不少小跟班。当时的我觉得异常威风,我还清晰地记着,那群小跟班就是这么朝着我笑的。
   握着木剑的小男孩确实个头要比他身边的孩子高一点,显然一副欺负你是理所当然的架势。原来他们这么开心是因为在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瘦弱的小孩,一个带着一副破旧眼镜的男孩子。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这我也是一清二楚的。
   我想离开这里,毕竟此时的我对这些事是无比厌恶的。正如看见过去的自己,如同一只滚在地上的蛆虫,无论怎样挣扎都无可避免即将到来的结局。
   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躲避,那个天色阴沉的上午,我再次目睹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耀武扬威。
   “快学狗叫!快点...不然就揍死你!”孩子王周围不时发出恐吓的声音。
   被围在中间的孩子已经被吓哭了,但他却没有遵从把帮小鬼的意思。
   “哭什么,只要你趴在地上学着小狗叫上几声我们就放你走!”那个孩子王笑道。
   被欺负的小孩撅着嘴只顾流自己的眼泪,我不明白这么软弱的他为什么要逞强。
   周围的帮凶感觉到那个孩子的意志,便开始吼叫起来,“你这算什么表情,快点学狗叫。不然我们就把你暴打一顿!”
   男孩还是没说一句话,只是这样撅着嘴巴流着眼泪。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破坏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
   孩子王似乎没有耐心了,他的粗手印已经在那个哭泣的男孩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迹。
   伴随着这声清脆的掌声,周围的小鬼似乎得到了应允似的,便开始疯狂地冲着被围在中间的小孩身上发泄起各自的不满。有用拳头的,也有用脚踢的,而那个孩子王已经开始用木剑捅了起来。
   每一拳、每一脚都伴随着欢笑的声音,当然正中央极为痛楚的悲鸣已经被这群孩子的欢笑声所淹没。此刻那个被欺负的小孩也许是高尚的,他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着他人内心的不满。在极度的痛楚中他去成就了别人的自满。
   真是讽刺,我这么对自己说。从没试想过被围在中间殴打的感觉,毕竟曾今的我便是那个手持木剑的孩子王。
 
   这种状况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我只能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倒在眼前的小孩。他满脸的血迹混杂着泪水,这种场面我是真不想太过在意的。年少轻狂,打架泄愤成了不良少年的标志...
   “你没事吧?”路人开始扶起那个满身伤痕的小孩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发生的事。
   只不过那个路人一看见是那个孩子似乎变了个样,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这让人感觉非常不协调,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好心的路人过来管一管这个受伤的孩子,结果他却无所谓似地离开了。
   于是再耐心地等下一个路人,我这么劝告烦躁的自己。
   可是紧接着也是同一种结局,那些大人只消看上那孩子一眼便露出无比厌恶的神情。我隐约感觉到事态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孩子是不是曾经干过什么招惹众人的坏事,要说这附近的人都不去过问他的死活,这也未免太过不近情理。
   “唉...原来是那个女人生的杂种。”一旁原本想过来的大婶远远地一瞧见那孩子的脸蛋便这样说道。
   似乎这件事又回到了原点,“杂种”这个词可真不近情理呀。我不无感慨地仰视着繁茂的树冠,天色阴沉,一丝光都照不进这个满是血迹的角落。
   当真就没有人来帮帮这个孩子吗?我内心无比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哪怕有一个好心人帮他带回家也好。但是期望这种感情果真是不可靠的,一个上午过去了,结果这片阴暗的树荫下还是原来那副样子。男孩似乎被打晕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亏他能撑到现在。
   “孩子——你怎么了?”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一个年轻的妇人朝着倒在树荫下的小孩跑了过来。
   结果并没有同想象的那样嫌弃地离开,那个年轻的妇人把孩子搂进自己的怀里开始梗咽起来。
   那个孩子似乎也被哭声惊醒了,毕竟倒在这里哭泣的原本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啊...妈...妈妈。”小孩终于笑了。
   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被重锤敲了一下。不着地的感觉遍布我的全身。
   “孩子...你这是...他们又欺负你了是吧?”那个妇人从包里掏出手帕开始擦拭着男孩脸上的伤口,“告诉妈妈...呜...到底是谁欺负你!”
   那个孩子只是微笑地看着母亲,虽然才刚刚认识他,但我还是能感觉得出他此时的幸福。
   “孩子,你快说...这种日子怎么能忍受下去。”那个年轻的妇人抱起孩子哭道,“乖,快告诉妈妈,是谁欺负你。我这就找他们算账...”
   躺在妇人怀抱里的孩子用满是血迹的手抚摸着母亲的脸颊,他笑得很开心。仿佛刚才所经历的痛苦已经消失无踪了...
   “没关系的...我...没事。”那个孩子又晕了过去。
   阴晦的天气,我只能注视着那对母子伴随着哭泣离开了这个不起眼的树荫。然后配合着天色,我也朝着站台的方向缓步前行着。意识一边操纵这影子的步伐,一边又想起方才那孩子满是泪痕的脸。
   似乎全世界的悲伤都在向我聚拢,而我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如果我四肢健全,那么刚才站在那里的我肯定能阻止这幕悲剧。我这样诉讼着自己的无能,作为虚妄的影子连最简单的事都不可能做到。
   没错,我才是罪犯。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无辜的孩子被欺负,只能木讷地看着那对在阴云聚拢的日子里痛哭流涕。
   “听说了吗,那个女人的孩子又打架了。”一边站在自家院子里冷眼看着这出悲剧的长舌妇们又在闲扯起来。
   “可不是嘛...这个女人是个妓女,就会勾引别人的丈夫。”
   “唉...你别提了,我发现我家那位昨天衣服里藏着那家妓院的消费券。”
   “竟然有这种事!”
   “都怪这些妓女,她那个没爹认领的野种被打死也活该。”
   “怎么没把那个妓女抓起来,这种人渣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卷六插曲】
 
【卷六插曲】
 
   我输了,这场比试我只是取得了形式上的胜利。没错,太过轻巧地获胜这都是那家伙给我布下的陷阱。但是我却毫无察觉地踏了进去,自满地以为他只是懦弱地逃离了这个世界。但仔细推敲却并非如此,这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撕碎了我的完美计划。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似乎这都被什么人操控着,这与之前搜寻故事初衷的心态如出一辙,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如果说这一切还有幕后操纵者的话,那么这个陷阱远比自己想象地恐怖了百倍。他的目的是什么?
   没错,不可能仅仅让我独享新生活的美好。这个操纵一切的编排者作为幕后的操纵人一定早已酝酿好自己的阴谋了,而我只是他阴谋的一环,作为棋子的使命此刻也快完结了。
   生活的枷锁开始套在我的脖颈上,无从知晓的罪名是我走向刑场的唯一理由。
   不过,好不容易占据这副肉身的我怎么可能拖着这副难堪的神态被判死刑呢?没错...这出好戏还没结束,那个真正的凶手,我要把你的阴谋撕碎。
   一场生死搏斗恐怕在所难免,即便堵上接下来的日子。寻太这样想着便松了一口气,但这一切也都落在了旁坐门边的夜霖眼里。寻太这种释怀的样子令她觉得这一塘的浑水似乎已经开始搅动了...
   都说活人背负着死者对生存的期待,但从何时起人们都开始怀疑起这种思想了。历史这种东西犹如一种毒品,时间愈是堆积毒瘾发作的频率也愈是迅捷。知道的越多,欲望更多。永无止尽的创造反倒成了人们自我束缚的枷锁,孤独的男人会创造一个女人来陪伴自己,孤独的家庭会创造一个孩子来平添欢乐,孤独的人类会创造下一个饕餮妄想来满足这种生物毫无止尽的欲望,而孤独的人类文明则探寻未知的宇宙来寻找能与自身相像的种族来验证是否真正孤独。
   永无止尽的轮回,这才是人类的病原。
   唯有断绝过往,作为遗骸的人类或许才能暂时放下贪婪的心,化作历史这朵大麻腐朽的花瓣。
   “啊——”寻太猛地从草丛里惊醒,不知不觉沉入睡眠已是两个小时的事情了。
   此时寻太悄悄地躲在市立公园的一堆草丛里静静地等待着故事的发生...
   时间回到那个夏天的夜晚。
   草丛之外竟然急匆匆地跑来了另一个寻太,那个寻太焦急地喘着粗气好似刚跑了很长的路程。然后草丛之内的这个寻太却静静地窥视着眼前的一切。
   两个寻太?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时间已经成了这场游戏的一种可有可无的设定,此时的寻太只是凭着自己的意念挤进了自己人生的夹缝里。作为补完这道起点的缺口,他因使命召唤而来。
   事实上就连此时躲在草丛里的寻太也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自己一睁开眼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原本在自己的记忆里此时应该是枫叶飘落的季节,但为何此时竟感到无比烦躁,汗水开始浸湿了自己的衣服。透过草丛往外看,一个一身清凉装扮的自己竟赫然站在公园里!
   可能太过震惊的缘故,此时的寻太已经忘记了空间的存在。即便去思考逻辑的合理性也无法得出任何结论,莫非这个世界真的颠倒了?
   罢了,不妨将此时所发生的一切当做一个梦。
   继续留意眼前的这个自己,这才是这个梦的目的...
   眼前的寻太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手里捏着一封黑色的信函。除此之外更无其他疑点...
   草丛中的当事人默默地关注着眼前的一切,如果这是另一个契机的话。那改变这场游戏的结局也未尝不可...寻太只是过于渴望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胜利,他期望着新生活的彻底降临。
 
   公园中央的寻太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似乎这与他所期待的并不一致。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请问...能放开吗?”那个女生露出一副极难为情的样子。
   过来好一阵这句话好像才被发愣的寻太听进耳里似的,“抱歉,我不是有意的。真是...非常抱歉。”他慌张地转身就跑,当然手里海捏着那封可疑的黑色信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躲在草丛里窥视一切的寻太感到异常难解。
   单凭眼前所发生的事更本不能理出事件的始末,故事明显还欠缺某个环节。但此刻的寻太无暇思考,他偷偷地从公园的另一端跑了出来。没错...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跟上那个惊慌失措的寻太的,解开今夜迷局的时刻还没结束。
   一路上奔跑着的寻太全身是汗,而眼前那个家伙却越跑越快。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寻太一路尾随着那个陷入疯癫状态的家伙,最后停下脚步的地方是一处无人问津的昏暗小巷。
   眼前的家伙似乎跑累了,他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手里还是死死捏着那封奇怪的信函...
   “呜呜...呜...”那家伙竟然哭了起来,真够脆弱的,寻太不无厌恶地看着躲在小巷里哭泣的另一个寻太——这副肉身的前任主人。
   “什么黑色信函!什么市立公园!毫无根据的猜测到底谁会相信啊!”那个懦弱的家伙突然朝着天空放声哀嚎起来。
   此时的寻太甚是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黑色信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眼下的那个寻太似乎非常激动,一副精神崩溃的样子让此时的寻太更是气馁。就因为你这么软弱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我相信!”寻太悄悄地从暗处发出声音。    
   只见那个无助哭泣的家伙忽然止住了哭声,一副惶恐地样子环顾着四周。
   “我相信!只有我会相信你!”寻太继续说道,这毕竟是他与那个家伙两者都以平等的肉体同时出现的机会。寻太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要让那个活在自己世界的里弱者好好反省一番。
   “是谁,到底是谁?”那个家伙慌张地望着黑黢的深巷无助地喊道。
   寻太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生气,为什么会这么厌恶那副肉身,明明两者是同一事物。
   “哈哈哈...”寻太开始狂笑起来,而这阴险的笑声也塞满了那个弱者的耳朵。
   但此时的寻太忽然感到一阵虚寒,感觉眼前这副画面似曾相识,对...这声音我似乎真的在哪里听过。可到底是谁的声音,我却怎样都无法记起。
   寻太抛开疑惑继续笑道,“哈哈哈...很可悲不是吗。为什么自己说的话总是没有人会相信?”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快出来吧!”那个家伙又开始朝着天空大声地叫喊。    
      
   可笑的懦弱,如此的懦弱!
   寻太继续讥讽道,“不需要知道,反正从你嘴里说出的事情没人会愿意去听。绝对没有人会愿意去听的!没错...这世上没人会相信你的话,绝对...绝对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哈哈哈...”
   “不,我说的全是事实!”他又反驳道。
“事实?哈哈哈...事实算什么,事实不过是人们捏造的记忆。只不过是最初的谎言还让所有后者都相信这并非谎言罢了!”寻太的声音如同黑夜中的野狼,孤身带着一双洞悉一切的碧眼紧紧地锁定住此时正惊慌失措的他。
   “啊——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那个家伙又再逃避现实。
   真够可悲,至少此刻你我都是那副难堪的样子。
   寻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瘫到在地似乎已经晕过去的自己他笑了。
   明明是同一副肉体...
 
sf
 
   推开昏厥的肉身,寻太从他手里取得了一切的谜团——黑色信函。
   到底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此时的寻太真的太过兴奋了。困扰自己许久的谜团终于就要大白于世了,这一刻真是期待得太久了。寻太颤抖着将那封黑色信函打开了,然后里面却空无一物。
   “啊——”期待可以用很长时间补完,但希望被现实击碎却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寻太愤怒地往地上昏厥的寻太身上使劲地踩着。
   每一脚都蕴含着他无限的愤怒,这世间真是颠倒了。这家伙躺在地上发疯难道只为了这封空无一物的信函?
   此时的寻太如同疯子一般不管地上那副肉体的死活,如今的他只需要宣泄自己的不满。没错,向这个被诅咒的命运尽情地宣泄自己的不满!
   “可恶...啊...太可恶了!”寻太红肿的眼睛深处透漏着可怖的杀意。
   但是这并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就算我杀了这个家伙也不能解决问题。毕竟我还是找不到故事的起点,眼下离我的起始世间愈来愈近了。但为什么我还能够这么镇定地站在这里,我记得一开始的记忆并没有这种片段。
   莫非...梦的尽头会延续?
   “哈哈——”寻太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开始狂笑起来,“不,这绝不可能...什么梦的尽头会延续,不——这绝不可能!”
   寻太扔下那封黑色信函便疯疯癫癫地离开了那个幽暗的小巷。
   但是寻太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不久后便有一只黑猫从地上的寻太身边叼起了一张略带泥泞的照片。这只黑猫谨慎地将照片和黑色信函一同叼走了...
   “这不可能...如果梦的尽头就这样永无休止地延续下去的话,那么我的人生岂不是在原地踏步吗!”寻太眼里充满了血丝,“不——这是阴谋!”
   “太可笑了,再过一个小时我就会闭上眼。然后我睁开眼便回到最初的记忆,忘掉了现在也忘掉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寻太开始哮喘起来,嘴里已经咳出血来了。
   “不...这太可笑了!这太无趣了!这不是我要的结局!”寻太继续支撑着身体向前方走着,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因为他本不该存留在这个世界里。
   如果梦的尽头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断重复着以前做过的事,没错...不断重复着错过的事。一错再错却又一做再做...
   不够可笑的,不...这原本该是何等悲哀的事。
   寻太一边走,一边咳着鲜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从寻太的嘴边滑落,如同从天空落下的雨滴。
   “该死,这种时候...竟然还会下雨。”寻太望着天际那片无边的混暗笑道,“真是讽刺啊,这难道就是我所期盼的真相。如果真是...那未免过于残酷了些。”
   “如果人生还能选择,我希望做一个完整的人。有从娘胎开始的记忆,有彻彻底底的肉体以及...以及不会消失的影子!”
   那个延绵的雨夜,寻太死了。
(第七卷完)
 

【卷七插图】
 
SF……?
好强势的更新……
话说上次那个长篇我还没看完……
于是这篇第一眼就被封面图那只瞎眼的灯泡震撼到了……
依旧打包……
 
很萌啊。。。
 
第八卷 世界尽头
   人类的世界,有现实与虚幻两条主线。常人喜欢把现实挂在嘴边以证实自己的寻常,异类则毫无保留地将虚幻展现给世人以传播自己的信仰。结果,被感召的常人便成了这个异类的信徒。换言之,这个异类最终竟然成就了超凡的自我。所谓的神以上,人类未满...
   我相信,无论我再怎样厌恶自己的生活。但至少这世间还有一处地方值得我去向往。另外,这也是必须的。惟其如此,我才能保留自我的形态。在那个被我的宿命所印刻的地方,我不需要迎合别人,我不需要逢场作戏,我不需要活给别人看。那个世界,我就是神...
   作为异类,我并不期望得到谁的理解。我只需要默默地注视着我的生活,实现我所期待的事这便是我这一生的追求。
   我和黑猫的旅行想必也是围绕着这个目的进行的,朝着北线最远的都市,那个叫做“世界尽头”的地方继续前行。
   “御寒的棉衣带来了吗?”列车上旁坐在窗边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朝着窗外喊了一声。窗外的人俨然没有听清她的声音,而我就坐在她的对面。不,或许说我的意识正在注视着她。毕竟,作为影子她是看不见的...
   那个女子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穿着一件棉麻大衣。“记得过年时给家里寄封信呀!啊...记得照顾好自己!”尽管对方并不能听清,但女子还是一副关切的样子。我想,她或许根本没考虑过对方能否听见,这只是她发自内心的关切罢了。对...尽管车外的人听不见。
   朝着北都的列车在这个中继站停靠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又要启程了。由于前方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因此这趟列车晚点是难以避免的事。而我也是在这个无聊的时间里发现眼前这个固执的女子的,虽然穿着一件棉麻大衣,但她娇好的身姿还是显露无疑。作为这个岁数的女人而言,这副躯壳才能显出女人该有的柔美。
   即便这个女子与我毫无相干,但打从心底我是抱着格外的亲切感来窥视她的。可笑的是作为影子的我根本无需窥视,没错...明目张胆地正视她也未尝不可。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并不为此感到欣喜。反而,此时的我更希望她能注意到我的目光。像普通人那样显出一副好奇、疑惑、惊慌的样子,这样对于我或许更为妥当。但此刻的我毕竟是虚无的...
   黑猫似乎又去其他车厢寻觅食物了,但我猜它肯定径直地跑去列车的食材库了。但凡是需要进食而继续存留于世的生物,就是隔着空气站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我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现出一副古色的铁制饭盒。打开后空气里便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尽管我闻不到但那种神经里遗留的记忆还是能让我猜测出那种香气扑鼻的味道。她似乎怀有心事,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打量着搁在大腿上的饭盒。里面有米饭、蔬菜及一些腌肉。但这不是重点,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啊...想必是刚才的那个人。
   话说,我并不知道她方才与谁对话。就那些话语里的内容来看,那个站在窗外的人应该与她的关系颇为亲密,家人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情人、朋友也都有可能...毕竟从她那副淡然的脸上我看不出特殊的情愫。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关切让我不由得羡慕起那个被关心的人来。被人关心着的人,想必是幸福的。
   “请各位乘客注意,由于前方道路积雪...本班列车将延迟半小时再开车,对你的旅程造成不便请多保函...”列车里的广播发出这些话语,但我觉得对面的女子仿佛愈显悲哀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到底再思考着什么,作为局外人的我不断地揣测着。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至少我就是这种异类。宁可花时间去猜测一个陌路人的想法也不去花费一些精力去思考自己的人生。似乎这对于我是无可无不可的事,自己的事也好别人的事也罢。到最后只是转一个弯道回到原处而已,我始终这么坚信着这个道理。
   接下去便是最后一站了,我很庆幸能与她结束这趟列车之行。尽管天空不作美,但我并不为此感到难过。毕竟能与这个女子多处一会,对我来说这也是莫大的幸福。
   但那种无趣的感觉却总是缠在我的心间,试想一下,被一个空气般的事物盯着看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习惯性地刨根问底,并不想让自己跌进为自己设好的陷阱里,但也不希望自己又毁掉这种思考对摆在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终归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如果...我是说假如此刻能让我以人类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的话。我真希望能上前跟她搭上一句话,我想和她走近一些。只是希望...眼前的美可以如同花朵一样绽放,对...如果她是一朵花,我希望她是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六角棱形的那种...带着冰晶从天上飘下。纯洁而又美丽的花,这世上也只有雪花配得上她。仍然身为影子的我这样告诉自己...真希望把这些话原模原样地尽数说给她听。
   但人就喜欢妄想,特别是这种狭长的封闭空间里。我们的思维也只能像蛆虫一样沿着这四合的壁面一路匍匐罢了,或许作为这封闭空间里唯一让我眼前一亮的女子,我真希望把自己全部的思维都献给她。
   不过这是不切实际的,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带着行李穿着朴素的女子,她只是在回乡的途中并且她还在这里担心着刚才的那个人罢了。而我对她抱有的一切想法都可以称为妄想,不着边际也罢带有情绪也罢,我始终觉得这是不堪入目的。正因如此,这全部人们都喜欢把它划入妄想那一列。
   没错...如同在那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众多的花草都被一阵莫名的风吹出一阵涟漪似的。但能将这些花草吹成涟漪的,想必这风定是旋风。对...从中间默不作声地突然旋即吹起的风。
   然后这阵风越旋越大,仿佛这原野仅有的空气都被它借去了。但这也不是能够持久的事,毕竟这个莫名的原野只是我脑海里莫名的产物,那阵怪风也是种跃不过那道线——妄想的狭隘。
   但是面对眼前的女子,我还是不能克制自己的联想。她的由来,她的过去,她的性格,她的弱点...这一切都在我的心中盘算着。尽管都是莫须无的捏造,但我却乐此不疲。
   正因为看清自己的真实,我才感到傍徨,才感到无趣。
   人是脆弱的,特别是独自一个人走完一生时。
   女子她心中怀着的关切却只有能反衬在她心底,作为妄想之外的我不能踏入。
   对,人与人之间绝对的距离不在于现实的距离。如今的时代有着超越任何外力能够相会的交通工具,但相对于人与人的精神境界却是无法借助任何捷径抵达的。人心之隔,犹如千山万水,堪比海底两万里的深度。这点也是我始终坚信的事实之一。
   毕竟但凡明白事理的人不会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耗费太多的关注,因为人就是自私的动物。但这种自私并无罪孽,是切实可行的,自己的生活里不能被他人占据着。不过这对于此时的我也是爱莫能助的事,因为我的肉身不就被他人夺取了吗?
   等等...若真如此,难道是他在我心中占据着太多的位置反倒使我被流放于此?
   真相是不灭的事实,我漠然地注视着对面端坐着的女子。我对她的妄想里引申出的世界已经扭曲了,找不到最初的形状。
   犹如一条直线经过平移之后与过去的位置失去了任何关联,唯一的仅是那个位置是平移前的自己。我们的生活就像这条直线,有的只是经历着不断地平移、旋转罢了。  
   但人类喜欢色彩,喜欢把在平淡不过的自己描绘地格外艳丽。好比如这车里的我始终呆坐在那里注视着对面的女子罢了,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没有发生任何质的变化。但我的思维却捏造了无数的假象,明知是虚假的事情我却喜欢把它呈现在自己面前,也许这才是事情的真实。我真想把这些妄想同现实相互交叠。弄假成真这才是我所期待的...或许过于逼真的缘故,连我自己被骗也未尝不可。
 
   停下步入迷途的思路,我再次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女子的脸上。那副略带哀伤的脸此时又在为谁哭泣呢?
   即便不是方才的那个人,想必她的内心也有着数不尽的忧伤。我开始厌倦起这样的自己,没完没了地思考着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但脑子里总有某个声音在不断地召唤着自己,“快点继续想...想到透彻为止!”如此这般地闹着,我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这是很久没有接触过的梦,如同翻开自己之前写的日记重头再看过之后的感觉。我梦见自己又回到那个夏日的夜晚,然而此时的我却并非当时那个拿捏不准仓皇逃窜的自己。不知为何,我竟然躲在草丛里偷偷地觑视着市立公园的自己。不对...怎么会有两个自己?
   真是个奇怪的梦,但更奇怪的是我竟然知道是梦的前提下这个梦还能继续下去。
   撇开荒唐的梦境,我沉浸在眼前的故事里。
   如果说换一种视角重新回顾自己的往事,我想这就并非是纯粹意义上的梦了。这可以称作一种带有反省性质的理解。
   但是这在此时并无多大用处,此刻只需屏息看尽眼前所述之事即可。至于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当时的我一脸谨慎地环顾着公园的四周,手里还捏着那封黑色的信函。没错,一切的起点都源自那封信函。该死,话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记忆里那个夜晚我逃离了公园一路奔进一个深邃的小巷,然后...不可思议的事便发生了。我在小巷里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当时不以为然...但现在想来确实蹊跷。
   然而更为奇怪的是我只是拥有着视觉却不能操纵这副肉体,该死...连梦里都无法夺回这副肉体吗?
   不,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人的躯体只有一副,那么眼前的寻太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必然是当初的我。那么这个躲在草丛里的就是...想到此处,我刹那间做了无数最坏的打算。如果说,现在所附的肉体便是那个一切罪恶的元凶。我该不该阻止他?
   也罢,这终归是个梦。我无能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继续注视着广场中央的寻太。
   没出意外的话,这之前确实会有一个女生出现在我面前。当时还误以为她就是那个搞怪的元凶呢,然而...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过了一阵子果然出现一个穿着制服的女生。她默无声息地走到寻太身后,忽然拍了一下寻太的肩膀。
   没错...那时我就急忙转过身子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眼前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我不无激动地看着这出好戏。看来这个梦不是无聊的反省,是解开事实真相的源头。
   故事就像剧本里准备的那样,当时的我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便转身逃离了现场。
   动了。
   我的视角也伴随着这副身躯跑动了起来。
   眼前奔跑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我——寻太。那么此刻这个肉身的主人正在跟踪我?
   太有趣了,快点...快点到那个小巷,我要亲眼目睹真相!
   果然,正如剧本里所描述的那样。寻太一路慌乱地逃进那个昏暗的小巷,故事里的我一如既往地没用,跌坐在那里无助地哭泣。
   即便我还是我,但如今的我却难以将当时的自己看进眼里。可笑,只是换了一个视角看待原来的自己便开始莫名厌恶起当初那副模样了。总是一副堕落的样子,暴躁的脾气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懦弱。就连现在的我都开始鄙视这样的自己,难怪当初会没人愿意和我交往。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呜呜...”当时的我就因为没人相信自己而无助地哭泣,但现在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无趣的事情。人生各有千秋,无故要看轻自己这不是很可悲的事情吗?
   “什么黑色信函!什么市立公园!毫无根据的猜测到底谁会相信啊!”懦弱的我,当时确实这样喊过。
   那么接下来...
   莫非!
   “我相信!”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没错,正如我所想的那样。现在我所附着的肉身开口讲出了这句令我之后百思不解的话。
   “我相信!只有我会相信你!”这个肉身继续说道。
    跌坐在小巷里的我当时惊呆了,一阵惊恐遍布了四肢。只能喊出“是谁,到底是谁?”这样的话语。
   过了好一阵,“哈哈哈...”我能感觉到这副肉身笑得有多高傲,如同踩在愚者之上的优越感。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快出来吧!”当初的我越来越害怕,在这阵无尽的笑声包围之下。
   “不需要知道,反正从你嘴里说出的事情没人会愿意去听。绝对没有人会愿意去听的!没错...这世上没人会相信你的话,绝对...绝对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哈哈哈...”这副肉体又开口说道。
   为什么字里行间的嘲讽令我如此憎恶,然而就像自己在嘲笑自己一般。那种极端矛盾的感觉令我甚是恼火。
   “不,我说的全是事实!”如果唤作现在的我,想必也还会像当初那样喊出这句话。
   “事实?哈哈哈...事实算什么,事实不过是人们捏造的记忆。只不过是最初的谎言还让所有后者都相信这并非谎言罢了!”再次听见这副身躯所发出的嘲讽,我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了,该死...这家伙算什么东西。我再怎样懦弱跟这奇怪的家伙似乎没有一点关系!
   “啊——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啊...就在这里,一切都是从这句话讲完后开始的。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我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掉了。
   故事就想莫须有的梦一般再次回到原点...
   而当我醒来时,那个列车和那个女子都已经消失无踪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是那个叫做世界尽头的地方。
(第八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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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0 14:16:07  更:2021-09-04 01: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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