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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观棋不语》 by三品不良&type_omega[第1页]

作者:芮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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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圈的神文被删,实在不甘心,要到授权辽,我会努力让更多的文重现在贴吧哒!!!
1L敬作者大大
2L放授权
重启征途镇
 

 
因为吞贴吞的太严重,没法补,所以我转的所有转载贴重发。
 
观棋不语-正传(一)奇遇-楔子
我现在能开始重新记录这些事,是因为我现在的处境,否则我绝无法面对那个徘徊在我脑中的噩梦。
事实上那并不是噩梦,而是我在2015年秋天,于长白山青铜门前的所见所闻。
我和我的好友在十年前曾有一个约定,在那天见面,我接替他履行一个义务。他说我可以不必去,因为那很可能会让我从此失去正常人的生活,远离世俗,在深山中度过下半生,但如果我去了,应该就能得到这些年苦苦追寻的答案,再也不用为得不到的真相而痛苦。
当时,我在身体的安逸和灵魂的宁静中,选择了后者。我以为我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磨难,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压倒我,却并不知道之后等待我的,是怎样一个诡异而可怕的局面。
当然,这些以后再详述,我先来介绍一下我的这个朋友。我叫他闷油瓶。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有着不为人知的丰富经历,受过严格而神秘的体能训练,出身也非常传奇,至今我都不能算是非常了解他,尤其是关于他的家族,那个隐藏在整个中华文明历史的阴影中的庞大组织,能调查到的资料,都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
我爷爷曾经说过,时间能消灭一切东西。现在想来,我无法查到的,可能已经被时间抹去,而我能查到的,也终将被时间抹去,在所有的尘埃都落定的时候,“调查”这个行为本身,大概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如果不是那个约定,我也真的不可能坚持这么多年。
也许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坚持下来吧,可他临走时说的话,却又将我一次次从放弃的边缘拉了回来。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三天,看起来遥不可及,却又转瞬即逝。
我比预想中更加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为此做了许多的准备工作,甚至重修了一段容易滑坡的道路,只为能更快地到达目的地。我做得很周全,以至于从进山到站在青铜门前只花了区区2天,而在此之前,不管用多么先进的设备都至少需要三倍于此的时间。
事情在门开的瞬间就结束了。对此我并不想多做描述,那实在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所以我只能用最简短的语言概括:
他死了。
 
他被门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我不想承认自己等了十年的结果是这个,我也没法接受他想让我看的就是自己被活活烧成灰的经过,那么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是我害死了他。
关于青铜门,明初有个风水大师曾经说过,擅自开门的人,会被火焰烧尽一切。我没有在意,以为闷油瓶既然叫我来了,就一定有把握,谁知道我的疏忽竟换来了如此可怕的结果。
曾经有人说过,我们中的一个一定会被另一个害死,这句话终于以我最难以接受的方式变成了现实。
那么,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吧。
 
请大家一旦发现吞贴务必尽快回复或者私信告诉我。因为评论区有140字限制,吞的少还好,如果吞的多了就很难在评论里补。
 
观棋不语-正传(一)奇遇-1-再遇齐铁嘴
我吃力地爬下了岩石,三圣山熟悉的山尖终于从视野里消失了。手脚都冻得有些麻木,但我能感到胸前口袋里的那张小纸条,明明是没有温度的,却像一把灼穿胸膛的烈火,将我堆积至今的所有疑惑都点燃了。
我必须很努力地强迫自己,才能不去想那个问题,但是憋不住的泪珠子还是掉了下来,在胸前冻结成一小片冰渍。
大概没有任何事能成功地把我的注意力从“那里”扯开吧,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保持着这个失魂落魄的状态死在路上,或者就这么一直回到杭州,但我还是不得不停下来。
下山的路不见了,连同我放在那里的装备和补给——虽然放下时我并没想过要用的会是自己。
没有那些东西,我绝对走不出这片林子。
应该感到恐惧的,但我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取出口袋里的纸条,小心地展开。上面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笔迹,我自己的瘦金书,却清晰地写着一行陌生的字:
请在2015年9月27**于长白山青铜门后。
每一道笔划都工整无比,似乎写字的人的心情也如止水般平静。
“请”?看来张海客的行动非常失败,假吴邪并没有被完全剿灭,而且还漏了个超级牛逼的,能直接对张家族长下命令。当然最可笑的是,从结局来看,似乎那小子还真的听从了这道命令。
荒唐!
自从十年前和闷油瓶分别,我们之间就再没有直接的联系,何况这么离奇的要求,就算我当面跟他说他也不可能听。难道有人冒充我跟他当笔友,还赢取了他的芳心?
我意识到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在欣慰之余又觉得凄凉。一方面是自己原来还能娱乐得起来,一方面是自己居然还能娱乐得起来。
我真的想不通,明明是依照张起灵的要求,拿着鬼玺来开门的,怎么可能会错了呢?时间?地点?方式?到底是哪一条造成了悲剧的发生?难道他真的是遵照纸条上的要求寻死的?
如果不是,为什么他要把那东西和鬼玺放在一个火烧不到的角落?
见鬼了!那么大的空间,死角屈指可数,***那**绝对知道那地方大火烧不到!他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又为什么还会被烧死!
感谢闷油瓶,那一瞬间我才发现,什么终极,什么秘密,其实在脱离了对应的“人”之后,就狗屁价值都没有了。
我近乎本能地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心中反而有种解脱般的平静。武器和取暖用具都丢在了地下,除了腰包里的一点药,我几乎一无所有。如果早知道逃出来是这个结果,倒不如躺在闷油瓶边上抹脖子算了,好歹还能离他近一点,能挂个以死谢罪的名头。
 
不过也无所谓,横竖是个死,地球这么大,几公里的距离其实也可以忽略不计。
我用力靠在树干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我知道自己一旦睡着,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可我真的太想停下,哪怕从此之后永远休息了,在此刻的我看来也是幸福无比的事。
但我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最早恢复的是触觉和嗅觉,我感到自己躺在一张很温暖的床上,上下是柔软的棉被,空气中弥漫着肉汤的香气。那味道非常鲜美,让我强烈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饥饿。
我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是灰色的天花板,挂着只黯淡的白炽灯泡,再下面就是糊着报纸和年画的斑驳墙面。我在一间卧室里,目力所及的家具都很老式,显然房主并不怎么富裕,很多年没更新过房间了。
是本地的山民吗?我松了口气,然后之前发生的事渐渐回到了脑海里。
“天不绝我……”
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我才发现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
不管救我的是谁,看来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种深山里还会有过路的好人捡我回家,但如果对方要我的命,我肯定早就去见阎王了。
“有人吗?”
我提高音量喊了声,不出所料地,外面立刻就传出一阵桌椅的拖拉声,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走了进来。
我一眼看去,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
不,我其实叫了,只是喉咙里实在太干,没能发出多大的声音。
老人伸腿勾了只凳子在我面前坐下,目光很严肃地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心中的惊骇,则已经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程度。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我死了。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据我所知,这个人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也算是我的旧识,姓齐,是个国学大师,但在整个事件里,他还有一个更加敏感的身份——他是我爷爷的老朋友,老九门排行第八的齐铁嘴。
当年我还不知道老九门和六角铜铃的关系时,就曾经拿着解子扬给的铜铃耳环找他鉴定过。那时候他说那是西周时期厍国的文物,神秘无比,而后来的怪诞经历,却处处都显示着厍国历史根本就是扯淡,一切都是青铜铃造出的幻觉。
在闷油瓶去关禁闭的十年间,我并非没有想起过这里面的疑点,却再也找不到齐铁嘴的行踪,他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而我因为担心打草惊蛇,加上实在太忙,一拖就是好几年,直到传来了他的死讯。
其实一个该死的人没有死或者该活着的人早死了之类的破事,我见过不知多少次了,根本不算什么惊人的消息,但我此刻已经心力交瘁,居然愣了好几秒后,才想到了另一个更现实的可能性:齐铁嘴居然没有死!
 
他和我当年看到的样子差别不大,似乎还更精神些,眼神很是犀利,在我身上巡梭,好似两片剃须刀。不是亲眼见到,谁想得到那个拿着老花镜翻古籍的儒雅学者,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面具。
老九门的人谁没有面具?
终究都是一群盗墓贼而已。
这时候从我心中涌现的并不是惊讶,而是意料之内的无奈,以及切实的恐惧,因为一个隐藏得如此之深的人,现在轻易出现在外人面前,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祥的事,何况这个外人现在还跟个残废似的躺在炕上,就像一块砧板上待割的肉。
说穿了,就是他对我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不过我毕竟不是十年前的废柴小老板,要做到不动声色很简单,而让我真正冷静下来的,是他脸上那种我非常熟悉的,在过去每次交易中都十分渴望看到的东西。
犹疑。
人只要犹疑就会有弱点,因为他们一定有想要的东西。
可是什么样的东西,居然能让齐铁嘴这样的老江湖犹疑呢?
暗中确认了一遍身上的东西,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我发现压在自己大腿根的重量不见了,那是我装药的腰包,里面除了药还有两只鬼玺——我自己的,和闷油瓶的。
这老头肯定见过鬼玺,也知道有什么用,因为全部老九门的人都参与过四姑娘山的盗墓活动,也都见过张起灵。既然张起灵曾把鬼玺交给霍仙姑,自然齐铁嘴也不可能不知道老九门应该去轮班守门的事。
我立刻就决定不说话了,先说话的人会漏出太多不必要的信息,而我相信齐铁嘴忍不了多久的,至少不会比我久。
这点我料准了,但没想到接下来却听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早知狗五的三伢子不安分,没料想还有这本事。”
狗五的三伢子?
我心中一动,细细去看他的眼神,果然排除了调侃和不屑外,还有几丝陌生。
说来也丢人,正因为以前有太多被骗的经验,我才学会了鉴别谎言的方法。人不可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操纵面部肌肉的是大脑,它非常诚实,会不知不觉地背叛自己的主人。
就连张起灵那样的影帝,也要靠完全不显露内在情绪而蒙混过关,要想硬伪装出不存在的感情,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所以我确信眼前这个人的神情不是伪装的,但他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们不是见过吗?难道连我向他请教六角铜铃的事也是幻觉,我看到的齐铁嘴其实是一张照片?
可是那也不该把我认成三叔吧?我和他的年纪可是差了将近二十岁,再眼拙的人也不应该搞错。
怎么办?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还是将错就错干脆装成三叔?
我下意识地就想摸摸自己的脸,看是不是又有人偷偷把我易容成了三叔。但我当然不敢这么做,只是冷哼了声,死死地盯着他。这些年我接手三叔的生意,唯一学得炉火纯青的,可能就是虚张声势了。
我得等,继续等,直到对方透出更值得推敲的线索来。
这招对齐铁嘴这样的老油条原本是不可能有用的,但奇怪的是他似乎也根本就没有想隐藏的意思。
“怎么,你爹就这么急着去死?你也不拦他?”他的语气缓了一些,又道,“我们几个比他老的都不急,他这样吃独食,不太妥吧?”
我突然想起我爷爷在临死前确实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想不到我真的可以死了”,而且要求死后立即火化,焚化炉边30米内还不许有人在。这些现象非常明显地指向了一个我并不想承认的猜想,那就是我的爷爷吴老狗身体有问题,很难死掉,而且在死后可能会起尸。他是怕人看到自己尸身的异状,才命令我父亲加紧火化的。
可是我爷爷明明在02年就过世了,齐铁嘴还亲自来送过葬,怎么他竟好像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该不会连他也失忆了?就像那闷油瓶一样,丢掉了一段记忆?
 

 
观棋不语-正传(一)奇遇-3-西沙碗礁考古队
“同志,你别急,明儿早上有一班呢。”大妈伸过头来看了看我手上的介绍信,点头道,“没事儿,赶得及,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呐,从这儿过去拐个弯,就是我们站的招待所,你住一晚,就当是养个精蓄个锐吧。”
我点点头,跟着她过去开了个房间。付款的时候还出了点小波折,我发现他们不认识第五套人民币,还问我是哪国的钞票——这很合理,我本来就是故意的,想制造个纰漏。但看来我注意得到的矛盾,梦境制造者一定也注意得到,他,或者她,是个颇厉害的角色。
于是我给自己又定了一个方案:去乘务室翻报纸和列车时刻表,抄下要点,然后1小时后再去核对。
如果是有人刻意布置的幻境,那阻碍因素就会在过程中出现。比如乘务员不愿意给我纸笔,核对的时候报纸不见了,或者直接篡改我的小抄,那时候我就能帅气地撕开幕布给那**一耳光。
去到地方一问,果然有报纸。乘务员给了我一张红头的信笺和圆珠笔,我也不客气地马上就开始翻看。报纸是人民日报,只有黑白的四版——那年代确实是这样,这**思维很缜密。
火车时刻表是类似于老上海画报的一本册子,封面带有80年代特有的俗艳,几个黑板报字体的标题很周正,内页有人民铁道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字眼。我对着查了一下从这里到海南的线路,发现要转好几趟火车。连这点那**都注意到了,我不禁对幻境制造者有了几分敬佩。
我随意摘抄了几段,把信纸随手揣进兜里,开始和乘务员闲聊。话题漫无目的,不过是问问跑线的生活。乘务员很是热情,不过我听下来,发现他说的情况和21世纪差异不大,想来在边远山区,生活变化的节奏是比较缓慢的,而他所说的两三件小事中并无明显破绽。
很快1小时过去了,我装作无聊,又拿起报纸和时刻表随手翻看。结果一切正常,对比前后信息完全一致。我不禁苦笑了起来。
“怎么老在看时刻表,是要赶时间么?”乘务员问。
“没什么,应该赶得上。只是好久没出门了不太熟,多看几眼。师傅,你有烟吗?”
“有有,你拿着。”我接过烟,翻手看了下就点上,狠抽了一口。
良友牌香烟。如果这个世界里真的有这么一个筑梦师高手,那他来折腾我实在太浪费了,他的正确活法应该是上春晚把刘谦踢走,让全国人民都等着他压轴出场的“中国好魔术”。
必须重新考虑这不是一场幻觉,也许我真的在1983年。我有些想笑,却突然发现眼下的情况其实并不怎么好笑:
西沙考古还没有成行,一切都还在筹划中,但齐羽已经死了。
他一定是在月头死的,因为接到了介绍信,他来找齐铁嘴商量事情,然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出卖老爸,就被那个疯疯癫癫的齐铁嘴杀了。
不……齐铁嘴没疯,如果现在真的是1983年,那他的话就很正确,不存在失忆或痴呆的问题。
是我穿越了。
其实我的这段经历说起来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我之所以记录得这么详细,是因为这些事很重要,我遇到的那些细节在日后一定能用得上,我必须趁着记忆还新鲜的时候给自己留下一些依据。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100%确信自己不在幻觉里,80%的把握还是有的,而且穿越也早就被各种影视剧玩烂,但我却无从判断我究竟是在哪个时间点因为什么原因穿越的,这就很麻烦了。
另外还有几个讨厌的问题摆在我面前。
假设青铜门就是造成穿越的原因,比如它本身就是一架时间机器,那为什么打开门会把闷油瓶烧死?烧死这件事,究竟发生在2015年,还是1983年?
如果他是故意让自己被烧死的,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提示?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回到过去,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是不是他就不会被烧死了?
写下以上文字的时候,我正坐在去往永兴岛的琼沙号上。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碧海,天空干净得像一块巨大的蓝玻璃。
 
顺着他的视线往远处的地平线看,我想试着体会一二,却静不下心来,因为我知道黑暗中有一条看不见的船正跟着我们,上面坐着要来替换我三叔却被他杀掉的人。不仅如此,此刻在我们身边也一定有人正在监视我们,确切地说,是我。
闷油瓶说得没错,写下来的东西总是不保险的,哪怕我用我自己才明白的方法加密过,落到外人手上也不见得破解不了。
这次西沙考古的最终目的,本就是合伙演戏混进疗养院,那么并非一条心的组织特派员自然是他们的重点监视对象。在解连环眼里,整支考古队11个人,有5个是解九爷安排进来的冒牌货,当然听他的指挥。陈文锦和霍玲两个他还不知道被替换了,以为是自己的部下,剩下的只有闷油瓶、三叔和我。
闷油瓶失忆过,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两个人里他大概更怀疑我三叔,但过几天他就会和三叔搭上线,目标马上会锁定到我身上。
我在这里,可以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连闷油瓶都在注意我,其他心怀鬼胎的人就不用说了。
也许闷油瓶是在警告我,不要留下太多文字记录。这说不定是他的习惯,因为他有失魂症,比任何人都更需要过去的经历,而他的身份又不允许他留下太多蛛丝马迹。那么他是用什么办法向自己传递信息的呢?
到了20号,海底打捞进入收尾阶段,晚上的庆功活动一直持续到很晚。我满脸堆笑,看了一场最搞笑的宴席——所有人都装作自己喝得很多,所有人都偷偷把喝掉的酒吐掉,然后一个个装成酒气熏天地钻进卧舱躺平。唯一一个没做戏的似乎是闷油瓶,他一杯杯全灌下去了,但我怀疑对于他来说,这点酒和白开水也没多大区别。
卧舱里平静极了,鼾声此起彼伏,但我知道没有人真的能睡着,大家都醒着。三叔打算提前进入海底墓,解连环和他的人则在等机会干掉三叔,而陈文锦和霍玲跟我差不多,唯恐被人发现是掉过包的,永远不可能放松警惕。
时间慢得好像已经停止。
我怕被人看到眼皮跳,抱着头从胳膊缝里往外看,也不知究竟熬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有人站起来,踮着脚走出了房间,听声音的位置,正是睡在最边缘的三叔。我仿佛能听到众人同时加快了心跳,同时屏住了呼吸,然后没过多久,我对面的解连环也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
房门在我背后,我正想装作睡迷糊了翻个身去观察他,胳膊才一动,突然被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了。
 
观棋不语-正传(一)奇遇-4-狼与羊的试探
睡在我背后的,是闷油瓶。
我心里一跳,动作就停下来了。他的手早放在我边上好久,这一下快如闪电,而且幅度并不大,估计黑暗中也没人能注意到。
可奇怪的是我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后续动作,他只是一动不动地按着我,透过接触的皮肤能感到他的心跳很稳,好像他的目的就是让我别动而已。
难道他以为我会追出去?
他怕我追出去?
他真的在保护我?
都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莫名其妙的好意。不久前我还在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和帮助,他居然就已经主动来帮我了。可这是没道理的事,就连我是吴邪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优待,太便宜的好处,不会让人觉得高兴,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我轻微地抖了抖肩膀,示意他松手,也不知道他是误解了,还是故意的,仍旧没有松手,我们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卧舱的最里端突然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
那边躺的是陈文锦和霍玲。我心说不好,八成是文锦担心三叔出事,忍不住想追出去看看了。今晚上的气氛这么微妙,不动就是最好的应对手段,她们那种不靠谱的身份,居然还敢强出头?
可惜事与愿违,我越是祈祷她们安静下来,那边的动静越大,后来干脆传来很小声的喊文锦的声音,响了几次后,终于外头有男人出声了。
“妹子,半夜不睡,啥事啊?”
“没事。”
回答的语气有些冷,那男人笑了几声,又说:“这么生分干嘛,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说了我们帮你呗。”
霍玲沉默了两秒,才不耐烦地答道:“女人的事你少管。”
我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那档子事,借势推开闷油瓶的胳膊翻了个身,笑着说:“识相点,霍大小姐都这么说了,不该管你就别管。”
那人不吭声了,房里突然死一般地寂静。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以为是安静的房间里,原来充斥着那么多呼吸声呼噜声心跳声和风声。
气氛变得非常诡异,过了一会,文锦大概也觉得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叹了口气爬起来开灯,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摸了包东西。霍玲接了转过身,表情突然一僵,我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搭话的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
我还没弄明白他们怎么回事,只看到霍玲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都有些哆嗦,一溜小跑地出了门。
想再去看文锦的反应,却听啪的一响,电灯又被她关了。
我有些郁闷。难不成这年头的女人性格都这么保守,受不了这种有点小猥琐的玩笑?还是这段对话里另有玄机?
正仔细回想刚才的对话,我脊背上一凉,竟然是闷油瓶的手又过来了,这次更过分,直接伸到了我被子里。我被痒得本能地一缩,心说你小子搞毛呢,大半夜的性骚扰也该找个嫩的啊?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他不是闲得慌了,因为他的手指缓缓划动着,明显是在写什么。
字的笔画很多,而且写得也很慢,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辨别出是个“她”字,耸了下背,他就继续写了下去,我一个个在心中默念。
……她……们……明……天……有……难……
最后一个字写完,他在我背上点了两下,就把手缩了回去。而我背上的一股寒意,仿佛就凝聚在了那一点上,久久无法散去。
“她们明天有难”。
闷油瓶不可能是在开玩笑,事情真有这么严重。霍玲刚才脸色那么惨白,也是因为发现了一样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
难道她们穿帮了?被认出来不是冒牌货军团的成员了?
怎么会呢?刚才聊的,不就只有女人那档子事么?
那有什么不正常的?除非他们对假文锦和假霍玲的生理期知之甚详,或者那两个冒牌货根本就没有……
那是两个男的?
操,我心说不至于吧,那解九爷再丧心病狂,也不该找两个男的来装女人,他就那么差人手么?连小花都被胖子认出来了,这种策略哪可能长久啊。
我越想越没底,越想越觉得是我认错了那六个字,真恨不得把闷油瓶从被子里踹出来问个清楚。
其实我知道未来的发展,霍玲在格尔木变成了禁婆,文锦则是消失在了陨玉中,她们都不应该死在这,我不用太担心,到了明天就会发现是虚惊一场,更需要关心的,反而是能不能阻止她们被做成实验品。
但闷油瓶的依据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知不知道我隶属于张启山?还是说他联系我就是因为这个?也许他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干净,在整个阴谋里也扮演了某个角色?
如果我能弄清楚这些问题,大概就离真相不远了吧。
第二天三叔一个人回来了,之后在他的引导下,大家一起发现了“解连环”的尸体。就像在看一部剧情烂熟于心的悬疑电影,我有充分的余裕去欣赏每个人的演技。
那群冒牌货失去了首领,一下子炸了窝,文锦和霍玲见对方没了头目,神色不禁暗喜,只有闷油瓶似乎对这些毫无兴趣,依旧游离在人群之外。
 
按以前调查的结果,此时三叔和解连环已经串通一气,他们之后会骗过组织,谎称所有人在墓里中了招,借机混进疗养院。我没打算改变他们的计划,因为这整个事件中藏了个黑箱,就是闷油瓶在此后的去向。他的记忆到被迷晕为止,后面是空白的,而文锦也说过他们在疗养院醒来后就没见过小哥。正因为我清楚历史的走向,所以顺着三叔他们的计划走,才有机会刺探到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要逮住狐狸尾巴还得沉得住气。我暗暗思忖,准备进墓后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见机行事,他们肯定会到处找我,得小心,我可不能也被禁婆香迷倒。
次日,三叔在那5个冒牌货的配合下,半推半就地发表了关于海底墓穴的新发现。他们装出一副豪情满怀的样子,文锦和霍玲却心神不宁,连饭都不想吃。
我知道她们是惦记船上那具尸体。表面上看,两个女士似乎是被影响了食欲,现在是夏天,尸体放着不管,半天就会长蛆,我们只能把他塞在冷柜里,和带来的食物压在一起,心理上确实有些压力。
但除了这,还有一些别的疑点让我在意,也不知道文锦他们是不是也看出来了。我很清楚,那具尸体不是解连环,而是神秘的十二号队员。他是直接被三叔用毛毯裹起来送上船的,除了远远地看到白花花一片外,其实谁也看不清他的样貌,加上还被海水泡得胀了起来,整个脸都变形了。
在那以后,三叔再也不许我们去查看那具尸体。照理说他害怕穿帮,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那尸体看起来很怪异,虽然说为了防止被认出,三叔刻意处理了他的脸是正常的,但人死后要弄坏脸,砸烂是最方便的选择,而不是人为让它发胀。我有些不安,总感觉这发胀似曾相识,似乎更加接近于某些粽子的尸变。
所以等到其他人都下海之后,我偷偷钻进了下层的船舱,想确认一下尸体的状态,却发现仓库门被锁上了。
看来三叔是有所隐瞒。我见是个中号的挂锁,也懒得找钥匙了,直接拿锥子把锁芯的弹子挖了出来。
才闪身进门,外面的铁板楼梯上陡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那声音非常响,显然来人是故意跺着脚下楼的。我沮丧地停在了离冰柜只有三米多远的地方,面前是堆得足有一人来高的罐头箱。
“齐羽,上来一下,我们有事要商量。”三叔若无其事地喊道,仿佛我是被他命令下来搬大米的。
“哦……”我支吾了一声,只好跟着他往回走。
“让齐羽去吧,他下地经验最少。”老远就听到陈文锦在说话,音调很高,她回头看到我们过来,对我解释道,“齐羽,我们想尽快把解连环送回去,船上补给也不多了,你回去一趟吧。”
她看起来很精神,估计是看解连环死了,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加上前天晚上的风波也并没有恶化,渐渐又有了几分领队的味道。
我一愣,看了看船舱里的其他人,发现闷油瓶惯例站在窗边,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那群解家的人则正在互相交换眼神,然后纷纷点起了头。
“对,齐家就他一个儿子,出事了没法交代。”
“是啊,我们之前就打算让他留在船上的,现在船要走,干脆一起走好了。”
“他本来体力也差,前几天一半时间都在休息,下斗了只能拖后腿。”
我一开始还想装得热血点,说点诸如“为国家利益不怕牺牲”之类的台词,听到后来他们的话越来越难听,也明白不必去反驳了。很明显,他们就是打定主意要我滚蛋,说再多也是没用的,可是为什么?
 
解连环装死潜入幕后的计划是临时起意的,这群西贝货多半是看反正解连环挂了,干脆捞一把就跑,支开我这个特派员去拿想要的东西。而三叔估计是在顺水推舟,我在这里对他没半点好处,刚才他明明看到我撬门了都不吱声,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文锦他们也肯定不希望张启山的人盯着他们,一来二去,我竟然变成了腹背受敌的一个。
我心里打起了鼓,现在我们用的这条船我是太眼熟了,和后来带着文锦笔记出现在我面前的鬼船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它要新得多,八成就是同一条,一想到这我就头皮发麻。更别说让我押送那么一具诡异的尸体回去,这种肉包子打狗的事我肯定不能去干。
“不行。”我连连摇头,“我哪会开船啊?我肯定得开海沟里去。”
“确实不行。”
开口支持我的是三叔,我正不明所以,他接着就道。
“他可是上头的特派员。”三叔环视了一下众人,“让他回去,不是摆明了我们不带佛爷玩么?”
不光是文锦,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聚焦到了三叔身上,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我心中暗叫不好,队伍里有眼线虽然是半公开的秘密,但这时候特意提出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把我拖下水有什么目的?一起演戏好混进疗养院么?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这整场戏根本就是演给我看的,我是这里唯一的观众,但我的身份是张启山的人,想混进疗养院,我无疑是最好的门票。
该怎么应对比较好?
直接提出合作?还是大嘴一咧道“哇哈哈这都被你识破了”?
“我去。”闷油瓶说,似乎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似的,他提起行李就要出去。
所有人都在等我或三叔表态,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横插进来,最靠近他的那个人急忙伸手拉住了他,“算了,还是我去吧,我对这片海域熟。”
事情就这样突然转折,又突然地成了定局。
我暗自叹了口气。看来闷油瓶和我一样,都是海底大戏里不可或缺的角色,而且他也对此心知肚明,不然他真要走,没人能拉住。
“你为什么要帮我?”
趁着所有人都在甲板上搬运器材,我终于把闷油瓶堵在了仓库里。
他看了我一会,淡淡地说:“我帮我自己。”
“吴三省说得很明白了,你和张家后人的关系不怎么好吧?”
张启山把他坑得那么狠,九门也没一个回应过他的期待,两个理由合起来,他算是船上最该站在我对立面的人了,却三番两次地帮我,让我想当成想太多都不行。
他笑了笑没出声,我换了个问题又问:“你那天告诉我的什么意思?她们现在还好好的。”
“你觉得她们情况很好?”闷油瓶反问,表情难得的有点认真。
“不是吗?最大的敌人没了,还是心上人干的,她算是熬到头了。”
闷油瓶惊讶地看着我,我在心里暗爽,他绝想不到我知道得有多深入。不过唯一能让我在他面前占据信息优势的方法居然是穿越,还是挺打击自信心的。
他身体后倾靠在墙上,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思索什么特别难以取舍的问题,忽然问:“你有没有想救的东西?”
我差点脱口而出老子要救的就是你,但我当然不能说,只是点了点头。
“你觉得能成功?”
我看着他,心里渐渐就被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胀满了。
“也许可以。”我说,与其说是说给他听,倒不如说是对我自己立下的誓言。我不相信世上有无法改变的历史,只要我改动一个很小的地方,未来就会偏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也许……”他重复道,“希望是比绝望还可怕的东西。只凭两个字,就能让人什么都愿意去做。”
“不试过怎么知道?”他那些漫无边际的话我都听烦了,“我没那么伟大,但我会尽力。”
他看了我好一会,才道:“小心,那5个人不简单。”
“你也是,”我说,“小心吴三省。”
闷油瓶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好意的提醒,后来却演变成了个颇大的麻烦,而那个隐而未发的“有难”事件,竟然正是引发一场剧变的导火索。
 
观棋不语-正传(一)奇遇-5-在斗里
打了四天的盗洞后,我们终于顺着海底甬道进了冥殿。和三叔讲的故事不同,我们没遇上海猴子,也没遇上后来那只禁婆,一切平静得都有些无趣了。值得注意的倒是霍玲,她突然好像对闷油瓶有了极大的兴趣,整天缠着他。
我怀疑她是想利用他的武力值和重要度来保全自己,至少她如果在闷油瓶身边被人袭击,闷油瓶不会坐视不管。
墓室里弥漫着我熟悉的禁婆香,混合着海腥味霉味以及说不清的味儿,闻起来非常憋闷。我们都不肯在里面多呆,于是都跑到甬道里休息。没一会,三叔果然说自己头晕,让我们先去探路。
跟着大部队故地重游,我心思全都在后面的三叔那边。他此刻肯定已经从别的路走了,不知道躲在哪,如果我现在把队伍拉回去,一定能给他点颜色看看。这4个解家人本来就不信任他,现在下水是另有目的,要是发现他抢在前面,多半当场就会翻脸。
但我的终极目标毕竟不是这个,也不是墓中的其它珍宝,而是所有人的动向。他们对房间正中的婴儿棺非常有兴趣,正围成一圈开棺。我在一旁冷眼旁观,和20年后的见闻相比较,倒是解开了不少小疑问。
比如它为什么会敞开着被丢在大瓷缸边,原来是为了防止里面的尸毒蒸腾,先在缸里放满水,再把棺材浸进去凿开的。而那只缸会自己滚动的真相就更简单了,因为那个婴儿恰恰就被他们扔在了缸里,货真价实是在闹鬼。
所以说鬼神能有多厉害?再恶也要被恶人磨。
离开耳室后,我就开始小心地一点点落到队伍后段,趁他们被走廊里的机关吸引了注意力时,立刻缩身又回到了之前的耳室外。
这次我终于看到了,我们刚才呆过的那个房间正在以相当缓慢的速度上升,确实像极了电梯,而且过程悄无声息,估计在构件之间有着非常犀利的润滑措施。
这几个房间一定是由一些重量感应装置控制的,而且都装在很远的地方,如果不是有那一大群人去踩机关,我也不可能在这里看着它运行。
等下层房间的门露出来后,我一猫腰跳了进去。
房间还在持续上升,我看到正中是一个半米来高的棺材,比较小,但很华丽,已经被人撬开过了,棺盖虚掩着。我把缝推宽些,才发现里面并没有尸骨,只有一些半腐烂的木架。
观察了好久,我终于从那些已经被潮气侵蚀成黑色的漆画上看出了它的身份——这居然是那个龙凤雕子棺的外棺。
内棺摆在上面,却把外棺放在下层,这实在是莫名其妙。不过想到对门还住着十二手女尸,我就释然了。也不知道这婴儿的父母是什么人,如此厚葬自己的孩子,却被汪藏海拿来做成了奇奇怪怪的陈列品。
我的计划是找到墓室底下的盗洞——就是留有血字,伪装成解连环被我三叔害死的证据的那些——然后就能直接潜入模型室。西沙事件后组织就会派人来调查,作假时间不充裕,解连环早已躲在海底墓里,这些盗洞肯定是这四天里偷偷挖好的。只可惜上次我跟闷油瓶胖子进西沙墓时急着逃命,没有时间摸索盗洞具体的位置,要找到个靠谱的入口并不容易。
我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依次轻叩着砖块,忽然听到了一串极清晰的脚步声。大概是为了尽量不发出声音,来人走得很慢,但确实是朝这边来了。我急忙关了手电,跳到空棺里,再悄悄把半开的棺盖合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个人走了进来,从木板缝里能看到亮起的火光和走动的背影。是三叔,他不知道在墓室里找什么,点了好几根火把支在地上,一面面墙检查。我躺在棺材里大气不敢出,只觉得身上像有小虫子在爬,奇痒无比,恨不得跳起来挠一挠。
等了很久三叔才失望地走了,我又躺了十多分钟才敢爬出来,一眼看到头顶的双蛇盘绕宝顶,突然觉得不对劲,这个场景我太眼熟了,不就是我在秦岭梦到的幻觉吗?
真像解连环的信里说的,这是三叔灌输给我的记忆?
可有些事他根本就不在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具体?
 
我疑惑地走出耳室,面前是朝两边延伸的漆黑甬道。和梦里一样,我看到一条简易的木桥架在机关段,远处一团微光摇曳不定。
那一瞬间我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但我立刻就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我想知道在那里是不是会发生和梦里一样的事,如果真的发生了,我又该怎么办?
因为过去的我是绝不该知道这些的,这对那时的我来说,应该是遥远的“未来”。
“怎么办?开不开棺材?”
闷油瓶的声音从半掩的石门后传来,我闭了闭眼,觉得全身都有些脱力。心中受到的冲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大概我本来就不确信“穿越”这么美好的境遇吧。可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幻觉?现实?
到底我身处何时何地?身边有何人?
“三省说暂时不要动这里的东西,我们还是听他的吧。”
我曾专门整理过在秦岭的遭遇,并派专人调查,却根本找不到我曾去过的地方,也找不到我见过的人。似乎那就是一个梦,而经过证明,那也确实是一个六角铜铃造就的噩梦。
可如今屋里的人竟然又说着和我梦境一样的话,讨论什么开不开棺的破问题,我的心情别提多复杂了。我只心怀一丝侥幸地想,也许接下来就会不同,例如我直接冲进去一声大喝“我在这里”,后续发展只要符合一般逻辑,就绝不会跟记忆中一样。
可凭我的身手,真能在一团混乱中控制住局面吗?如果他们没有立刻相信我,我不光改变不了什么,还会把自己暴露掉。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趁着他们还没出来,急忙钻进了右边的配室。几乎就在我站定的瞬间,对面的房间里轰的一声,似乎什么闸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响起了湍急的水流声。这声音极大,我甚至觉得地面都有些颤抖,人群一下子就冲到了走廊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快看,这里有个水池!”
霍玲的尖叫声在甬道里回荡,人群一窝蜂地冲了过去。我知道三叔要过来了,突然很想跟他们汇合,但犹豫了几秒还是咬牙留在了黑暗中。
水声响过一阵就消失了,地道里又恢复了死寂,一点声音都藏不住。三叔举着火折子从桥上过来,木板被挤压出尖锐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极其刺耳。他在石门前很不明显地顿了下脚步,才吹熄火苗钻了进去。
我估计他是突然发现我了,灭火不是为了骗远去的人,而是他在发现被跟踪的瞬间设下的陷阱,否则他就不会带着火光过桥。
这扇狭窄的门就是他的偷袭范围。我如果是个犀利的跟踪者,这会最明智的做法是用催泪弹闪光弹或重火力压制整个房间,直接把他秒杀掉,其他的任何行动都是自寻死路。
我缓缓地吸了口气,突然发现一切都太迟了,闷油瓶他们已经下了楼梯,前面等着他们的就是有奇门遁甲的无字碑,和装成我三叔的解连环。因为我的提醒,他多半会对“三叔”有所警惕,但这并不足以阻止他追着那**到模型室里去。
而在这个过程里,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肯定甩不掉三叔。
见鬼,我为什么要说“小心吴三省”?我应该说的是“别跟着吴三省”才对!
我悔得恨不得揍自己一顿,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因为既然解连环要在前面带路,三叔就肯定要在模型室里布置陷阱,我只要想办法阻止他就够了。
何况我还有筹码,我的特殊身份决定了,他们不能随便杀掉我。
想到这,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还没等我把头探进门,三叔的手就闪电般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力气非常大,我立刻觉得两眼发花,不过他很快就松了劲,大概是发现我是谁了,在我耳边低声威胁道:“闭嘴,老实点!”
我急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等他渐渐松开劲,我才用力吸了口气,
“别动手,我知道你的目的。我愿意配合——”
三叔冷哼了一声没说话,显然并不相信我。
“你不信?我可不保证这里隔墙无耳。”
他仍旧没出声,不过手上的力气又松了几分。
和我所熟知的三叔比,年轻时的他居然要更温和一点,如果是20年后,不管我说了什么,他都肯定会先废了我的战斗力,免得被我拖时间翻盘——这也可能是因为现在他对自己更有信心——有信心不是坏事,但太有信心的总是比太没信心的输得快一些。
“你想混进疗养院去弄长生不老药。”这和真相肯定相去甚远,但只要“混进去”这点不错就够了。我不能表现得太全知全能,否则会激起他的戒心,“我知道你狠,解连环都斗不过你,但你没了我,连组织的门儿也别想摸到。何必呢,又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名额,我们两个合作,保证比你自己胡来成功率大得多。”
有好几秒的时间三叔没有说话,我想他是有些惊讶的。他们一直把我……不,齐羽当成废柴二世祖,哪想得到人家早猜到他们的目标了。
“这是你爸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说,“求死不如求生。解连环不是个靠谱的合作者,多我一个帮你没坏处。你把我弄死,去疗养院就更没指望了,你想想这买卖不亏。”
这些话说得很冒险,三叔沉默的时间更久了,最终他放开了我,冷哼了声说:“听说你还想把你爸送到疗养院去。齐铁嘴养了你,真不如养条狗。”
我心说骂得真是太好了,齐羽那小子确实是条白眼狼,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爽。我其实是他侄子,我要是狗那他也是狗,但这场合我也不好挑明。
“是是是,我就是小狗,劳烦你多提携我这个狗崽子。”我随意哈巴了他一下,三叔没再理睬我,推着我回到走廊。七弯八拐地走了会,就钻进了一条盗洞。我不记得这条路,上次我们根本没到这边来,看来他们在海底挖的通道还不止那一两条。解连环这人的业务之熟练,胆量之豪勇,堪称是人中罕有了。
盗洞直通汪藏海的模型室,与其说是盗洞,倒不如说是他们挖的捷径。三叔在前面带路,最后掀开外面的盖板,我只觉得眼前一亮,简直像是突然回到了地面,一时间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里的穹顶虽然装的大部分是鱼眼石,但光芒毫不失色,我虽然听闷油瓶说过大殿原来的样子,却也想不到它会这么惊人,整个空间都笼罩在暖金色的光辉中,尤其是中间精致的天宫模型,表面反射出朦胧的光晕,就如环绕着祥云一般。
谁能想得到这个光景竟在地下持续了几百年的时间,却又因为我们鲁莽的破坏,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看到?
我环视着这伟大的房间,从黑色的坐化金身到墙上的壁画,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恍惚间只觉得回头就能看到胖子和闷油瓶,而不是那个正策划着阴谋的三叔。
“戴上。”
三叔递给我一套防毒面具,示意我跟着他走。我知道他是要准备迷香,急忙穿戴好,随他进了尽头有珊瑚树的走廊。路上我还在担心他会不小心碰到那些青铜铃,他却似乎知道厉害,离着好几米就停下了,弯腰从墙角搬出只青花瓷罐来。
借着手电光我看到里面是木炭和许多灰白色的骨头,上面还缠着发丝,一看就知道是禁婆骨。原来这东西真的能当迷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解连环这几天现捉的。
“就在这等。”三叔说着把东西都倒出来,点上火坐在了一旁。我看着升起的浓厚白烟,心想我现在是不是该偷袭他,然后灭了这火,带着闷油瓶远走高飞。这里毕竟只有两个敌人,疗养院是组织的老巢,未知数太大,结局的悲惨程度我也是知道的,不管我有多好奇那里面的情况,也不值得真混进去冒险。
不过我再一想,我们始终不知道海底墓的出口在哪,如果解连环不肯合作,就算学当年那样炸穿了墓室上去,也不见得能找到船,何况还有一群麻烦的解家军要对付,似乎还是等到了船上再动手时机更好。
 
等你呀
 
太好了??
 
谢谢搬运~
 
这篇文里的情节我总是和原著搞混,哈哈
 
支持楼主,
楼主加油
 
观棋不语-正传(一)奇遇-6-选择错误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白烟已经充满了长廊,能见度急剧下降,没一会就连一米都不到了。只见三叔那张黑乎乎的防毒面罩脸在烟尘里若隐若现,看起来活像个难看的怪物,估计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他唯恐火星被闷熄了,一直低头拨弄着地上的火堆,似乎根本没注意我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不是,因为真的齐羽身手不会比我差,多少也是个威胁。
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漏洞,我不禁笑了起来。在这么危险的人群里,要动手就要有100%的把握。杀人容易制服难,就像谁都能砸开一个鸡蛋,但要在蛋壳上雕花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了。三叔比我厉害得多,连解家那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都没能杀死他,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必须全力以赴,可我又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连亲人都杀掉。实力悬殊加上心有顾忌,我的立场根本就是必败的。
还是再等等吧。
下定决心后,我的压力小了很多,于是也在火堆边坐下,学三叔拨弄着烧塌下去的炭火。他看了看我,干脆在我肩上拍了一把,关了我的手电,示意我负责放烟,自己则向大厅走去。
他一定是想协助解连环,把那群人全都引进来,反正我就算不合作,也没法把这些烟再收起来了,丢我在这,反而能最大限度减少我对计划的影响。
我对他挥了挥手,心里悔得要命。
如果我当年拿到了张家族长那只能抵消铜铃致幻作用的信物,我现在就能用珊瑚树上的铃铛干掉所有人,可我却没成功——不,我就算成功了,大概也会依约交给张海客他们吧,谁能想到我还会跑到海底墓来呢?
当时就算是要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会相信这个的。
时间一分分过去,三叔一直没回来。我在黑暗中戴着那倒霉的面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在心里数着秒,幻想闷油瓶他们在大殿里走动的样子,一边希望他们不要过来,一边又期待着那一刻快点到来。
不知道多久以后,地面传来了清晰的震动,我退到墙边,感到有个人擦着我冲过去,随后就是叫喊着追来的人群。
我听不清对话的内容,但借着晃动的手电光芒,能看到他们陆续摔倒在地,有人被绊倒,也有人被踩到而发出惨叫。
原来禁婆香居然这么厉害,怪不得传说有安神的作用,搞不好再浓点能直接要了人的命。
我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面罩,贴着墙又往后退了几步,本想去找跑进来的解连环或三叔,却感到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人抓住了肩膀。我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伸手一摸才发现那手指长得出奇,硬得像铁一样,还在微微地发着抖。
是闷油瓶!
他显然已经中毒了,全部体重加上惯性压过来,非常沉,我急忙架住他,他在说着什么,可声音实在太小,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唯一和他的话不吻合的地方!他在西沙讲的故事里,只说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就昏迷了,却完全没有提到自己曾遇到什么人!
为什么?他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说?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天知道我有多想把面罩拿下来,但我只能咬牙扶着他,直到他的力量越来越小,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甬道里恢复了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我愣了几秒才打开手电,背起闷油瓶往大殿走,看到有两个戴着面罩的人也正在往外搬运昏迷的队员。其中一个看到我大吃一惊,当即就要冲过来,却被另一个拉住了。
 
原来解连环还不知道我和三叔已经结盟了,我心情大好,向他挥了挥手,又指指面罩,表示不便说话。大概是猜到我的身份了,解连环没什么反应,转身又进了香气弥漫的甬道里。
等把那些昏迷的人横七竖八地都拖回到墓道里,我们三个人都累了个半死,瘫在地上和烂泥也差不多了。
关上墓门后,第一个拿下面罩的是解连环——当然他现在看起来,还是我三叔的样子。三叔耸耸肩,也把面罩摘了。看着他们俩一模一样的脸,我只觉得场面特别解恨,这两个**以前仗着易容术把我哄得团团转,现在倒被我事先全部看穿。
我把面罩塞给三叔道:“三省,你还没跟他说?”
“哪有空啊。”三叔哼了声,把两个面罩一起丢出去道,“小解,齐羽什么都知道。他肯主动合作,我们也方便点。”
解连环打量着我,点点头说:“等风暴过去,你上去叫组织的船来接我们,就说在海底出了大事,他们都感染了尸化症。”
我心里打了个突,估计是到了要喂他们尸蟞丸的时候了,急忙道:“等等,他们还昏迷着,搞不好给毒死了,船上再喂吧。”
解连环的眼神突然变了,不太自然地反问道:“喂什么?”
我一愣,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虽然我绝对不能眼看着这些人被喂尸蟞丸,但他们既然叫我撒谎,组织后续自然会做检测,怎么可能骗得过去?
难道他们已经感染过了?
什么时候?
“我都说他知道。”三叔打了个哈哈,“齐铁嘴倒是老实,也怪不得儿子起了反心。”
解连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摊了摊手说:“你说尸蟞丸,我没找到。”
狗屁,谁信他谁就是黑驴蹄子。
“别扯淡了,仪器可不吃你解家那套障眼法,组织会发现的。”
三叔好像听了什么特别搞笑的话,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好一会才说:“行啊小子,心挺毒,跟你解哥肯定特别有共同语言。”
解连环笑了声说:“我毒?你听说文锦给我杀了,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一家人就别说二话了。”
原来他连自己在巴乃做的坏事都说给三叔听了,两人的合作程度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不过他哪知道文锦根本没死,不仅把原班人马调换了,此刻还就在他背后躺着呢?
看三叔的表现,八成是知道的。也对,文锦若是半点把握都没有,带着霍玲两个女人混进来,未免也太有勇无谋了。
我心里暗笑,另一方面也很疑惑。解连环似乎比我更不想提到尸蟞丸,为什么?真的没找到是不可能的,难道他想独吞?
没等三叔接话,解连环又说:“别粘着那文锦了,看你搬得都比别人小心,真的都没见过你那样。你要真喜欢她,出去以后我送给你。不过我事先得提醒你,那娘们生不出崽儿,好处是能随便玩,不容易坏。”
三叔没吭声,我偷眼看他紧握得发颤的拳头,心情别提多复杂了。这解连环,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心试探,言辞这么轻浮,三叔就吃亏在对文锦有份真感情在,再怎么做戏也还是装不像。
当天我们在墓道里混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早晨,解连环带着我们出了墓,三叔和我一起回海面向组织发了信号。
临上去的时候,解连环突然说:“三省,我跟你换一下吧。疗养院我去,你在墓室里等着,裘德考跟我约好了,马上也会来接我。你正好替我跟他交代些事,然后你就回杭州打点打点,以后还需要你多多帮忙,别把生意拖累了。”
 
三叔抬眼看着他,嘴角动了动,显然是不愿意,但终究没说出来。隔了一会,才憋出几个字来。
“很好。祝你马到成功。”
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他们两个人此后分头行事我是知道的,但解连环这番话实在是耐人寻味,居高临下,毫不客气,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就是想支开三叔自己单干。
而更神奇的是,三叔向来是个刺头,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为什么?他有什么必须听从的理由吗?连文锦也不管了?
会不会后来那两个女人的悲剧结局,也和他的这个决定有关呢?
我特别想阻止他,可惜以我目前的尴尬立场,表面上也不能说太多。
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代替三叔尽力帮帮她们了。
三叔返回到墓里躲避耳目,组织的船就在几海里外等着,来得非常快,下水接人的看得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行动起来悄无声息,而且非常迅速。
解连环和我上了船,他也不管那些人,只抱着手臂看我,似乎想说什么,也似乎在等我说话。
他已经卸了伪装,看起来确实是合影里的样子,却又有几分陌生。我后来虽然和他处了好多年,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真实的脸,不禁就多看了几眼。平心而论,他和三叔的五官长得不算特别像,要更细致一些,但是脸型轮廓差不多,属于那种一眼就让人觉得是亲兄弟的程度。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几分钟,心说既然你矫情不说,那我就说吧。
“我配合你们,但也有个条件。等你们完事了,把张起灵那小子留给我,我有点事情想问他。”
“哦?你也对他有兴趣?不过他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套不出来,你拿他能怎么办?蒸着吃?”
我“啧”了声说:“你以为我跟佛爷投诚,是单纯卖父求荣?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有些事情,不从特殊的方向是搞不明白的……现在我还不打算跟你们透露,我也要给自己留几个筹码。怎么样?公平买卖,反正对你们来说不是坏事。”
解连环不置可否,似乎对我说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人比三叔还难对付,我正想怎么攻心之际,他边脱潜水服,边抓了抓头发,对我说了句话:“齐羽,长生这玩意虚无缥缈的,你真就为了这个?”
“怎么可能——”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回头发现远处有几个白大褂们正在搬闷油瓶,忙说,“这样,一会你们把那个张起灵的检查报告给我看看,我想研究一下他。”
解连环笑了声说:“你还真把他当小白鼠啊?他和我们可不同,是上头的心肝宝贝,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劲才把他调出来?”
“长生不老的人,谁没兴趣呢。”反正我之后肯定得粘着闷油瓶,现在还不如表现得露骨点,免得他们疑心,“他要不来,我也懒得跑这一趟。”
解连环诡异地扬了扬嘴角,对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行。那我们先走吧,齐公子,接下来就靠你了。”
我其实不太了解解连环,在我面前的他一直都戴着面具,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比三叔还要心狠,至少我相信三叔绝不可能在瞬间就决定把自己的部下都推进火坑,更不用说用那样的语言评价一个女性了。
该汇报什么我们在下面已经对好了台词,无非是这群人不听指挥中了古墓里的陷阱,不得不吃尸蟞丸自救什么的。记错了也没事,这些不是很重要,因为组织不会很感兴趣,他们要的是那些人的身体数据。
一切用事实说话,我本来也没多大的权限。
所以我在单独走向对接人的船舱时,心情很放松。这一船大兵我肯定没法应付,但我大可以跟他编个理由,找机会把闷油瓶偷走,文锦和霍玲运气好也能照顾到,至于剩下的人,管他们什么结局都跟我没关系。
“齐羽同志。”等我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干瘦干瘦的,显得头很大。据说他是从疗养院直接派来的,在海上已经等了很多天,看起来也确实缺点血色。他一上来就跟我握手,领导派头十足地说,“不用担心,上头对你们的工作很满意,相当成功。”
“惭愧惭愧,我实在没想到会出事,领导不怪罪就好。”我虚假地笑了笑,就势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一叠表格,正要低头细看,突然觉得后颈猛地一震,本能地抬头,两眼昏花间只见那大头拿着个电击枪,对我似笑非笑的。
为什么?
我们应该是同一阵线的,我是在哪里露馅了?
不,不对。我突然明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大头是解连环的人,因为他绝不会让事态发展到“靠你”的地步!
但是我已经无法再进一步细想了,只转瞬之间,我就失去了意识。
 

 
抱歉我心态有点崩,上面的图也看不到吗?
 
从图片那里划过来可以看到,但是喽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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